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大帝道:“身为九界天的太子,不去青华宫,倒要我去青华宫?!夜澜不明白,大祭司这是什么逻辑?!”
素弥冷冷道:“夜澜,倘若是霖幻怎么样了,或者是毕真怎么样了,木须宫欠我的,新账旧账,咱们一起慢慢来算。倘若到了那样的境地,总有一天,我要踏平这木须宫!”
素弥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就连夜澜低声道:“奉陪到底。”她都没有听见。
她忽而,终于,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文执,你不要死。
她觉得,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恐惧。
文执,任这这世间风雨如幻,我只想见到你,见到平平安安的你!
原来,之所以自己会在绯桃成为他身旁的那个人的时刻,平静如水的内心里兵荒马乱溃不成军,是因为,自己心里,那样在乎他啊!
即使,是在那最后一刻,对流川所说的,也是放不下文执!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那颗真心,是早已许了他的,不然,也不会再也给不了别人,即使是流川,也不行的。
归墟之地地处一线天与苍梧之界的交汇之处,更是冥界、一线天、九界天三界的交汇之处,其中究竟有多么地凶险,无人可以清楚地描述。
只是,青华帝君的坐骑九头狮子元圣,曾经略略提起过。说是上古凶兽混沌、梼杌、穷奇、饕餮等与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等上古神兽大战之时,天地复又归于鸿蒙,过了万万年之后,神兽们的尸身,便演化成了归墟之地。传闻,进了那里的人,无论神魔,都会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归墟之地之中,有一面水泽,名为临渊。传闻七界天君的幼女,琼肜仙子,便是误入了归墟之地,在临渊里溺亡的。
但,那都是万万年前的传说了。
很多年的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听说过有关于归墟之地的消息了。
也有传闻说,正是因为归墟之地的力量,九界天、冥界和一线天,才会离得那么近。多少年也没有分开。即使是那一回,毕真误把界之秩序打破,导致了八界与九界的战争,归墟之地,也都岿然不动,九界、冥界、一线天三界,依旧平安无事。
素弥的心,再一次兵荒马乱。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到达归墟之地的。
怪不得,自己在路过归墟之地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了它的变化。可惜,自己当时一心急着去木须宫,都没有仔细去探一探。那个时候,大概,毕真便已经进了归墟之地了。
他怎么那样傻!归墟之地,哪里是可以随便进得的?
素弥这样想着,便也顾不得其他,飞身便要入了归墟之地。
忽而,一个声音制止了她:
“大祭司万万不可!”
素弥缓缓落地,见是绯桃。她冷笑道:“绯桃,刚才你哪里去了?”
此时的绯桃,已经不再是栖迟的绯桃了。仍旧是一身绯色的衣裙,只是,如今的衣饰衣饰,不再是那样简单大方的风格了。繁复的花纹,从袖口一直延伸到小臂上,一身华贵的样子,也不似先前的眉目凌厉的模样,竟真有几分大族的公主的气度了。看来,夜澜待她,很是要好。看来冥妃所说的,是真的。可是,一个木须宫的公主,却一点儿也没有魔界之人的气息。怕是夜澜,另有所图吧!
绯桃极为周到了行了礼,方道:“汀伊不知道大祭司下界来了木须宫,因此出来得迟了,还请大祭司不要怪罪。”
素弥素来温和平静的面容,变得极为疾言厉色,她冷声道:“果然是做了木须宫的公主了,这样子,比起当年的巫姑,可是要让人人都怜爱三分的!绯桃,我只想问你,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初得了绯桃的名字之后,在西河宫,你曾对我承诺了什么?你可还记得,后来,你在空海之心,又做了什么?!”
绯桃低声道:“汀伊有罪!请大祭司宽恕我!”
素弥冷冷一笑,道:“汀伊?果真是那个汀伊么?!你想要我怎样宽恕你?!汀伊,若是有一天,我带着一众天兵天将,踏平了木须宫,杀了夜澜和夜禅两人,然后,对你说一句‘汀伊,我有罪,请你宽恕我!’,你是会选择原谅我呢?还是会要将我置之于死地呢?!”
汀伊一时哑口无言。
素弥恨恨道:“陛下本就严苛残忍,奈何却碍着夜家的面子,没有将你置之于死地,我好恨!”
汀伊闻言,心下起了怒意,又恢复了从前南姑的样子,高声道:“大祭司说栖迟是您的家,那您和灵帝流川的孩子,花朝小殿下,又算作什么那?毕真太子与您,不过,是放弃与被放弃的关系罢了!”
素弥一阵冷笑,道:“毕真怎么待你的,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汀伊,我告诉你,花朝,是我和毕真的孩子!流川于我,就如同我的兄长。”
汀伊极不客气道:“兄长么?汀伊也有两位兄长,可汀伊可从来不与兄长交颈而卧、恩爱缠绵。看来大祭司在栖迟,收货颇多啊!”
素弥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扇了汀伊一耳光,冷声道:“我真是看错了你。若是当年你来到西河宫求我的时候,我只要稍稍记着初见你的那一回你要置我于死地的模样,我就该拒绝了你,任由着你被巫族的长老们追杀才是!当年,还不如养一条小狗!”
汀伊闻言,内心愤怒不已,道:“现在你知道了?!谁叫你不会识人!活生生让倾为了你送死!你这都是报应!报应!毕真太子,一定会留在归墟之地,再也回不了九界天了。司命神君,也会如此。到时候,便要哥哥上九界天一趟,说是你屠杀了二神。从此以后,你便再也不是九界天的大祭司,再也不是什么太子妃殿下,而是人人唾弃的弑神者。”
汀伊说完,冷冷一笑,道:“你想要进去,就进去。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师父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从你身上,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明溪冷笑,道:“像你这也拎不清的,哎干嘛干嘛去。你以为,把什么都扣在我师父身上,将所有的一切的过错,都算在我身上,星夜君,便会娶了你么?!真是天真!你以为,今时今日的九界天是栖迟么?!你以为,仪夜毕花开五家没落了一两家,九界天上便没人了么?!我告诉你,即使是我和毕真,还有司命,都被困在了归墟之地,夜家也不可能由着星夜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还和木须宫不清不楚的女子的!再说了,当初不让你嫁进夜家,当初去陛下面前请旨发落了你的,从来都不是我师父,更不是天帝陛下,而是夜家!”
素弥说完,便欲起身进入归墟。她走了一半,回过头来,对着呆呆愣在那儿的绯色衣裙的女子,冷冷道:“汀伊,我以冰天雪阁的名义诅咒你,永生永世,亲缘浅薄,不得子息,颠沛流离!”
素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归墟之地。
一线天之中,好像有什么变化了。木须宫的深处,传来微微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