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欲望是明显的。女人的,就像海里深藏的珍珠,它需要被人发现挖掘,一旦浮出海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说,女人的快感和高潮,责任在于男人。一个不能让女人感觉到快感和高潮的,决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情人!
叶红梅得知小乔出走,着实一阵羡慕,“要不是舍不得小米,我也想甩手出去走一走。走烦了累了再回来。”
江一芷说,“你跟她的情况终归不一样。有时间好好和老公沟通一下吧。”
叶红梅呵呵笑,“说多了,我就觉得自己特贱。”她停顿一会,“晚上过来按摩吧。反正是周末。”
江一芷说,“不去了。晚上有事呢。”犹豫半晌,还是冲口问,“他叫什么?”
叶红梅像是一直在等待着她的询问,迅速答道,“小谢。我叫他小谢。这样叫他就好。”
江一芷顿了一顿,“你真的疯了啊。米贤生知道了怎么办。”
叶红梅嗞嗞笑起来,“他不能给我的,就不许别的男人给我?”笑声里不无苦涩,“我尝试过很多次,一芷,你可能会觉得我无耻,不不不,连我自己也认为,我是一个荡妇。不做爱难道就过不下去了吗?事实上,当年轻人的手臂横过来,带着一点粗鲁与蛮横,身体上有一种清咧的,年轻男孩特有的清香,我便完全放弃了抵抗。又或者,潜意识里,我早就期待着这一刻。”
叶红梅眯缝了双眼,像是陷入了沉思。
这是在周子榛的绿涛茶坊里。正值黄昏时分,店里没什么客人,几个服务员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卫生整理桌子。
店子装修得不错,不算豪华,看上去却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馨,很是吸引了一些骨子里深藏着文艺情结的年轻人们。江一芷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店,有许多人都来旁敲侧击过,试图劝说他们把店子转让,转让金额也颇为诱人。周子榛有点心动,但江一芷不肯,周子榛也就罢了。
在江一芷心里,这茶坊就像她的另一个家。有事无事,她自己一个人,不期然地就到店里坐一坐。店里的服务员也见惯了,她一来,自有乖巧的小妹默默倒上一杯绿茶。
“第一次,我悔恨得几乎要自杀。那几天,我都害怕见到米贤生。呵,正巧,他也不在家。几天后,他回来了,仍然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我试着去抱他,他打个呵欠,翻过身去。”叶红梅轻轻一笑,“我就原谅了我自己。”
江一芷纳闷地说,“先不说你的问题,米贤生到底是怎么了。”
叶红梅招手叫服务生,“随便拿包烟给我。”
江一芷惊道,“你怎么吸起烟来了。”
服务员很快地上了一包普通真龙,叶红梅燃支吸上,姿势颇为娴熟。
“他怎么了。我也想知道。”叶红梅幽幽地说。
“他是不是有外遇了?”江一芷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叶红梅弹弹烟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一发不可收拾。原来这个词,就是形容一个人无法泯灭的欲望,一场刚刚开始的情事,甚至是一个明知道没有好结果的错误。”叶红梅自嘲地笑笑,“当然,归根结底,我只需要一个男人。男人的身体。”
江一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恰好叶红梅的手机响了,“唔,我在绿涛。好吧。过来吧。快点哦,老娘可没多大耐心等人。”抬起头来冲江一芷摊摊手,“麻友们。这阵子我手气不好,打一场输一场,这几个娘们就天天闹着找我打。我记得你楼上有机子的吧,直接在你这里开个厢了。水费照付好了。”
江一芷说,“送个果盘吧,不然显得我多小气。”她站起身来,“那我走了,社里有聚餐。”
才踏出绿涛,姚朵朵的电话就来了,“一芷姐,我们已经到了。你快点儿。”
杂志社一共就十多人,大家的关系也还行,三天两头地就吵吵聚餐。谁有空谁参加,AA制。
饭局设在休闲吧“九点半。”江一芷推开包厢门,里边闹哄哄地,一群人又在瞎八了。做杂志就是这样,再加上隔壁就是早报,小道消息和新闻话题可谓“涛涛江水,源源不绝”了。
主持情感信箱的编辑郭晓声提起一个读者的来信,一个女性读者,婚龄八年,她的困惑是,从来没有在性生活里得到过快感,更不用说所谓的高潮了。
杂志社主办的有两本杂志,一本是内部发行的资料性刊物,另一本是公开发行的婚恋情感刊物。基本上每个编辑都身兼两职以上,因为内部发行的那份刊物基本由各基层单位供稿,编辑们的工作重点还是那份对外的情感杂志。杂志名叫《女人天地》,在这个期刊业并不发达的城市也算是颇有名气了。销量还行。信箱的栏目设置一开始遭人质疑,说是这种年代了,谁还做这老土的栏目。但事实证明,这世上陷入感情困境的男女何其多,信箱最后竟然成了整本杂志最受欢迎的栏目之一。
郭晓声是社里有名的花花公子,交的女朋友不计其数,人长的不怎么样,胜在嘴甜,特有女人缘,杂志社里的电话十有八九是找他的,除了一些要求解答情感困惑的年轻男女,其它的就是一些连郭晓声自己也说不清来处的女孩们。主编让他主持情感信箱不是不无道理的。郭晓声的工作能力其实不错,也很会做人,与社里每个同事的关系都搞得不错,于是,他的生活作风在这个群体里便被刻意忽略了。他的风流韵事,不仅自己口无遮拦地拿来显摆,甚至常常被大家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段子。
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他最有发言权。
他说,“男人的欲望是明显的。女人的,就像海里深藏的珍珠,它需要被人发现挖掘,一旦浮出海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说,女人的快感和高潮,责任在于男人。一个不能让女人感觉到快感和高潮的,决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情人!”
