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想提醒你,这里是校门口。”没看见那边有几个学生已经投来好奇的目光了吗?所以大小姐你快停止这种丢脸的举动吧……
“啊……”绿川迅速起身,转头,微笑,“早上好,各位!”
“啊……早上好,藤原同学!”几个人迅速烧成红彤彤的章鱼。
变得还真快……青学四人黑线。
网球部的模拟店是甜品屋,那“充满梦幻般的少女气息”的内部装潢是由绿川负责的,并不是她喜爱的风格,却迎合了其他女生的喜好。
此时幸村站在门外,温柔的微笑令来往的女生都失色了:“欢迎各位!”
“早上好,幸村君。”夕夏同样报以微笑。
入座后,不待夕夏开口,真田已端来了饮料和点心:“红茶和抹茶蛋糕。”
“谢了,弦一郎!”她眯起眼睛,笑,“那大家要点什么?”
手冢推了推眼镜,道:“蓝山。”
大和摊手:“摩卡。”
“我要西柚汁和苹果派。”青森微笑。
“麻烦给我一杯柳橙汁和一份草莓派。”伊藤还是一贯的认真。
“久等了。”柳生的声音在夕夏的背后响起,“绿川去各个地点视察了,可能要晚些才能过来。”
夕夏点头:“嗯,待会儿我们自己去逛就可以了。”
“抱歉!”
“不必在意。”
拒绝了第十个前来搭讪的人后,夕夏一行得以安静了一阵子。
“夕夏!”那挥着手跑来的正是绿川。
被叫的人却注意到她那有些不自然地缩起来的右手,问:“手怎么了?”
绿川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是帮她们挂装饰时,不小心被掉下来的木板砸到了而已。”
“都肿了,还说没什么!”夕夏拉起她的袖子,察看伤势,不禁皱眉。
恰在此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藤原会长,可以帮我们搬一下桌子吗?”
“好的……”
“不行!”夕夏拉住正欲前去的绿川,转头对女生道,“抱歉,她伤了手。”
女生鞠躬:“抱歉!”
“你想废了这只手吗!”夕夏斥道,语气却满含关怀,“快跟我去保健室包扎一下!”
“好……”
夕夏嘴上抱怨着,下手却是极轻:“真是的!手受伤了还跑去帮什么忙!”
“嘛,既然人家已经拜托了,总不好拒绝吧!”被责备的人仍是一脸微笑。
“你这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的笨蛋!”夕夏小心地揉着她红肿的手腕,半是心疼地责备道。
“久等了。”夕夏回到当初的地点,四人依然在那里等着,“绿川回女网部指导工作了,所以大家可以各自去自己喜欢的地点去逛。”
青森顿时喜笑颜开:“就等会长你这句话了!呐,大和,伊藤,我们走吧!”
“诶?你们……”夕夏未及开口,三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手冢微笑,微微低头看着她:“那么,只好我们两个一起了。”
“那去哪里比较好?”
“鬼屋。”
“哈?”
尽管有些诧异,夕夏还是和手冢来到了鬼屋。阴森的背景音,前后不断的尖叫声,真有几分恐怖。夕夏躲过从头顶掉下的人头,却又撞上了柳树上倒挂下来的“鬼”,不禁一惊,抓住了手冢的手,待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想要抽回时,对方却轻轻地反手握住了她的,于是就这样牵着手一直在鬼屋中穿行着。
手冢察觉到身旁的少女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只当她是因为害怕,因而握紧了她的手。
夕夏转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即使对方并不能看清。
好难受……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手冢转头想安慰一下夕夏,却惊异地发现她的唇不知何时变成了艳丽的紫色,脸色却是煞白,诡异非常。对方却松开握着的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含在舌下。
胸口的憋闷慢慢退去,唇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夕夏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请求道:“请不要告诉绿川。”
手冢只得点头。
“谢谢。”
下午由绿川和柳生领着众人参观了立海的初等部和高等部。只不过到三点多时,柳生和夕夏便离开了。
心理咨询室外,柳生坐在长椅上,等候着少女出来。
千叶医生是一位优雅而知性的女性,她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微笑着叮嘱:“多注意休息,还有,不要给以及太大压力。”
夕夏起身,鞠躬:“谢谢您,千叶医生。”
“结束了?”柳生看到夕夏后起身,“那么,去看场电影吧。”
电影是一部文艺片。片中的主人公们兜兜转转,最后依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时光荏苒,当他们再次见面,身旁早已有了其他人,他们微笑,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电影院中已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柳生偏头看夕夏,只见她一脸淡漠地看着屏幕,淡淡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有几分苍凉的气息。
“倘若他们真走到了一起,未必比现在来得幸福。”她忽然这样说道,“不是吗,柳生君?”
