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镜西转身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人,沉声责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船上怎会出现这些东西?”
“对……对不起少爷,是我们一时财迷心窍,见这个东西可赚大钱,就……就……”
“少爷……看在我们一家老小多年服侍您与老爷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其中一个对着周镜西“砰砰砰”地猛磕头,周镜西被气得往后倒退了几步,指着他们怒道:“周家百年的声誉,就是这般毁在你们几个混账东西手里的!”
一甩袖,对商寒煜道:“他们犯了事,就随商总长处置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总长,那这些人怎么处置?”
“先关到牢里,让他们将这些大麻烟的来龙去脉给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若是不肯招供,就按照新规,一枪毙了了事。”
那几人见周镜西不肯为他们求情,再听商寒煜这话,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挣扎着用肩膀往前挪动,“商总长……商总长,我们知道错了,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一人翻身一滚,滚到商寒煜脚旁,拦住他的去路,商寒煜脚步一顿,孙副官上前踹了对方的前胸一脚,将人踹得离商寒煜有两步远的距离,他才跨步越过躺在地上呻/吟的人走了。
蒋长夫示意士兵上前,将人提溜回人堆里,“总长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若是想获得从宽处理,便老老实实的招了,不然就将今日的赃物平摊到你们每个人的头上,再按照新律法,超过了量刑的,一律一枪毙了你们。”
几人想起那几大箱子的大麻烟,只要一箱平摊下来就够他们每人枪毙一次的,真认真算起来,哪还有活路?
“我招……我招……”
“我也招……”
“我也招……”
商寒煜方走不久,柳复辛便来医院探望如烟。这是自如烟在柳府出事四天后,他才第一次露面来看她。
如烟靠在床头,一脸无精打采地不想理睬他。
周镜西等人尚且在她出事第二天就赶来瞧她,然而她的亲爹,却在出事当天都不曾跟随过来,也不曾关心她究竟伤得如何,医生如何说,更别提派人来照顾她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便知道如烟并不太喜欢她爹,跟她爹不亲热,到后来她重生在如烟的身上,看惯了他的所作所为,她也喜欢不起来。
只因她不是男儿身,只因她母亲早故。
若非自小有姑姑护着,还有宗伯叔父哥哥们的爱护,她想如烟的日子会过得更艰难。
柳复辛说了一叠关心的话,然而如烟一声不吭地看着床头新换上的荷花发呆,也不知他方才花了这般多的口舌,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烟儿,你还在听吗?”
如烟回神,淡淡地看着他,轻声的嗯一声,算是应答。
“你这性子,随谁不好,就是随你的母亲,太沉静了些。”
如烟自嘲的一笑,“在你眼里,随谁的性子都不好。”
柳复辛听她这话,似意有所指,然而现今她这般凄惨模样,他也不好发作,便又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她,“我看商总长也是讲情义的,如今你变成这样,他还愿意悉心照顾,名医名药的不间断,你跟着他,爹也放心。”
“对啊,我变成这模样,还不是拜府里的那位所赐?”
如烟有些嘲讽地挑挑眉,看着她爹果然笑脸变得成冷脸,几次张口,却又强忍噎了回去,最终一番挣扎,神色才服软下来。
“烟儿,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你四姨娘计较了,她如今过得也不如意。虽是她有过错,但究归到底,也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你就心宽些,别把过错都推到她身上。若是有机会,也好好劝劝贤婿,不要做得太过,给人留三分面,日后才好相见。”
如烟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复辛,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看清她爹如此是非不分。
那日若非四姨太存心找事,若非她处处要夺好的去。更往前了说,若非她下手狠毒,想害如湉,又这般对待三姨娘的尸身,她如何会与她过不去?如何会避她如蛇蝎?
今日在柳复辛的嘴里,倒是她心胸狭窄,不知好歹,偏要与人计较了。
如烟完全冷了脸,只觉得越发的心寒。正要唤人来请他出去,柳素心却在门外敲了敲门。如烟看去,见她似在外面站了有些时候,虽面容憔悴,却满眼疼惜地看着自己,眼中强忍的泪便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开口已哽咽嘶哑,“姑姑,你怎么来了?”
“你都这般模样了,我还能不来吗?”
柳素心拢了拢滑落在臂间的披肩,进门来坐到如烟病床的另一边,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疼惜道:“我听寒煜说了,那天杀的人啊,自然会有天收,你也不必太悲观,据说有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有把握能治好你,你就当这些日子是在养胎,安心躺在床上好好睡好好吃,我呢还准备过年前抱你的大胖小子回去养几天,逗趣逗趣。”
如烟知道她往常病得厉害的时候,都不愿到洋医院来,此时却为了自己特地跑来,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越发厉害。
“傻丫头,怎么越哭越厉害了?你看看你,都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了,让人怪疼惜的,若是再哭得惨兮兮的,眼前的人也不会怜惜你,而真正怜惜你的人呢,就真真的是心疼到要碎了。”
柳素心自进了如烟的病房,与柳复辛见了面,却似没看见般,柳复辛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两人就似陌生人,既无眼神交集,更无言语交流,但是柳素心安慰如烟的话,明里暗里就是在挤兑他。
他心中明白,想要怒斥她,怎么出现在这。然而如烟自小没了亲母,都是柳素心在旁悉心照顾长大的,如烟自小就与她更亲近,此时若起争执,只怕也是给如烟心中添堵。
正憋闷着气不得发作,柳素心却又拿着手帕扇扇鼻子,皱眉道:“我说怎么进来就一股怪味,嗅着难受,只不知是谁沾染了一身狐骚气,让我憋闷得难受。”说着,转身看了一眼一旁紧闭的窗户,对安妈妈道:“安妈妈,去将窗开了,让风吹进来,散散味。”
“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