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下潜，躲过了巨尾的攻击，但一扇鱼鳍啪的甩过来，一下拍到了我的胸口，登时喉咙一甜，五脏六腑一阵翻腾，难受的要命。
难受归难受，为了一船人，为了自己不死，我还得挺着，水底的事儿复杂，一不小心抽筋什么的，都能让人丧命，大意不得。
我将钢刀叼在口中，跃身而起踏着水浪，双手分水到了鱼王腹部，手持钢刀，也没多余动作，根本不同多想，一下扎入了灰色软甲中。
“干得好！”周成大喝一声，闪身到了我身旁，举起钢刀一阵乱捅，刹那间水里满是血气，隔着护罩都能闻到浓烈的腥味。
鱼王虽说很大，也就是比一头公牛稍微长一点，那架得住三人钢刀的狂烈攻击？
之前中了两枪，伤了元气，破了命门又跌了锐气，不然就靠三人之力，能否将其完全制服，还真难说。
三把钢刀在水中翻飞，鱼王的肚皮都被捅成了马蜂窝了，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水。
金面鱼王的金面暗淡了下来，大口大口吐着血红的气泡，鱼腹收缩着，眼看就要断气了。
周成还不放心，拿出一枚雷管，将鱼王肚皮用钢刀划开了一个口子，将雷管装了进去，点燃了导火索……
听见鱼王近乎绝望的喘息声，我感到有些难受，这么大的家伙，就算没有几千年，也有几百年了，就这么死了？
但生存的压力之下，谁都没错，错在不该相遇！
轰隆……
一声巨响，水面颠荡不已，鱼王被炸开了，碎尸往四面八方飞去。
就在这时，我见到一片金光闪耀，金面鱼王的面皮和背脊的金色鳞甲，竟然没能被炸碎，真是天地之造化！
我几下游了过去，将鱼皮抓在了手中，沉淀的的有五六斤重。
周成说道：“要那东西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卖的，快走吧！”
“嗨，表叔你别管了，我这老同学就爱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周明说着，往周成靠了过去。
水面开始波荡，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动静怎么比鱼王还大，难道招惹了妖怪不成？
周成四下一看，沉声说：“赶紧上船，前面好像有黑窝子。”
“不是吧！这可咋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周明抱怨了一句。
随即，我感到一股很强的漩涡的扭转力，好像身体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竟然不自觉地被怪力拉了过去。
周成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小心了，这是黑窝的旋力，看来黑窝子距离这里不远。”
三人分水而出，见乌艚划来，急忙翻身爬上了船舷。
周明母亲看着远处说：“水雾越来越浓了，看来有情况……”
周成说道：“大嫂，是黑窝子，我们在水下已经感到了旋力，怕是阵势不小。”
“老周，附近有没有能靠岸的地方，最好避开这黑窝子呀！”我心里有些紧张，毕竟一船人呢！可不能倒在河里下饺子，要是卷入了漩涡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成叹息道：“唉！这十里黄河沟，两边全是石崖绝壁，回船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闯了。”
峡谷两边山石张牙舞爪，如一只只在展示獠牙的巨兽。
天已经黑透，一轮圆月高悬，月光洒向了峡谷，翻滚的浪涛波光粼粼，乌艚船在峡谷中随波逐流，虎子掌着舵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苍白。
一番挣扎之后，众人都有些累了，周成闭目养神，唐萱儿、白月同周明母亲说着话。
周明倚在船舷上休息，递烟给我。
我摆摆手，他点燃兀自吸着，面色沉沉，可能在担心他老爸。
疯子一直索瑟在角落里发抖，嘴里还在说胡话：“河神，拿了河神的宝贝，都会死，都会死……”
我心里一阵好奇，疯子为什么一直嘴里水河神呢？
莫非下游真的有河神？
我心里有些不安，河神的事儿，一定不简单。
若是放在以前，别说河神，就是说有水怪，我也不一定能相信，但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人不得不相信。
有鬼，有怪，为什么不能有河神？
不得不说，唯物主义是狭隘的，它不能解释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突然觉得学校课本上的东西太虚伪，教我们如何去做，但似乎从未告知我们对错，好像课本就是准则，违反了就错误了，搞得众人不敢逾越，生怕被雷劈一般。
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唯心主义，为什么不能崇拜神灵，怎么就不能敬畏鬼神，难道千年以来，人们都错了吗？还是说，我们当下是错的？