柳生微笑:“呐,请叫我比吕士吧,夕夏。”
夕夏的笑有几分淡然:“好啊,比吕士。”
走出电影院,空气中微微有些凉意,夕夏抬头望着那一片其实看不见的星空,说道:“谢谢你,比吕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人一起出去了啊……”
柳生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温柔的声音自她的左上方传来:“如果一个人会感到寂寞的话,那么请告诉我,让我陪在你身边。”
藤原家主宅中,伊藤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问了绿川:“部长她,去了哪里?”
绿川微笑:“和比吕士一起看电影去了哦!”
“哈?”青森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是比吕士的话,一定可以的。”绿川垂眼,忽然这样说道。
大和叫住正欲转身的少女,意味深长地笑:“藤原对天上,可不仅仅是友情吧?”
“啊,”绿川抬头,“就是你想得那样。”
“……”“我回来了。”玄关处传来的声音让手冢把没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夕夏换好室内鞋朝众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心情显得很愉快:“比吕士让我转告你,明天早些到场,排练话剧。”
“嗯。”绿川的笑颜很是温柔。
比吕士?大和对手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伊藤从手冢的身旁走过,留下一句“请加油,手冢君”。
海原祭进行到了最后一天,也是最精彩的一天,各校代表在这一天基本到齐,因此立海现在是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穿着各色校服的人们。
“话说……虽然我们青学的校服被称为青菜装,但是身为代表,穿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青森看着身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裙及过膝长袜的夕夏,皱了皱眉。
“校服太难看了!”夕夏撇撇嘴。
“哟,夕夏chan!”熟悉的关西腔。
夕夏转身,朝忍足挥手招呼:“早,侑士!景吾呢?”
忍足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笑容:“小景和幸村去商量两校友谊赛的事宜了,不过他有话要我带给你。”正直脸,换成了迹部的口气,“你这家伙这么久不回冰帝看看是想怎么样,啊?”
“诶?原来忍足君你会说标准语啊……”伊藤一脸惊叹。
忍足抽着嘴角,想着“这些人该不会以为我不会说标准语才说关西腔的吧”……
入夜,所有人都聚集在立海那广阔的礼堂里,等待着海原祭的后夜祭开始。每个人在入座后都被要求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工作人员。
开场后的第一个节目是由文艺部带来的才艺展示,大概会进行三十分钟左右,随后是网球部的话剧表演,剧目为《竹取物语》。可在后夜祭开始没多久,手冢身边的夕夏却没了踪影。
伊藤轻声对有些着急的手冢道:“我刚刚看见部长往后台去了,所以,不用担心。”
手冢稍稍安下心来,对伊藤轻轻颔首。
网球部的节目终于开始。扮演老者的是真田弦一郎,老妇居然由幸村扮演,却也没有多大的违和感。辉夜姬不出所料是由绿川扮演,精致的妆容和华美的唐服,真有几分脱俗的气韵。
待月国女侍出场时,台下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月白的唐服,冰蓝的长发,居然是夕夏!此时她站在台上,光芒甚至压过了辉夜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互动环节,那些写着名字的纸条终于派上用场,主持人从纸箱中抽出五张纸条,再抽取了一张节目单,一张张念着:“迹部景吾,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忍足侑士,天上夕夏,合唱《情人节之吻》!”
当五人站上舞台时,台下的尖叫足以掀翻屋顶.
台上的美型集团毫无压力地唱着那充满粉红色气息的歌曲,还配上了动作。冰帝三人组做起眨眼和飞吻这等动作自然无比,顺带电倒了台下一片。
表演结束后的五人回到观众席,向日用口型对夕夏道:“不错哦!”