语惊四座。席上的人大多讪讪地涨红了脸。郭晓声哈哈大笑,“看来,咱社里多的是不称职的丈夫和不幸福的女人啊。”
还是姚朵朵凑上去,作势轻轻扇了他巴掌,嗔怒道,“小屁孩,信口雌黄,你懂什么!”
江一芷怔怔地,听到了郭晓声的“一发不可收拾,”立刻便想起了叶红梅的“一发不可收拾。”
听起来,感情都像蓄着的洪水,一旦找着泄洪口,就哗啦啦不管不顾地流淌出来。那还要那些条条框框干嘛。反正终归要崩堤的,时间早晚而已。
想着便有点闷闷不乐,觉得爱情原来是这么一场虚幻的事,真是枉费了一番心血了。站起来悄悄出门,一头撞着了人,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抬头,竟然是陈亚文。
他穿得和平常大不相同,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女人的缘故。很整洁的白衬衣和黑色裤子,剃了个小平头,蓦地多了几分男人样。不像从前和小乔在一起的时候,永远T恤牛仔,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样。
他注视着江一芷,目光情不自禁地向包厢里扫了一眼。江一芷轻哼一声,知道他是在找小乔。
江一芷还真不明白了,一个孩子,真的就比多年的夫妻感情更重要吗?
陈亚文退后一步,轻轻晗首,转身走。
看到他,江一芷就想起小乔来,她的手机一直没开,只在离开的第三天给江一芷打了个电话,简单地报了个平安,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再没下文。每次拨打她的电话,那头总是应答,“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小乔的突然离开,陈亚文也该明白她是下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了吧,他没向江一芷追问小乔的下落,倒让江一芷隐隐感到失望了。
手机响起来,是叶红梅。“一芷,你过来一会。帮我拿五千块过来。”
江一芷吓了一跳,“你这么会就输了这么多?”
叶红梅说,“不是不是,我有急用。我这里现金不够。快点儿啊。”
电话挂断了,江一芷只好匆匆下楼去,打车去附近的ATM柜员机取了五千块,又打车到了绿涛。下了出租车,一眼看到绿涛门前站着一个男孩,样子很熟悉,江一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想了起来,是叶红梅的小谢。心里登时有点不舒服,怎么等人等到这儿来了。恰好男孩看了过来,一芷便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男孩倒好脾气,温和地笑了笑。
江一芷推开绿涛的玻璃门,一眼就看到周子榛站在柜台边,跟收银的小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江一芷,小顾便叫了一声,“一芷姐!”
小顾其实是周子榛的远房亲戚,从乡下来,跑了好几个场打工,最后落脚在绿涛。挺诚实的一姑娘,难得的没有小心机。看到她江一芷就想起了小乔家的那位表妹,人和人,怎么这么不同啊。
周子榛回过头来,“咦,你不是说社里一块吃饭。”
江一芷吓唬他道,“特意跑来看看你有没有在花天酒地。”
小顾捂着嘴笑起来。
周子榛也笑,“有那么关心我可就好了。八成是来看叶红梅的。”他示意小顾拿过来一包烟,“我有个朋友过来,我们就在下边喝茶,你走的时候叫我一块好了。”
“行”。江一芷答道。她看一眼小顾,觉得小顾的模样像是有话要说,于是放慢脚步,侧头问,“小顾,你想说什么。”
小顾走出柜台来,拉了江一芷一把。“一芷姐,你别怪我多嘴。那个,小乔姐的老公。”她停了下来。
江一芷追问道,“陈亚文?他怎么了?”
小顾摇摇头,“我说的是那个,跟他好的那个女的。我认识的。以前我们一起在朝阳餐厅做过的。她有一个男朋友。一直好着。”
江一芷吃了一惊,“什么?”
