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众人都聚在阁楼下,唐天脸色不大好看,看起来对昨晚的事儿还心有余悸。
今夜院子里多了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唐萱儿,脸色微红,恢复的还不错。
我告诉唐家众人,今晚还得找一个人与我一起渡尸,唐天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当我说要一个年轻女子时,他才舒了一口气。
渡尸比渡人难,人心中的郁结可以说出来,但死尸不会说话,要知道其生前的心结更是难上加难,只有解开死者的心结,她胸中的怨气才会消解。
听唐萱儿说棺中是一个年轻女子,所以渡尸时不便男子在场,唐萱儿既然见过女尸,说明她和女尸也有一些机缘,由她来帮我再好不过了。
但一些东西不便明说,我写了六张纸条团成小球,将写有‘缘’字的一个夹在指缝间,将其它纸球捧在手里妆模作样摇了几下,走到六位小姐面前,每人脚下漏了一个。
唐萱儿看完纸条上的字,看向了他爸,眼神中带着恐惧之色。
唐先生看完纸条对我说萱儿病才好,能不能换一个人,我摆摆手说一切都要看天意,若是换人开棺之后闹凶煞可就麻烦了。
众人离开后,小院里只有我和唐萱儿,见她紧张的要命,我给了她一张灵符,让她不要担心,她咬着嘴唇点点头,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在棺材四角点了四支蜡烛,我念了一段起灵咒,对着棺材施了一礼,动手推开了棺盖。
一阵花香扑面而来,见到棺中的情景,我呆在了当场。
雕花彩棺中铺着鲜花,好像用什么药水浸泡过一般,没有一瓣枯萎,女尸香艳无比,和唐萱儿说着一般无二,脸上不是死尸的那种森白,而是带着淡淡的红晕,眉目如画,丹唇微张,口中竟有白色寒气升起。
我急忙后退一步,知道这是尸毒,赶紧服用了一颗清灵丹,待丝丝寒气消散,这才招呼唐萱儿将女尸抬出来。
见唐萱儿全身颤抖不已,我催促了几句,她才胆怯地伸出手抬女尸的脚。
我心里也非常害怕,毕竟头一次做法事,担心的东西不少。
人死后,阳气散尽时,阴气、怨气、煞气等会沉入丹田。
渡尸则要在女尸肚脐下三寸丹田处,用朱砂秘药画一个渡尸符,目的就是为了放出丹田中的怨气。
若是渡尸真言结束,等软尸香燃尽后,丹田处的渡尸符还完好,则说明怨气难消。最怕的就是出现桃花晕,尸撞桃运主大凶,‘桃运’二字,说的便是桃花晕。
施法者见到桃花晕,则应立即将死者装殓入棺,静待三日后再次开棺渡尸。期间万不可开棺,不然死尸凶变,将会对施法者纠缠不清。
“得罪了……”
我行了一礼,让唐萱儿揭起了女尸衣服,在其丹田处快速画了一道渡尸符。
女尸脚下点着三柱软尸香,让唐萱儿守着蜡烛,千万别灭了。
鸡鸣灯灭不医鬼,渡尸期间,蜡烛若是无故熄灭,就得终止,这是渡尸的规矩,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我席地而坐,闭眼念着渡尸真言,后背凉飕飕,感觉脖子上有人在吹气一般,知道这是疑心生暗鬼,便不再理会……
等渡尸真言念罢,我擦了擦脑门子上的冷汗,内衣都湿透了,感觉浑身无力,这渡尸果然费人心神,原地打坐许久,见软尸香烧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去看渡尸符。
唐萱儿蹲在地上看着蜡烛,见我起身,急忙跟在了我身后。
我往女尸小腹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只见渡尸符朱砂秘药渗入皮肉,形成了九朵鲜红的桃花晕,这是‘九阴聚邪桃花晕’,在渡尸中属于凶尸之兆,必须立即将其封入棺材。
唐萱儿还不明所以,我哪敢耽搁,急忙招呼其动手将女尸放入棺中。
二人将女尸刚抬起,只见女尸的喉咙动了一下,我大呼要命,双手小心翼翼托着其双肩,脸正好和女尸的脸正对,不料女尸张口吐出一团白气,还不等我扭头,那团冰寒之气已经没入我的鼻息之间,登时全身发冷,强撑着将女尸放入棺材中,双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唐萱儿坐床在头,见我醒来问好点儿没?
