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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破局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说这话?根本没理由的,你不清楚我摘下眼镜会有什么后果!”

气喘吁吁地说完,看着老胡一脸认真的表情,我颓然地坐了下来。

脱下眼镜极为容易让那双眼睛搜寻得到,我没有怀疑过瘦猴跟我说的,因为进入轮盘之时,小奀儿尸体的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就藏着那双眼睛。

据我所知,所有的局中人,确实都戴上了眼镜,比方说李玉儿的姥姥。而脱下眼镜的后果,绝对很严重!

但是我却莫名其妙地倾向于老胡说的。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局中人之所以戴上眼镜,是为了逃避那双眼镜的搜索,一旦被它发现,拉泡屎可能都会发生死神来了的情况。但要是破了局,就意味着可以摘下眼镜了,换一句话说,摘下眼镜,就可以破局?

不可能,那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要真是这样,别的局中人早就做了,谁想不到呢?而且瘦猴说的,凡是不戴上眼镜的局中人,最后都横死了。

假设一下,若是老胡说得是真的,必须要摘下眼镜才能破局的话,就肯定少了一个,或者几个环节。我既然能对老胡这般说法,那就代表我知道了那些环节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以前我交代老胡,在适合的时机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说明,我留下了那几个环节的信息?没有啊,有的话我会不清楚吗?是不是给我疏漏了?

我看了一眼瘦猴,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说:“别,小虎,别相信那个老油条,真的会死人的!”

我点了点头,转而对老胡说,你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咱先吃饭喝酒,再去找间房唱唱歌,当作是对你的赔礼道歉,还有,你辛苦了。

老胡听了很高兴,乐呵呵地说好啊好啊,记得叫几个公主进来。

一顿饭过后,一伙人就去了KTV,包了一间房。李玉儿和太娟在唱歌,老胡则叫了两个公主,给她们看手相什么的,顺便占点小便宜。

瘦猴方方正正地坐着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我,借口喝多了点躺了下来闭目养神,脑海里却飞快地转动着。

老胡要杀我,不是难事,不用让我脱开眼镜那么麻烦,他对我有别的目的,就更不可能让我脱了眼镜,让我自寻死路。在瘦猴的言语中,老胡当初的确忽悠得我们很厉害,却也认可了他的存在。最为关键的一点,他,不是局中人!

所以,老胡没有说假话。

突然间我想通了一件事情,瑰雪是一位局中人派来的,我没权没钱,那位局中人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其次是神秘人,再次是瘦猴。李玉儿把我劫持回了蛊门,她姥姥不至于对我那么客气,我推断,她老人家也是必有所求。

先别说其他的,就说瘦猴,兄弟归兄弟,那是另一回事,他跟在我身边,生死与共,不就是为了要摆脱那双近乎诅咒的眼睛吗?其实只要想通了这一点,那就一目了然了,他们都想从我身上,找到摆脱局中人身份的方法。

如此一来,我就成了非常关键的一点,没有我他们不行。至于他们盯上了我却迟迟没有动作,是不是因为,我未曾找到摆脱那双眼睛的那一环?

那一环……瘦猴也说过,那一环。

为什么没有我就不行?一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浑身冰凉。

在进入轮盘找回记忆的时候,我看见小时候的我对李元和母亲说,眼睛很可怕,小奀儿的眼睛很可怕!

那双眼睛刚开始是在南村被发现的,为何在后来弄得满天下皆知?

成为局中人很简单,就像瘦猴对瑰雪做的一样,说出来,让她出去走一圈。难道,是有人故意将这一条犹如瘟疫一般的信息,传达出去的?

年幼的我吓得跑进屋,我的潜意识凑近小奀儿尸体跟前,它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游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它怎么知道我的存在,它又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我问过瘦猴,你也是局中人,你的眼睛能把鬼吓死么?他愕然地说,不能。瑰雪和太娟成为局中人后,我也问过,她们也说,不能。

那为什么我的就能?

一个极为恐怖的想法不可抑止地升腾了起来。

世上每个人的眼睛,都只是那双眼睛游弋的一个站点。而我的则被它打上了印记,也就是说我的双眼,是它的最终留宿之处……?!

