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只闻得一阵烤肉香味传了过来。
明溪赞道:“味道真香。”
流川似笑非笑道:“手艺不比木师傅差的。”
厨子并着几个女侍,将早膳拿过来了。
厨子热烈地同流川说着话儿,明溪仔细听着。
可是,不知怎么,明溪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厨子走了,明溪方问道:“他刚才跟你说的什么话啊?我怎么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流川笑道:“他夸你漂亮,要我好好待你。
我跟他说的,是这一代的方言,你听不懂很正常。”
流川切了一只雪兔的腿,沾了粘稠的乳酪,又试吃了一小口,方递给明溪,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明溪被肉香撩得早已饿了。
便接了过来,小小吃了一口,方赞道:“真好吃!”
二人高高兴兴地用了早膳,明溪方道:“大祭司真是的,早点儿来还能同我们一道吃野味呢!”
流川道:“他应该快到了,大概他不太认得昆墨山的路。”
二人正说着,便听见有人进来通报,是大祭司来了。
不同于二人的开心,大祭司的面色,十分严肃。
明溪面上的笑意,立刻敛了几分。
大祭司低声道:“主上,那则谶语,大约是真的。”
明溪低头,问道:“栖迟将覆,我们,将何去何从?”
大祭司道:“我也不知。
不过我曾听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地方叫做中州。
或许我们可以迁徙到那里去。”
明溪低头,道:“具体方位可探知?”
大祭司低头,道:“尚未。
似乎,有些远。”
流川道:“或许,这个地方,可以成为我们迁徙的地方。
倘若能探得具体方位,这便最好不过了。
我们还有时间的。”
明溪低头,道:“大祭司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做的?”
大祭司方道:“听闻主上曾习得推算之术,兴许可以试一试。
如今魏紫宫已经下了禁制了,再进不去了。”
明溪心里,又闪过一丝悲凉的气息,道:“宓后早已不管这些事情了。
我来算一算吧!有了消息,传信于你。
另外,你抽空去空海之心一趟,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尚枝笑道:“尚枝记下了。
我等主上的消息。”
明溪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托付你一句事情,灵族的灵帝灵后,自然要有一个加冕仪式。
这件事情,你着手做吧!绯桃怎么说?”
尚枝道:“她没有明确回复我,也没有明确拒绝我。”
明溪笑道:“这事儿八成是成了。
加冕的事情,尽可能多用用绯桃吧!此人有大才,不可埋没了。”
尚枝道:“尚枝记下了。”
明溪像是想起了什么,取了一瓶酒出来,道:“大祭司,这是我珍藏几年的拂夜酒,送给您品一品吧!”
尚枝好酒,九弥好茶道,这在祭司中已经是公开的事情。
尚枝笑道:“多谢主上了。”
明溪莞尔,道:“下回见我,大祭司当叫我一声娘娘了。”
尚枝道:“不用下次了。
陛下娘娘保重,尚枝告退。”
明溪流川俱笑道:“大祭司慢走。”
流川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大祭司好酒,你倒投其所好。
也不怕他喝酒误事了?”
明溪笑道:“怎么会呢?大祭司是有节制的人。
而且,像他那样命苦的祭司,大约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流川道:“哦?”
明溪语调平缓,道:“尚家本是祭司一族的望族。
后来凌崖为了操控祭司一族,在打算着扶植凌川祭司的时候,一声不响地杀了尚家上下。
尚在襁褓之中的尚枝祭司,因为在熟睡之中,又被他母亲隐藏地极好,所以这才逃过了一劫。
尚枝祭司,是在息家长大的。
所以大祭司也与息尘祭司最为要好。”
流川道:“原来大祭司还尚有这样一段往事。
那后来,尚枝祭司没有去寻仇么?或者说是他还不知道?”
明溪道:“怎么不知道?当年还是偶然路过的沫痕神上救下了尚枝的。
可是后来,沫婵仙子,不也还是远嫁空海吗?那时候,没有谁是凌崖祭司的对手。
直到那一回,凌骁反了,那些望族们,才联合起来对付凌崖祭司的。
这一段公案,你知道就好,不要同雪尘说起就是。”
流川道:“怎么,莫不是与姑姑,也有几分干系?”
明溪道:“干系倒是没有。
只是那些年倾与四部不相往来,对于这其中的事情,雪颜族所知甚少。
她又是个心细的人,你若告诉了她,指不定她还会觉得,是我薄待了她呢!”
流川道:“姑姑不是那样的人。”
明溪笑道:“她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同你争辩,你只管不同她说起这些个陈年的旧事就好!你啊,有些事情,别只竟让感情去判断什么事情,要用你的眼睛和心思去判断。
雪尘其人,心思缜密,只是做起事情来却顾虑太过。”
流川忽然怔住了。
他喃喃道:“阿弥,这话,似乎倾叔叔也对我说过。”
明溪道:“哦,是吗?看来倾的眼光,同我倒是相像。”
流川道:“也难怪,倾叔叔那样对你。”
明溪笑嘻嘻地望着他,道:“你不吃他的醋吗,流川?”
流川指指自己的心口,笑道:“这里醋坛子早翻了一地了!可是,是倾叔叔,我心里敬他。”
明溪道:“你啊,有时候,我欢喜你这样糊涂一些。
有的时候,我又欢喜你通透些。
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流川笑道:“你放心,大事上我通透得紧,小事情上,我会试着糊涂糊涂的。”
明溪笑道:“也不知道尚枝祭司去了空海没有,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空海了。流川,过了中秋,我们去空海去住上些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