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听雨以前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太多的事情是能够让她紧张的,但是,当殷吴霁转身离开,她独自面对罗丽娟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努力地装出轻松的模样,并对罗丽娟笑了,说:“妈,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殷吴霁已经不在场了,罗丽娟的神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客气了,她说:“现在也没有外人在场,我也跟你说说心里话吧。说真的,之前殷吴霁说他已经结婚的时候,我们全家都震惊了。毕竟,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和我们商量。你还没有做母亲或许你不懂那样的感觉,不过,我是真的觉得被欺骗了。”
“抱歉。”章听雨态度诚恳地说:“我知道没有跟你们打一声招呼就结婚对你们来说确实是有些过分,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殷吴霁的气,要责怪的话,你们就责怪我好了。”
“你也不用急着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罗丽娟对章听雨说:“这件事情你和他都有不对的地方。”
章听雨笑着说:“妈说的是。”
“好了,都别急着承认错误了。”罗丽娟转移了话题,说:“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爸经常打你,对吧?”
虽然不知道罗丽娟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章听雨老实地点头。
罗丽娟见到章听雨承认,她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说:“你爸经常打你,那说明你是在暴力的环境下长大的。在暴力环境下长大的人的心理多少会和普通人的不一样。你们现在还没有孩子,等你们有了孩子,我担心你会用你父亲对待你的方式来对待你的孩子。”
“不会的。”章听雨连忙摇头,说:“正是因为在暴力的环境下长大,我知道暴力对一个人的影响,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
罗丽娟却不相信章听雨的话,她说“说是这么说,不过,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没有办法抹掉的。”
章听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罗丽娟心里其实已经给她烙下烙印了,在罗丽娟的心里,她是暴力狂的女儿,所以她以后也会是个暴力狂。
见章听雨不说话,罗丽娟又继续说:“你还听说你爸爸绑架你的朋友,最后还车祸身亡了,对吧?”
章听雨再次无言以对。
罗丽娟知道这些事情,看来对她是经过了一番调查的。她相信,任何一个婆婆知道自己的儿媳妇的父亲不仅是一个暴力狂,甚至还涉嫌绑架,都绝对不会对那个儿媳妇有任何的好感的。罗丽娟会对她有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罗丽娟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说:“说真的,殷吴霁身边一直都不缺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很多都是和他家世相当的,我和他父亲也一直都希望他能娶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女孩子。没有想到,他竟然瞒着我们和你结婚了。”
“很抱歉。”章听雨轻轻地咬住了下唇,说:“我父亲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和殷吴霁比起来,我没有他那么幸运,能在父母的身边长大。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但是,我能做的是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加美好。”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一直相信环境对一个人有很大的影响,我也相信,一个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罗丽娟说:“我看得出来你想要变好,不过你和殷吴霁之间的诧异实在是太大了。你们现在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很多问题都还没有浮现出来。等你们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会发现,你们的观念,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到时候,你们的分歧多了,争吵也会变多的。毕竟,环境对人的影响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没有办法改变了。”
即使罗丽娟的话已经影响了章听雨,不过,她还是继续说:“我知道你应该很少接触像我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环境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控制自己了。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会好好地和殷吴霁过日子的。”
罗丽娟听了之后直摇头,说:“说实话,我不看好你们。几千年前,我们中国一直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或许你们年轻人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狗屁,但是,无数的事实证明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结果已经的可以预知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那样的结果呢?”
“啊?”不明白罗丽娟为什么会这么说的,章听雨不由得愣了一下,说:“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真的很不适合,换句话来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分开是迟早的事情。时间越长,对你们彼此的伤害就越大,既然这样,何不及时止损呢!你们共同地把对彼此的伤害减到最低。”
殷吴霁刚才虽然说已经离开了,可是,放心不下的他一直都躲在一旁偷偷地听着母亲和章听雨的对话。当他听到母亲让他和章听雨分开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他连忙冲出来,一脸责备地对母亲说:“妈,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带小雨回来是让你们熟悉对方的,不是让你拆散我们的!”
没料到殷吴霁会跳出来说这样的话,罗丽娟和章听雨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的罗丽娟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说:“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殷吴霁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他神情激动地说:“你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和电视里那些恶婆婆有什么差别?”
殷吴霁的话音刚落,罗丽娟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
章听雨只觉得一阵头疼,不过,她还是努力地打圆场。她轻轻地拉住了殷吴霁的手,低声地说:“你不要激动。”
殷吴霁却不理会章听雨的劝说,他对章听雨说了句“你不要怕,有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就又继续对母亲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会想到让我和小雨分手!”
罗丽娟盯着殷吴霁,说:“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如果这是为了我好,我才不要这样的好!”殷吴霁的态度强硬地说:“我和小雨是真心爱着对方的,不管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和彼此分开的。”
章听雨直觉,如果殷吴霁继续说下去,罗丽娟的脸色只会更加难看而已。毕竟,对全天下的婆婆来说,儿媳妇都是来抢走他们的儿子的仇人。如今,殷吴霁挡着罗丽娟的面公然维护她,这在婆媳关系中其实是已经犯了大忌的。本来就对她不满的罗丽娟此刻心里应该更加不喜欢她了。虽然说好的婆婆的可遇不可求的,可是,她不想把和罗丽娟的关系弄得太僵,不然,以后她的日子只会变得更加难过而已。
于是,她说:“好了,你不要说了,事情也没有发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看到章听雨在全殷吴霁,罗丽娟的脸色仍旧没有任何的好转,她继续说:“我看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不适合和我说话,你回去好好冷静一下。”说完,罗丽娟停顿了片刻,才伸手指了只章听雨,说:“还有你,回去好好考虑我的话,如果你愿意离开我儿子,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怒火冲天的殷吴霁口不择言地扔下一句“放屁!”就拉住章听雨的手,将章听雨带走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罗丽娟脸色难看极了,毕竟,殷吴霁从来没有试过用这样无理的态度来面对她。她的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沙发扶手上,说了句“简直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