夕夏瞪向他身旁笑得一脸无辜的忍足,这家伙又以公谋私了!
海原祭终于到了尾声,花火大会。各式美丽的花火在夜空绽放,绚丽得让人屏息。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意,手冢脱下自己的制服,披在了蓝发少女的身上,夕夏小声地道谢,紧了紧外套。
有什么在少女的心中漫上来,阻住了呼吸,令她快要掉下泪来。
就算已习惯冰冷,我依旧贪恋这种温暖。
后夜祭结束的第二天上午,佐藤便开着车亲自来接夕夏一行。
夕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加长版凯迪拉克,开口:“我不记得家里有买过这种车。”
佐藤微笑:“啊,是景吾少爷的。”
“手怎么了?”夕夏看到佐藤袖口露出的那一小圈绷带,问。
“擦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不必担心。”
夕夏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真的?”
“真的!”佐藤无奈地点头,就差没扶额了。
是夜,池袋的某条暗巷内,两声枪声响起,却被湮没在了外面的喧嚣之中。男人倒在地上,尤有不甘地睁大了眼睛。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身形修长的女性笑,残忍而凄凉:“我的报应,它早就开始了啊……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
那个人什么也没做,可是她死了,没来得及看她曾允诺她的一片樱海,没等到她的一句喜欢……
浓重的血腥味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鲜血淌到了黑衣的女性脚边,年轻女性毫不在意地踏着这殷红的液体,离开了这里。
同样一身黑衣的青年拉开车门:“请上车吧,小姐。”
少女倚在学生会办公室的窗边,一脸沉静地看着下面一对对携手同行的校园情侣,显得有些落寞。
手冢推开办公室的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真好啊,这样被人爱着……”夕夏忽然这样说道。
“你不也是被这么多人爱着吗?”手冢推了推眼镜。
夕夏转身,笑:“那不一样的。那是带着距离感的爱,保持着一份礼貌与不坦诚,无法触摸,无法看清。至于佐藤……”
要不是她的嘱托,他怕是,早就恨不得杀了我吧……
“哟,会长,副会长!”青森不合时宜地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大和,“听说昨晚有个上班族在池袋被杀了,真可怕!”
夕夏不以为然地笑:“在这世上每刻都有人死去,运气好的有人为他收尸,追查死因,哀悼,有的却不为人所知,悄悄死去,被其他动物啃噬,或者慢慢地腐烂掉……”
她想起那个倒在她面前的少女,鲜血溅在她的黑衣上,瞬间湮灭不见。她只能和她的兄长一起,悄悄将她埋葬。一个生命的消逝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任何改变,喧嚣依旧,而慕尼黑沉沉的夜色,却永远覆盖在了那两个人的心里,不见天日。
青森抗议道:“请不要再说这么恶心的话了!”
“好了,快点工作工作,下午不用来了!”夕夏仔细地看着那张学生会事务表,“明天就是月考了。”
大和点头:“嗯,这次的成绩可是很重要的啊!”
“啊。”夕夏应着,一边吩咐青森,“关于乒乓球部要求增加预算的事,青森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吧!”
“好的。”青森收起那一副笑脸,工作模式。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年一组的两位班长以“和他们的脸一样漂亮”的成绩占据了前二的位置,夕夏依旧是满分,手冢以五分之差位居第二,伊藤紧随其后。
第二音乐室内,音乐老师风间正讲着德彪西,兴浓时,提到了他的《牧神的午后》。末了,微笑着看向夕夏:“那么,请天上同学用钢琴为我们演奏一遍吧!”
所有人都嗅到了她话语中的那分恶意:长长的交响乐曲,没有乐谱,近乎于炫技的难度,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刁难。
夕夏微笑,不发一言,径自坐在了琴凳上,闭上眼仔细回想了一下曲调,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跳动,优美的乐声从她的指尖流淌开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眼,体会着那一分意境。
长着角的年轻的牧神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在午后明媚的阳光下嬉戏的水泽仙女们,不禁走了过去……
手冢有些失神。
可是他忘了,她不是水泽仙女,他也不是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