“我今天还看到他们俩去开房了呢。”
江一芷的心突突地跳,几乎是心烦意乱地上了楼。推开包厢门,叶红梅正好门前清自摸,笑咪咪地,“一芷一来我就糊牌。”她站起来,“一芷,来替我摸两盘,我下楼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她拿过江一芷手里的钱,匆匆地出门去。
江一芷很少打麻将,技术一般般,心里又疑惑着,一连放了好几炮。她心疼地从抽屉里拿钱出来付人,突然醒悟过来,叶红梅是拿钱给那男孩!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一芷几乎要气愤地站了起来。这什么事嘛这是。养小白脸吗?这红梅是真疯了啊。
不一会儿,叶红梅上楼来了,一进门就嚷嚷,“怎么样,一芷,把盒子里的钱输光了没有?”
江一芷赌气地说,“反正你钱多,无所谓”。
她站起来换叶红梅坐下,叶红梅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笑了,“花点钱买开心,也无所谓啦。”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大约就是她对江一芷的解释了吧。江一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下去,将来可怎么收场?
“我走了。”江一芷硬邦邦地说。
叶红梅头也不抬,笑着说,“好。”叫起来,“哎呀,慢点,谁打的发财,我要碰!”
她当然知道江一芷为什么生气。她其实说的是真心话。她并不缺钱。她缺少的只是快乐。她特别需要一点幸福感。而这些,小谢能给她。小谢是体贴的温柔的,常常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老道来。除了米贤生,她没有经历过第二个男人,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男人。他喜欢吻遍她的全身,等待着她浑身颤栗,等待着她呼吸急促,他温柔的时候像春风,热烈的时候像暴雨。他带给她的,是全新的一种感受。就好比,那种春晓时分雨露甫降,全世界都为之欣喜。而她,恰恰是最最需要的雨露的濒临干枯的那株禾苗。
这么私人的,甚至可耻的感受,哪敢表露。小谢家境不好,却从来不曾向她开口,是她先主动。她不介意。她付出一点金钱,得到一些自己渴望的快乐,她的理智告诉她不一定正确,但情感默许了她这样做。
江一芷板着脸下楼,几乎是恶狠狠地用力蹬着楼梯。就说了,一个年轻男孩这么卖力地讨好一个年华渐逝的中年女人,怎么可能为的只是感情?江一芷甚至猜想得出来头尾,大方的叶红梅的寂寞得到了慰藉,主动提出来要给男孩买东西,一次两次地,男孩开始借钱。当然是借。这样才容易得逞。渐渐地,借的次数越来越多,金额也越来越大,说不定哪天偶尔一次不肯给,回头他就来讹诈人!
江一芷走出绿涛,给周子榛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周子榛出来了。周子榛看她表情不对,问,“怎么了?”江一芷说,“累了。想睡觉。”周子榛冲她眨眨眼,“咱开车去郊外逛逛好不?”
江一芷有点不情愿,最近周子榛的花样还不少,江一芷隐隐有点不安,可是左想右想想,其它没发现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只好安慰自己大约是从电视和书本上学来的。
她撑住额头,“我真的累了。”她打起精神来,冲他眨眨眼,“明天,明天我服侍你。”
周子榛笑了,“说话算数!”
他从来都是好哄好骗的。江一芷突然间有点歉疚。她聊Q聊到半夜,她和朋友K歌喝茶,他从来不管她。他的要求,她高兴的时候就应付他一下,不高兴的时候两句好话也就混过去了。他全明白,但不跟她计较。她兴致来时,一个人花一个周末把家里的家具全换个位置,他回来看到乱成一团糟的屋子,只说,“这么有创新精神的老婆!”她真的不该再贪心的。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江一芷渐渐地有了睡意。周子榛说,“别睡别睡,到啦到啦!”
他故意踩了急刹,江一芷冷不防地撞到了车窗上。周子榛哈哈大笑起来,江一芷怒道,“背我上楼!”
两人住的和美小区。小区不算大,绿化却很好。当初父母挑的是没电梯的多层住宅,四层顶楼,附送一个小阁楼。
周子榛把江一芷背在背上,故意小跑起来,颠得江一芷直嚷嚷,到了家门口,看着周子榛笑得像个孩子样,江一芷不由得兴起,伸出手去,狠狠地捏了一下周子榛的命根子。
周子榛吓了一跳,江一芷已经大笑起来。周子榛笑骂一声,“少来惹我!”江一芷听了,却是不依不饶起来,周子榛找钥匙开门,江一芷就站在他后边,双手揽着他腰。
门砰地被打开了。周子榛扯过江一芷,狠狠撞上门,三下两下就扯下江一芷的裙子,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摁在墙上,近乎粗野地进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