我顾不得回答,急忙问她棺材封住没?见她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我晕倒后,唐萱儿喊了家人,众人七手八脚盖住了棺盖,将我抬到了阁楼上,找了大夫都看不出病症,本打算天亮送去医院。
我看屋子里点着油灯,问她什么时间了,觉得好像睡了好久。唐萱儿说将近凌晨四点,一会儿就要天亮了。
唐萱儿对下人说了几句,很快唐先生便到了阁楼,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刚想说没有,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疼,接着全身发麻,小腹升起了一股寒气,疼得我抱住了头蜷缩在一起,身子躬成了虾米,寒气在周身游走着,冰寒刺骨,最后汇聚在了头顶,仿佛迎头浇凉水一般。
虽然冰寒刺疼难忍,但神智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极阴寒毒,急忙让唐先生拿来布袋,从中摸出一颗解毒丹吞下,咬着牙坚持了几息,丹田的寒气逐渐消解。
看到自己的手臂布满白霜,我急忙将头埋在被子里,用手摸了一把,脸上满是霜花,知道自己脸色一定很难看,怕是和死人一般了,担心吓到别人,我捂着被子让众人都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我揭开被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全身寒气直冒。
尸毒能凝结出白霜,这已经不是极阴寒毒,从女尸‘九阴聚邪桃花晕’来看,怕是‘九阴极寒冰花毒’了。
我叹息一声睁开眼睛,突然和一张大白脸四目相对,着实被吓得不轻。
原来是唐萱儿,不知道她为何没出去,还贴着我的脸看,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你都看见了?我问了一句。
她点点头,担心地问我脸上怎么会有霜花?
我起身披着衣服,将中尸毒的事告诉了她,并开玩笑说,这是为了给你祛邪才中毒的,要是不能解毒半身不遂,你得照顾我一辈子。
见她傻傻地不说话,我不敢再乱说了,急忙让她拿镜子来。
我拿着镜子一看,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如一张纸,嘴唇发青,除了两只眼睛还明亮,简直比死人还恐怖。
唉……我这个样子你不怕吗?我叹息一声问道。
她摇摇头,让我躺下休息,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知道若是没有解毒之法,怕是活不过七日。
鬼医秘药虽多,但这种奇异尸毒非常罕见,因而也没解九阴极寒冰花毒的秘药……
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我不想让她看着我这张扭曲的脸,知道她心里肯定很害怕。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唐萱儿说着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关上门的一瞬间,二人的目光再次交汇,我急忙转过头看别处。
我拿过布袋从里面找出了荷包,爷爷说我最近有灾劫,看来现在已经是生死关头,难道里面是解尸毒的秘药?
荷包上绣着一朵莲花,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纸条,写着:萍乡莲花山,画禅云间寺。
难道是让我去云间寺找什么人?
从布袋中找出小瓷瓶,从中倒出数粒化毒丹,服用后全身依然发冷,蒙着被子,迷迷糊糊之间半睡半醒,总算挨到了天亮。
起床洗漱后,太阳一照寒气消退不少,知道这只是表象,要想根除还得去莲花山的云间寺,希望能找到解毒秘药。
我将纸条给了唐萱儿让她打听一下,云间寺在什么地方。
她看过后告诉我萍乡就在江西,那边有个莲花县,不知道是否有云间寺。
萍乡原来也是地名,既然有这地方,那就不怕找不到云间寺。
吃完早饭,我告别唐先生,同唐萱儿前往萍乡,出门时再三叮嘱,我回来之前,万不可开棺,见他连连点头这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