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僖嫔娘娘偷偷过来求见!”
武安宁正准备就寝,听到这事不由地吃了一惊。
“偷偷?”
“是啊,娘娘,僖嫔娘娘穿着宫女的衣裳。”
武安宁微微皱眉,还是说道:“请她进来。”
季嬷嬷说道:“娘娘,会不会有……诈!”
武安宁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否则也不会这个时辰偷摸着过来,武安宁从上元那日可以知道,僖嫔身边定然有赫舍里家监视她的人,这次避过耳目过来,只怕赫舍里家有事嘱咐她做了,而她本就对索额图和仁孝皇后一系有隙,这次的事很可能大到她不想被控制,所以偷偷过来了。
僖嫔匆忙进屋。
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娘娘,求您救我。”
武安宁看着僖嫔,这时候僖嫔没有丝毫妆容,显得老了许多,可见是她入睡卸妆后的样子,这借着入睡了偷偷溜过来,看来是大事了。
“僖嫔你怎么了,这么一副样子?”武安宁平静地问道。
僖嫔看了看周围,含义显然易见。
武安宁微微皱眉,说道:“都下去,在门口守着。”她不怕僖嫔有什么手段伤害到她。
僖嫔待人一走,人原本被武安宁扶起,又跪了下来。
“娘娘,这次我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武安宁见状,就不扶她了,说道:“到底怎么了?”
僖嫔这会儿嘤嘤抽泣了起来。
“奴婢出身赫舍里家,从一开始进宫,就身不由己,奴婢不是赫舍里嫡支的秀女,这进了宫,连做母亲的希望都给剥夺了。这些奴婢都不愿,因为嫡支让奴婢阿玛兄长得到了重用……”
武安宁平静地听着僖嫔说这些,僖嫔和平妃的确是不一样,僖嫔无子,平妃却能生子生女,虽然没能活多久就夭折了,这就是嫡支和庶枝的区别。
“奴婢也听话,为赫舍里家在宫里好生伺候皇上……也做了些他们吩咐的一些事!”说到这里,僖嫔有些迟疑,显然是想到她还被宁妃抓到过一次。
“但是这次,奴婢万万不敢做了,求娘娘救救奴婢。”
武安宁心中倒是好奇了,当初谋害她的事僖嫔都老实过去了,这次是什么事,竟然让僖嫔不敢做,并且敢背叛赫舍里嫡支来向她求救。
“是什么事?”
僖嫔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小声地说道:“巫蛊。”
“现在流言对太子殿下越来越不利,大阿哥动作频频,皇上也没有训斥上折大臣,叔公认为皇上可能心思也变了一二……太子殿下再不醒来,皇上再疼爱太子也不得不废了。叔公就想到巫蛊,还……还希望,这巫蛊是娘娘您做的,这调查的时间会给太子殿下赢取大量时间……”更重要的,是想借此除掉宁妃。
宁妃一日不被处置,太子一日不醒,皇上在太子和宁妃之间选择不言而喻。
而后太子还是不醒,又可提供证据宁妃被冤枉了,证据指向惠妃,也能扳倒大阿哥。
这些时间,少说也是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太子还醒不来,太子可能就真的没救了,赫舍里家也只能放弃。
当然,这局也要真的布置好,让康熙查不到丝毫破绽才好。
武安宁脸色难看。
巫蛊……历代后宫出现巫蛊之事,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就是皇后沾上了这事都是被废的结局。
“巫蛊之事是滔天大祸,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做,所以求娘娘救救奴婢。”
僖嫔将这事告诉了武安宁,也是想借着武安宁,将自己从赫舍里家摘出来。
为太子拖时间,僖嫔她同意,但是用这么大的罪去拖时间,万一被发现,别说太子还没有醒来,就是醒了,赫舍里家也会被一撸到底,若是这过程,赫舍里家将所有的罪过推倒她和她阿玛上,她们一家可会全部没命。
僖嫔本来就对赫舍里嫡支和给她用了绝育药的仁孝皇后有些生恨,寻常的时候,她确定能保住自己,不会连累到自家,她做也做了,毕竟是互惠互利,还给赫舍里家造成她是可控制的错觉。
一旦超出控制,僖嫔可就不愿意做了。
僖嫔并不是很聪明,但是她清楚底线。
上次长泰让她谋害宁妃,那事情她也不愿意做,因为过了底线。不过她不能违抗,只是会借着不好下手去搪塞。没想到,叔公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用这样的手段。
皇上对叔公结党营私的放任,难道让叔公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了吗?
