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成坐起身点燃了蜡烛,看向了角落里的疯子,表情有些不安,看来他也听见那怪声了。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起身问周成。
周成指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疯子说:“刚刚你有没有听到角落的怪声?”
我点点头,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说:“吓死我了,你也听到了?”
周成嗯了一声说:“是挺古怪的。”
“疯子!”周成喊了一声,疯子没说话,倒是把其他人惊醒了。
周明一脸睡意,说道:“表叔,你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
周成指着疯子说:“刚才疯子发出了怪声,感觉不对劲!”
我谨慎地往角落走去,低声问:“疯子,你没事吧?”
见疯子没有回答,我回头看了一眼周成,便大步走了过去。
“疯子……”我碰了一下疯子的手臂,顿觉一丝僵硬之感。
我用力拉过疯子,他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身子保持着僵硬的姿态。
只见疯子大张着嘴,双眼圆睁,十根指甲全部断裂,墙壁上满是鲜血。
啊……
唐萱儿大叫一声,吓得抓住了周明母亲,白月也吓得小脸发白。
“这……这……怎么会这样,疯子怎么会死?”周明哆嗦一下,看着面目扭曲的疯子,后退了一步。
周成走到我身边,盯着疯子的表情:“看疯子这表情……好像是被吓死的!”
“莫非真的是河神不成?”周明说着,双眼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赵强走了进来,问道:“怎么回事?”顿时看到地上疯子,赵强哆嗦一下说:“死了?”
韩五爷也走了进来,看了几眼疯子说道:“这是遭了报应,偷了河神的东西,还有命吗?”
众人都没说话,赵强对韩五爷说:“韩五爷,这疯子好像是被……”
韩五爷一摆手,便大步往外走去,赵强也跟了出去。
周成为疯子合上了眼睛,用衣服将其盖住,强行将其身子拉开使其躺在了地上。
——
疯子死前,一直说河神来了,看来他们一定在水中遇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变疯,现在突然暴毙,这其中的道道,实在是说不清,看那样子,确实好像是被吓死的,想想都害怕。
周明问周成:“表叔,我爸他们不会也遇到河神吧?”
周成拍了拍周明的肩膀说:“放心吧!疯子运气不好,而且本来就疯疯癫癫,可能是落水时受到了惊吓,你爸他们经验丰富,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明母亲哭泣道:“这可怎么办,他们早上去的,这都快一天了,还没有任何信儿……”
“妈,要不明天你留在柳子店,我和表叔他们去吧!”周明说着,眼睛里露出了担忧。
周明母亲擦着眼泪道:“你去我更加不放心了,我一定要去……”
这一夜,众人就坐在席子上没睡觉,一直到天亮时分。
“柳子店到了!”外面传来张良浑厚的声音,众人出了船舱,周成将疯子的尸体扛了下去。
柳子店,只不是一处山坳而已,大约有一块几百米的平台,石壁上打着不少木桩,一座类似客栈的二层木楼悬在石壁上,临着水面很是破旧,看起来年代久远。
张良抛出六条缆绳,将乌艚王拴在了六个木桩上,木楼上的人扛来竹梯,搭在了乌艚船舷上。
韩五爷踩着颤巍巍的竹梯,身姿轻盈走了过去,赵君茹、画禅、赵灵儿紧随其后,随即就是张良和赵强,均是步伐轻盈。
看到竹梯下翻滚的黄河水,我心里五马六道的,踩着竹梯过去,这也太不保险了吧!万一脚下一滑,呵呵……
周明母亲拉着白月说:“走,我带你过去。”
白月虽然害怕,但还是点点头,脚下小心翼翼,咬着牙硬是走了过去。
虎子拉着唐萱儿说:“唐萱儿姐,我带你过去吧!”唐萱儿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随即二人走过了竹梯,唐萱儿明显舒了一口气。
周成踏着竹梯,没事人似的走了过去,几人已经进了客栈。
周明笑着对我说:“兄弟,不用我扶着你吧?”
我一摆手,心中豪情顿生,心说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两只胳膊两条腿,你们能过,我也一定能。
周明笑着,大步往前走去,闪身进了客栈。
我心里直打鼓,深呼吸一口,踏着晃悠悠的竹梯,等走到那边时,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竹梯下的黄河水,眼前直发晕。
客栈里只有几张方桌,众人落座后,中年妇女端来了茶点,还有几个特色咸菜。
韩五爷问中年妇女:“老板娘,有没有黄泉渡的消息?”
