商寒煜抱了抱她,轻声道:“没事了,我们快去看看小九吧,明日他就该满月了。”
说起那刚出世不久的孩子,如烟忍不住眼眶泛红,由商寒煜搀扶着往孩子们住的院子走去。
商寒煜回来的消息,在族中很快就传开了,不到傍晚时分,商家的长辈晚辈,还有西山军的将领,纷纷到府里来串门。
如烟在车上过了大半日,回来后又顾着与几个孩子好生亲热一番,如今累得眼皮直打架,商寒煜便让她到床上躺着,并将柳如湉和妞妞都打发回各自的房间,不让他们吵着如烟休息,他自己则出门去见族中之人及西山军将领。
商寒煜出来,众人对他一阵嘘寒问暖过后,却不知该说什么。
商寒煜本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平日里对着下属时多数都是冷凛着一张脸,对着族中长辈也是沉默寡言,这次大难不死归来,这些前来看望他的长辈同辈之中,也不知怀着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商寒煜如今也不想去深究这些,他让人皆坐了,对孙副官一使眼色,孙副官便会意,让人将商织冉压了上来。
商织冉这事,说是触犯军规吧,他又不是军中之人,说白了也只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政客。
而谋害当家的这事,却是犯了族规的,按照商寒煜往日的做法,便是直接毙了也不会眨一下眼。
但如今他做事总会顾及些后果,比如他若因商织冉所做下的事而恼怒,而私自将人杀了泄愤,族中长辈知道这事后,定然会来责问他娘。
到时候,在那些长辈的眼里,无论商织冉做错了什么,也罪不至死。亲人手足相残,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说是商沁姝这一房仗着权势欺压族人,如何都落不到一个好去。
如今商寒煜将人绑了,推给族中长老,他们不是总喜欢仗着资历,倚老卖老吗?如今便将这大义灭亲之事,交给他们。
一个头发皆白的老者,颤抖着手指着商织冉,问商寒煜:“寒煜,你这是做什么?干嘛将人给绑了。”
商寒煜如今是懒得多说商织冉所犯下的事了,给了孙副官一个眼神,让孙副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他则在商沁姝身旁的空位上落座。
待得孙副官说完,厅中众人脸色变幻莫测,相互交换了眼神,那老者道:“咳咳,寒煜啊,我们都知道,织冉这孩子犯浑,犯下了错事。但是大家都是族中兄弟,没必要这般记仇,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此事揭过了,往后我们谁也不提。”
商寒煜瞥了那说话的老者一眼,幽幽地道:“没错,毕竟我没死,捡回了一条命嘛。”
商寒煜这语气,让那些长辈们脸色很是难看。
不待族中长辈发话,商沁姝已先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掷于桌面,厅内一时安静得过分的气氛,霎时所有人都被那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商沁姝慢条斯理的起身,绕着商织冉转了一圈后,面对着族中长老,寸步不让的道:“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难道我们这一房掌权,就活该被算计了吗?”
各人脸色变化,很是精彩。
还是由那老者代表发话,他脸色也不大好看,轻咳一声,对商沁姝道:“丫头,你这话就说得太见外了?什么你们这一房的?我们自来就没有分得那么细,每当西山军有事,我们何曾退缩置之不理?”
“就是……”
几人应和着,见商沁姝的脸色难看,只说了两句,便都有些悻悻的闭嘴了。
商沁姝冷笑一声,道:“当初可是说好的,哪一房主事当家,哪房便号令西山军。当初这主事之权,可是我拼了性命得来的,即便后来镇天掌权,也凭的是他的实力,我们寒煜也是凭借个人胆识收服的军队。当初西山军内乱之时,你们在何处?你们若真有胆掌权,为何不在那个时候跳出来?”
商沁姝一字一句,咄咄逼人,说的那些长辈脸红耳赤,不敢与之对视。
她也没有再步步紧逼,回头看着商织冉,问道:“我自问我们这一房当家以来,何曾亏待过哪一房?商织冉这一房,本就非出嫡系,我可曾区别对待过?”
可是他呢?养不熟的白眼狼!背后捅商寒煜一刀不说,还想趁机夺了西山军占为己有。
商沁姝从袖中掏出那扳指,用力的往地上一掷,扳指应声破裂,碎成一片片的小块。
众人大惊,有人弯身去捡,问:“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们西山军的信物……”
商沁姝骤然回头,冷声道:“于我们而言,这什么都不是!我们不需要凭借这死物,来号令西山军,我们凭借的是这些年来与各士兵将领出生入死,而不是为了将他们当成筹码!”
西山军的各级将领都在,听得商沁姝这一番话,众人顿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忍不住就想要出声应和。
商沁姝却不待他们说话,接着又道:“今日我就当着各级将领的面,将这信物给毁了,你们若是愿意追随我们的,我们无限欢迎,若是不愿的,便带着你们的人离开,我们也不挽留!”
“你……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那老者见商沁姝话已至此,便作出痛心疾首,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年纪大了,辈分也是最高,众人怕他被气得过了,有去宽慰的,有的来劝商沁姝的。
商沁姝却是毫不心软,只冷声道:“按族中规矩,商织冉觊觎当家之位,祸害同族兄弟,越权调派军队,每一件每一桩,都没有宽恕的理由。你们若是存心要包庇他的罪行,那便是想要放弃我们这一房的情谊,那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不惧离开西山商氏,我们只要一个公道!”
说罢,转身就走。
大有一种,言尽于此,该怎么处置与选择,你们看着办的架势。
商沁姝一走,许久不曾出声的商寒煜便也要离开。
商织冉的父母则忙奔出来,拉商寒煜的衣袖,求情道:“司令!我们皆是亲族,织冉犯浑,您看在大家同宗血亲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商寒煜看了一眼阴狠着与他对视的商织冉,抽回衣袖,淡淡的道:“可惜有人已迷失了心智,死不悔改。而他的所作所为,已触碰到了我娘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