索额图的确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因为这几年,他们一党都在被皇上放纵着。如果往日,索额图绝对不会想碰这事,但是现在,只有说巫蛊,才能让大家接受太子晕迷十天半月而不影响到储位,更能将人的目光从太子晕迷的事转移到巫蛊上去。
而且,太子这突然而然的晕迷,对于朝庭也有不好的影响,无知的百姓难免不会想是不是上位者的无能,上天降下来的灾难。太子无德的流言现在隐晦上升到天子该下罪己诏上来,索额图认为这就不可能是大阿哥放出来,消息从民间慢慢流传,不用想就是反清分子在活动。
现在满清统治只是初步稳下来,从入关到现在,朝廷也一直在秘密抓获层出不穷的反清汉人,抓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办法肃清。事实上,满清就一直没有肃清过,嘉庆年间更是让反清分子攻入了紫禁城。
所以,索额图认为,皇上也希望转移众人的目光,他这么做皇上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另外就是皇上也很可能因为太子一直不醒就会去怀疑真有巫蛊作祟……这样一来,成功率高担得风险比平常时要小得多。
武安宁问道:“只是嘱咐你去做?”
僖嫔哭道:“宫里害人的事都会是我去做,平妃不会出手的。”
好在这么多年,也没真的太过,否则她哪里还能活着。
这次,僖嫔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两样,平妃只需要清清静静的过好日子,不像她。
武安宁平静的说道:“你,估计不行。”
僖嫔脸色一变,平妃也要伸手?
“随本宫去毓庆宫。”
“不……不要!”
她怕皇上。
武安宁说道:“这是唯一的法子。”
僖嫔摇摇头,皇上也不会喜欢她背叛赫舍里家的。
这也是,她一直听从赫舍里家的原因!
僖嫔到现在都不明白,康熙哪里是不喜欢她背叛赫舍里家,皇上只是让僖嫔不要背弃仁孝皇后和太子而已,赫舍里家在康熙眼里算什么,只是臣子。
但武安宁却明白。
所以,武安宁决定带着僖嫔过去提前告诉康熙。
这之后,康熙是提前处置了,还是为太子拖延时间,那就和武安宁无关,因为武安宁和僖嫔完全摘出去,就不会再牵累到她身上,哪怕索额图布置的证据全部指向她,也会被康熙给抹去。
“僖嫔,这么多年了,也无怪你一直没能封妃,更不能独居一宫,一直在温僖贵妃的偏殿住着。”
僖嫔一怔。
武安宁扯过一抹嘲笑:“人嫁在了帝王家,还心向赫舍里家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
僖嫔脸色顿变,可是她摇了摇头,她感觉不会错的,话是这么说,但是皇上是不会喜欢她背叛赫舍里家,否则她早就失宠了,不会这么多年在宫里活得张扬。
“仁孝皇后和太子可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赫舍里家却不是。”
武安宁残酷地点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僖嫔一听,立即瘫软在地,她似乎弄错了……
你是在为皇家着想,去不去都在你。”武安宁慢慢说道。
僖嫔眼中还是在挣扎,她心里相信了,可是还是会有担忧和怀疑。
“你尽快做决定,本宫并不强求。”
僖嫔低下头去,宁妃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她去不去,宁妃不会受什么影响一样!
那……那就赌一把好了。
“我……奴婢去。”
武安宁淡淡地点头,说道:“本宫去安排,你稍等片刻。”
说完,武安宁就出门了。
黑夜廊上,武安宁的目光深沉,原本她在想用什么法子堵了赫舍里平妃为贵妃的路,没想到,赫舍里家成全了她啊。
太子储位不稳,康熙定然不会放任,那么就无可避免要将有成年皇子的大势压上一压,最快最见效的法子,当然是提拔和太子亲近的人,将拥有成年皇子的生母都压在下面,朝堂上武安宁现在顾不了,但是后宫……
和太子最亲近的莫过于平妃这位亲姨母了,其次是僖嫔,然后就是武安宁这个曾经于太子有恩的宁妃。
赫舍里家做了这事,皇上岂会再册封平妃为贵妃?僖嫔更加不会了,否则她早就封妃为一宫之主,而不是一直被压着,那么就只剩下她了!
谁让惠宜荣德四妃都有成年皇子呢?提拔任何一个,都对此时太子储位不稳,容易给大家错误消息。
而武安宁,膝下就一个一两岁的阿哥,就是被揣测着皇上可能要立其为太子,但是武安宁的出身,注定在朝堂上毫无根基,别的皇子外家也会尽全力阻止,这样一来,重新达成了平衡,让太子继续这么晕着。
康熙是爱权的人,随着他越来越老,就越不会喜欢权利分散,这次太子的事让他看到他的儿子已经开始具备威胁和野心,他心里头不会高兴,这样一来,他无疑会喜欢还在牙牙学语的小阿哥。
武安宁的胤禅,是康熙最小的儿子,康熙对这个年纪还小的儿子在喜欢之余也会放心,所以,册封武安宁为贵妃,压制其余四妃就水到渠成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醒来,康熙也开始怀疑了,但是他最疼爱太子,不到最后他不愿放弃,所以,他势必要打压其他儿子。
原本只是不想瓜尔佳氏成为太子妃,倒是没想到又给自己创造了向上爬的契机。
贵妃……太子娶不到太子妃,那么这后宫就只会是她掌管,日后……可就容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