老板娘笑着说:“去黄泉渡的人倒是不少,可没一个回来的,您说怪不怪,黄泉渡什么地方?那是阎王爷的鬼门关,往年哪有人敢去?今年真是邪了门儿,一个个都往那边跑。”
“韩五爷,您老不会也去吧?”老板娘话锋一转,如是问道。
韩五爷捋着胡须说:“不错,庄子上有几个后生崽去那边,都一天一夜了还不见信儿,我找了乌艚王,过去看看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可得留心了,过了这柳子店,就是拐子坳断头浪了,乌艚王虽然势大,可那里礁石也多啊!”老板娘说着,露出了担忧之色。
韩五爷哈哈笑着说:“无妨无妨,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专走断头浪,独行黄泉渡,黄河沟还难不倒我。”
“那是,那是,这十里黄河沟,百里浪中船,谁人不知道您韩五爷的本事。”老板娘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回身自个忙去了。
众人休息了一阵子,太阳升了起来,红霞笼罩在峡谷的上空,原本浑浊的黄水河,被照的色彩斑斓。
在柳子店补充了给养,备了几张大型渔网,鱼叉,砍刀,绳索,还弄了几杆猎枪,双管的,看起来威力不错,起码比铁砂枪猛。
八点多,众人登上了乌艚王,缆绳收起后,大船顺流而下。
船舱里,周成、周明、唐萱儿等人在闲聊,白月则是坐在一旁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见赵君茹在船舷上,便走了出去。
“她昨晚没什么异常吧?”赵君茹问我。
“你是说白月?她出了一次魂,怎么了?”我低声问道。
赵君茹往四下看了看说:“你难道不觉得疯子死的奇怪吗?”
我急忙点点头,何止是奇怪,细细说了昨晚见到的情形。
赵君茹嗯了一声说:“看来有人拿走了疯子的宝珠,所以河神迁怒疯子,将其杀死了。”
“不能吧!昨晚除了那种怪声,还有疯子抓墙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其它东西,要说奇怪的,就是缝隙中的那双眼睛,的确是疯子的,但那时疯子还没死,这……”我说着,心里乱糟糟的,看向了赵君茹。
赵君茹说道:“缝隙中的那双眼睛,应当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河神。疯子不是说了吗?拿了河神的宝贝,都会死。”
“你是说,是河神杀了疯子?”我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有河神不成?
赵君茹点点头说:“疯子应当知道什么秘密,那人拿走了疯子的宝珠,就是要借刀杀人,让河神杀了疯子,从而封住他的口。”
我脑子快速转着,三个人有拿走疯子的宝珠的嫌疑。
第一个是张良,他目睹了疯子落水,极有可能拿走了宝珠,或者像周成说的那样,是他将疯子推入水中的。
第二个是周成,他可能趁人不备,然后拿走了宝珠,见疯子落水,然后嫁祸给张良,而且昨晚周成很怪,又点散魂香,又盯着白月看,明显不对劲。
第三个是白月,她偷了疯子的宝珠,然后借着出魂的机会,溜出去可能是通风报信,或者进行某种秘密接头。白月回魂后,疯子不久便死了,只是巧合吗?
疯子死亡的表情,那样子真惊悚,圆睁的双眼,扭曲的面孔,就像是瘟疫一般在脑海挥之不去。
“疯子和周明老爸是一道,去黄泉渡打捞宝珠的,然后落了水疯了。
若是说怕秘密泄露出去,张良就有杀人的可能,因为韩五爷一直神神秘秘的,就连赵君茹等人,也是闭口不提此行目的,这就更有杀人的动机了。
周成也有可能,比如周明老爸没死,而是打电话告知周成秘密,让周成出手遇到疯子务必半路灭口,放着泄露出去。
白月可能发现了周成的秘密,然后周成见白月出魂,然后用散魂香杀人灭口……”我心里暗自嘀咕着,将所有的线索捋了一遍,心里震撼不已,觉得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别多想了,如果有危险,我们会出手的,你放心吧!”赵君茹说着,看向了船头。
船头,画禅迎风而立,黑色披风被吹得乱摆,猎猎作响,斗篷依然压的很低,背上的铁弓和桃木剑交叉着,箭壶中装满了铁箭。
“画禅的师傅是谁?”我问赵君茹。
“老夜!”
“我是说老夜是干嘛的!”
“不知道,可能是个猎人,也可能是个渔夫,或者剑客……”
我苦笑道:“你这不和没说一样嘛!”
赵君茹也笑了:“所以我说不知道啊!”
这时,只见画禅的左臂一动,留下一道残影,铁弓已经反握在了手中。
铮……
一声琴弦般的嗡鸣,画禅身手奇快,只见一连串虚影闪过,铁箭已经疾飞而去。
“有情况!”
赵君茹说着,几个跃身便到了画禅身前,身手一点儿也不差。
同时,韩五爷等人也出了船舱,纷纷聚集在了船头。
“画禅,出了什么事儿!”韩五爷沉声问道。
画禅没说话,慢慢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伸手指向了远方。
众人极目远眺,只见翻滚的黄河水中,一点白色跃动着,好像是艘白色小船,船头立着一个白衣人。
韩五爷脸色骤变,倒抽一口凉气道:“莫非是昆仑……”
画禅一摆手,韩五爷将下半句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脸上无比表情复杂,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周成等人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乌艚船的不断前进,那个白点大了起来,像是手掌上放着一瓣蒜,看起来是个白衣女子。
幽幽的歌声飘渺回荡,空灵之音盖过了浪涛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周成脸色微变,看着韩五爷说:“好像是……《黄河古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