我突然觉得自己要疯掉了,那么多人顶上我,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

不管是不是真的,现在我只有先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先撇到一边不管,很多事情我们不得不暂时逃避,继续深究下去,反而,钻进了牛角尖。很多人就是亏了点钱,越想越纠结,最后跳楼的例子数不胜数,目前我能做的,就是先把这个问题摆在一边。

坐起身喝了一大杯酒,我又躺了下去,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后,开始用排除法,来探寻老胡说的那句话,是否疏漏了哪个环节。

把所有的人,物,事给剔除了以后,我的脑海里,仅剩母亲留给我的两样东西。

首先是那本旧相册,平时没事我就翻来覆去的看,因此里面每一张相片的每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确认没有线索之后,我把旧相册忽略到了一边。

还有一样,就是那张小纸条,虽然给我撕碎冲进了下水道,却还把里面的内容记得一清二楚。一想到母亲叮嘱我的那几条,我惊叫了出声。

其中有一条是:一二三,木头人。

在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是儿童游戏的一句顺口溜,母亲怎么会在那种情况下给我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呢?

后来我问过,这句顺口溜是小孩抓迷藏用的。

游戏规则是,一个小孩捂住眼睛,念叨着一二三,木头人,其他孩子在那个孩子开始念的同一时间就往外跑,念完了以后回头一看,谁若是还在动,就抓住了。

可是这又和那双眼睛有什么关系?

我一遍遍念叨着,尝试着小孩子们玩游戏时的情景:“一二三,木头人……一二三,木头人……”

每念一次,我都睁开一下眼睛,然后闭上又念一遍,再睁开,如此这般地循环着。

隐隐约约地,似乎,我有了一点不清不楚的感觉,想抓,却又抓不住。于是我越念越慢,越来越慢:闭上眼睛,一,二,三;木,头,人……睁开眼睛。

当我把眼睛一睁开,老胡满是皱纹的脸孔却陡然出现在我面前,近在咫尺。

“啊!特么的!”我吓得浑身一万六千个毛孔都炸开了,一把推开老胡就弹了起来,乘着酒意破口大骂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我差点被你吓死了!你突然凑我跟前什么意思……?!”

还没骂完我就惊呆了,此时此刻,我宛如被一道闪电击中。

难道这就是那一环?是的,是的,一定是的!

想要破局,就要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那双眼睛无时无刻地寻觅着局中人,其目的是想要抹杀掉知道它存在的生命,而局中人却一味地在逃避,不戴上眼镜,一旦被它发现,那就会死。

致命的是那双眼睛一直在游弋不定,你根本就不清楚,身边的人何时会被那双眼睛给依附上了。

想像一下自己站在茫茫无尽的人流当中闭上眼睛,默默念道:一二三,木头人。然后睁开眼睛,再闭上念一遍,再睁开。

人流之所以称作人流,是因为其中的流动性,你把闭上双眼前的最后景象定格在脑海,当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望去,所有人的动作与位置,与前一刻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在变化。

但,被那双眼睛依附上了的人,会有刹那失神,他们是不会动的,就像一根木头。

抓住了这一点,就等于抓住了那双眼睛的行踪!

不过就算发现了那双眼睛,又能做些什么呢?它无形无体,还真能抓住它不成?我认为不可能。

或许我还疏漏了极为重要的一点!

想到这里,我连忙走到瘦猴身边,对他说道:“瘦猴,你说,我们当初为何要用轮盘清除了记忆?”

瘦猴很明显有点诧异,我为何会问起了这个,但他还是认真回答道:“这个啊,我不清楚,早跟你说过,轮盘坏了就找不回那重要的一环了。”

“你确认是我要求,用轮盘抹去记忆的?”话一出口,我的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

“可以确定,这段记忆我倒是没有消除,也是你的要求。”瘦猴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就在一瞬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倒竖起来了,但我却疯狂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房间里的音乐霍然而止,大家都用一种惊愕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眼神很怪,我却狂笑不止地大声喊道:“开,开音乐,你们都别过来!继续忙你们的!”

太娟和李玉儿,还有老胡都没有过来,音乐也重新响起,不过每个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掠过这边,我却毫不在意,只要不过来就好。

等我笑完了以后,就凑近瘦猴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既然当初要抹掉记忆,为何还要找回来呢?这不是多余的么?”

“多余?你在说什么。”瘦猴更是不解了。

“你想想,抹去了记忆,是不是就等于抹去了那双眼睛留给了我们的印记?也就是说,我们一早就摆脱了局中人的身份!”我强行压住了即将要狂喜得失控的情绪,又说了一句。

是的,我确实可以摘掉眼镜了,烙印不再在,诅咒也无法在我身上施行了。至于那一段顺口溜,一二三,木头人,那是之前的我,提醒现在的我……已经化被动为主动,游戏翻盘,重新开局!

这,难道是局中人与那双眼睛的一场捉迷藏游戏?输了就是死亡,那么赢了呢?又能得到什么?

一想到这里,鸡皮疙瘩不禁又泛了起来,我却抑制不住再次狂笑。

瘦猴的笑声,也在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