无论如何，我们不得不承认——世风日下！
我心里乱糟糟的，看着手中的鱼王皮，感到有些悲哀，为了生存，不得不和自然抗衡，但有时候，为了享乐残害生灵，却让人觉得可耻。
有人吃青蛙，有人吃猴脑，有人吃燕窝，有人吃鱼翅，岂不知，每一个举动，都在一步步的走向毁灭……
这金面鱼王的鱼皮比筷子稍微薄一点儿，不过上面的金色金甲，却非常坚韧，这是自然进化的结果。
金色鳞甲缝隙中，有不少空洞，应当是铁砂枪打出来的。
让我震惊的是，金色鳞甲毫无伤损，连一个白点都没有，足以见大自然的神奇之处，这家伙若是不死，再过几百年会不会进化成龙？
我借着灯光，看向了金面鱼王的金色面皮，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鱼王的脸上，怎么会有奇怪的符文？
这种奇怪的符文，我不可能认错，根据画禅那本《茅山符经》上所讲，这符文应当属于‘镇印’。
所谓镇印，就是专门封镇大型怪物的法印，难道这金面鱼王，只是黄河沟里的一个活镇物而已？
镇物分天，地，人，神，鬼，阴，阳，灵、魔、空十类。
根据镇物的不同，每一类又分为生、死、惊、煞、遁等，金面鱼王若真是镇物，应当属于灵类生镇印，也就是一种活镇物。
这金面鱼王已经如此霸道，那用它做活镇物，镇压的又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难不成是血佛那种诡异的变形异类？
活镇物一般比死镇物威力更大，而且可以变化阵法，可以说是一个活着的巨大镇物组成的法阵，能用上这么大阵仗，可见那被镇之物，不可能是什么小鬼。
我仔细端详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金面鱼王的头皮鳞甲，比金刚石还坚硬，能在这大家伙头上刻制的符文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就算能有雕刻的手段，但这金面鱼王，也不是善茬，能乖乖听话等人刻？
想到此处，心里对刻制符文的人，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不得不说，江湖之上，天穹之下，真是什么能人都有，怪不得画禅、陈师公、麻村老鬼等，都叮嘱我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我心底叹息着，将鱼皮收到了黄布袋里，望着头顶的月亮，不知道画禅好不好，胖子在干什么……
疯子手里死死攥着那颗黄河蓝玉眼，双眼全是恐惧之色，就像是疯人院中的精神病人一般，嘴里鬼话连篇，从未断绝，看来是受了不小从刺激，真不知道他们撞上了什么。
“周明，这黄河里没什么水怪之类的吧？”我先询问一下，看能不到打探出什么。
周明弹了烟灰，想了想说：“我虽然在黄河边长大，但打小就读书，真正下河的机会很少，所以知道的并不多，大多数是听村子里长辈讲古的。”
有一年，黄河发了大水，上游有不少房屋被卷入了河水中，村子里人见到河水中翻滚的木头椽子，开始动了心。
那个年月，乡下盖房子大多都是砖瓦房，捞到木头，就可以盖房了，剩了材料还能换不少钱补贴家用呢！
黄河大水不多见，村子里有一个叫朱八牛的汉子，在黄河这一代，可以说是很有名气。
朱八牛不戴护罩不穿潜水服，可以横渡黄河，能深潜数分钟之久，皮肤黝黑，练就了奇绝的分水异术，在黄河里真是如蛟龙一般，人称‘浪里黑龙’。
浪里黑龙三十多岁，带着十五岁的儿子，二人乘了乌艚下河，往下游的拐子坳漂去。
拐子坳是黄河一处急转弯，过了拐子坳，全是断头浪，黄河水高浪急，非常危险，翻船的可能性极大。
但对浪里黑龙这种水上高手来说，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父子二人行船到了拐子坳，将铁锚抛出倒钩在石崖的坚石上，泊了船等待木头。
上游打捞的人，有些船被沉浮的圆木撞翻，落水的不少却都活了下来，但浪里黑龙却再也没回来，有人说早就死在了黄河浪里。
浪里黑龙的儿子逃了回来，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送到精神病院一阵子，好了不少，但只要一听‘黄河’二字，便会立即犯病，口里喊着：“河神来了，河神来了，死人啦，要死人啦……”
我插话问道：“难道就没人知道浪里黑龙的下落吗？”
“没有，那次大水过后，报了警，然后警察开着铁船搜寻数天，也没找到浪里黑龙的尸体，浪里黑龙同行的儿子又疯了，只好不了了之。”
周明说着，看向了角落里的疯子，说道：“你还别说，那疯儿子的德性，跟眼前的疯子还真有几分像，都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河神之类的……”
周成突然睁开眼睛，打手势道：“嘘，都别说话，那边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