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向我飘近,我又是一闪,生怕跟它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它见我闪开了,又咯咯咯咯地阴笑着向我扑过来,我见状转头就跑。
一人一鬼,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你追我逐起来,看它穷追不舍,我拐了个弯,兜回原路就朝着山下跑去。可是无论我怎么跑,好像就是跑不出那块石碑的范围。
看到依旧找不到出路,我就带着它绕圈子,不过我的体力是有限的,而它还是不紧不慢地在我身后飘着,到最后我气喘吁吁,干脆就停了下来。
我声色俱厉地喝道:“离我远点行不行,你想干嘛?”
它给我的回应是,用双手箍住了我的脖子,像抓小鸡似地提了起来。
刚开始我还拳打脚踢得欢,渐渐的,肺部像是要爆炸一样,我的舌头都吐出来了。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死相会不会太难看?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发觉,原来我也是会死的。
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死神,那种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凭空又生出了几分力气,拳脚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可是眼前的鬼岿然不动,我对它的攻击,似乎在给它挠痒痒一般。
恐怕我今天真的要死了,再挣扎又能改变什么呢?都是徒劳无功。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马上就化成了洪水猛兽,迅速蚕食着我求生的意志,于是,我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等着咽气的那一刻到来。
我要完全放弃了的时候,转机却出现了,意识快要陷入黑暗的我,突然听到了瑰雪的声音,接着这只恶心鬼一个惨叫,随后脖子一松,我就掉到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又咳又呕,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点,瑰雪那边已和恶心鬼打得不可开交。
她右手挥动着一根十指粗细一米多长的绳子,把那只恶心鬼打的惨叫连连,它想逼近,瑰雪左手一挥我给她的那个平安扣,恶心鬼一碰到,就像撞到了什么似地被弹开了。
不消一会儿,恶心鬼的惨叫声就衰弱了下来,它再也不敢硬抗,开始左冲右突。但是瑰雪把那根绳子挥舞得出神入化,它闪到哪里,绳子就如影随形地像一条游龙般跟到哪里。
我给这一幕惊呆了,想象不出就一根绳子,居然被瑰雪舞得如此好看,而且还有那么强的杀伤力。她此时宛如武林高手,又像个造诣颇深的舞者,在轻灵的韵律中,却杀鬼于无形。
恶心鬼终究还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它一脱离瑰雪的包围圈,突然就毫无预兆地朝我奔了过来。而这时我正看得入神,直到恶心鬼的身影逼到面前,我还不知道该拿出什么反应。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心鬼狞笑地把手伸进了我的胸膛,也就在那一刻,我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三魂七魄似乎给它一掏,就捏住了命脉。仿佛只要它微微再用力一扯,我就会魂魄离体,立即死尸倒地。
那时我什么也没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恶心鬼狰狞的可怖的脸,脑海里就只有三个字,玩完了。
谁知就在此刻,发生了一件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事情,恶心鬼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出现了惊愕,不可置信,极度震惊,骇然无比等等的情绪。
它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可能!你的眼睛!”
紧随其后的,就是微微地“嘭”的一声,它浑身上下裂开了无数道刀口,然后化作一团黑烟,慢慢的消弭在我的面前。
“邹虎,你没事吧?”瑰雪小跑到我面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晃了晃头,戴上了眼镜,有些失神地说:“没事,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了啊。”
“我不是敬告过你吗,发生异常的情况,要闭着眼睛倒着走,怎么就迷迷糊糊地被厉鬼引上山了,差一点你就死了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我心不在焉地道,就连我的那块玉佩会驱鬼的疑问,也不再放在心上。
恶心鬼被我的眼睛吓死了,这不是第一次,在精神病院,老宋临死前,也是惊骇地对我说,我的眼睛,之后就是老胡的那只鬼朋友,尖叫一声就失踪了。换一句话说,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我吓得魂飞魄散了?
刚才那只恶心鬼,它想杀了我,所以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老宋和老胡的那个鬼朋友是无辜的,竟然也给我弄死了,更可笑的是,我到现在才隐约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正如在前世今生轮盘里看到的那样,大牛村长臭骂我是灾星,我真的是灾星吗?我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在那段未曾找回的,长达十多年的回忆里,我又伤害过多少无辜的性命?
一想到这里,我汗毛倒竖,更是不禁悲从中来。自从看了母亲留给我的那封信,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有很多未知的敌人想杀了我,到达南村之后,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不过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们恨我,可是为什么要恨我?我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兜来转去,原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自己身上。或许就因为我是灾星,亲生父母才将我给抛弃了?
我又想到了李大牛的儿子小奀儿,他临死的时候,眼睛里藏着的东西,那么在我的眼睛里,会不会也有着同样的东西?它支配着小奀儿的尸体对我说,游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其后借着南村村民的嘴,对我说,它看不见我,却能感知我的存在。
它能感知我的存在?它怎么能,那时候的我,充其量就是一股潜意识,在自己的回忆里遨游而已,根本就不合逻辑。
南村的那个幕后黑手是谁?它为什么把最后活下来的,都转变成了活死人?对了,那是为了等我回来,而等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轮盘,和青铜戒指。但是,它要得到轮盘,是为了阻止我得到,还是它跟我一样,记忆也缺失了?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世上最令人疲于应付的事情就是,刚解开一个问题,却发现这个问题的背后,还牵连着好几个问号,你又解开一个,然后又出现好几个,无休无止,无穷无尽。想逐一应对,自问少了几个脑袋,你想逃避,它又会主动找上门,避无可避。
不说母亲给我留下的信的那些问题,这些个就已排山倒海的让人喘不过气,我忽然觉得有点累,或许我应该彻彻底底地逃避一切?
回到李元家中,我叫瑰雪给匕首过来看看,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也没问什么就递过来了。
我拿着匕首,惨然地笑了笑,脱了眼镜,倏地抄起匕首,就朝着眼睛捅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瑰雪反应极快,先一步就抓住了我持刀的手腕,严厉地呵斥我。
可是以我此刻的状态,哪里听得进去其他的,见她挡住了,我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也爆发了出来。
“给我!只要我的眼睛没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吼完就要伸出另一只手去抢夺匕首。
“啪!”
瑰雪给了我一个耳光,她声色俱厉地道:“你瞎了就可以救出你的母亲了吗?”
我愣住了,也被她一耳光给打醒了,是啊,我瞎了或许真能逃避一切,但是母亲要怎么办呢?她真的是藏起来了,还是被人劫持了?她的安全还没得到保证的情况下,我又怎能逃避?这么一想,我只能颓然松手,坐了下来。
太娟还在桥凳上睡得香,我和瑰雪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她也醒了过来,她问:“你们在干嘛呢?天亮了吗?”
“那是你睡得太死了,就在你熟睡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事情。”我苦笑着,简短地解释了一下,我把太娟当作朋友,这事与它又有关联,我认为它有知情权。
“没你的事,要不继续睡觉,要不停止呼吸!”瑰雪冷冷地盯着太娟说道。
“哦。”太娟接触到瑰雪的眼神,一个啰嗦之后,就不敢出声了。
接着瑰雪对我笑了笑,道:“怎么了,想开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遇上问题就想着要自残?你对得起关心你的人吗?”
我苦笑了一下,无以反驳,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就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救的人,是我的母亲的?”
“呃,我,我怎么了,你当初对我说过啊!”瑰雪明显没想到我会如此发问,她愣了两秒钟,叹了口气,又道:“邹虎,你要坚强点,其实呢这也不怪你,凡是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但还有本大小姐给你撑腰呢,怕啥?再说你要是瞎了,那个血誓还不得要了你的命。”
本来我还想问,我是不是真的告诉过她母亲的事,不过她后面的话说得很合我心,也就不再追问了。我那么信任她,跟她说过也不奇怪,或许是自己忘记了也不一定,而且她救了我好几次,给她知道也没什么。
瑰雪怕我情绪再度不稳,她也没回房睡觉,和我东一句西一句的就扯了起来,她让太娟烧水泡茶,就扯到了正事。
该发泄的发泄完了,该面对的,终须要面对,此时我也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就跟她聊了起来。
她说,她果然没猜错,神秘人的手段多多,敢肯定的是灵异界的高人了,就不知是哪一派的,会炼活死人,还会驱鬼之术,实在是不好小窥。
为了提防他再次下暗手,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我说南村虽小,但要找到神秘人,反而不可能,往山里一钻,咱们就无可奈何了。
瑰雪神秘地笑了笑,说她有办法,我问她的方法是什么,她却掐算了起来。
我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在我找回的那段记忆里,李元就是用这个法子,准确的说,就是算卦。这种手段让我感到很神奇,想着要是自己也拥有这个本事,天大地大,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半饷过后,瑰雪停了下来,我问结果如何,她拧紧了眉头,说,它们都离开南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