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惹得他二人一阵沉思,虽然说的直白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
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这从来都是一个无法回答完美的问题。有人说天下是天下所有人天下,这是一种理想,在我看来,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理想。
而这样的问题终究是离我们太远。我们需要面对的,只是当前。
“老和尚,后来他们真的放过你了吗?”玄清问道。
慧和听后沉思道:“说来奇怪,贫僧一直没答他的话,之后被他关在了一座牢笼中,昏天暗日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又被他们莫名其妙的给放了出来。”
“这些人是不是脑壳有包?”玄清苦笑道:“抓了又放,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我听后不禁笑骂道:“你一个出家人,说话怎么那么粗俗。”
慧和被他们放出来,真正的原因只有我清楚,那些邪人首领恐怕是见了笵无救,虽然他们交谈了些什么,我不竟得知,但毕竟是邪人妥协了。
但依我对笵无救的脾气了解来说,除了我,恐怕他不会在他人谈条件。动起手来也从来不会犹豫。如此想来,恐怕那邪人首领在不知笵无救身份的情况下,一定会吃大亏。
但这些都不是要操心的。我现在只关心,这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拥有如此邪术,不但敢挑战满清的政权,还敢出手对抗佛道两家。
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而目前来说,我想寻到这个组织,只能依靠笵无救,但笵无救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是一定不会在帮我插手这桩事,恐怕现在即使我沟通,他也不会响应吧?
之后慧和又告诉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他说当日他在牢笼中偷偷听说,那些失踪在山上的人并没有被他们抓来。
也就是说,失踪在山上的那些人如今还困在山中,生死未卜。
随后我三人又一同进了一次山,不出意外,在半山坡又狼狈逃窜,因为我们不仅又遇到了狼群,还遇到了几只猛虎。
索性没出什么意外,逃出重围。
看来就我们这三人想要硬闯大山也不现实。只能等着后续支援来了再说。
慧和劝我莫要沮丧,他的说法和玄清当日的说辞几乎一致,他肯定会有佛门高僧前来,用法器将地上这些昏迷不醒的人给救醒过来。
用慧和的话说,他探得这些人只是身体中了一种很特殊的毒才导致昏迷不醒。而这样毒用佛门中上好的法器是可以驱除。
我听了慧和的话后,才安下心来。再次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面。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此次主要的目的,也就是护送赶尸一脉北上的任务,随着三百魂魄的丢失,依然失败。
而赶尸一脉中出现的叛徒,也悄然逃离。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所不可挽回的局面,就暂且不提。
另外地上昏迷的这些人,既然连慧和都说可以救醒,那也就暂且放到一旁。
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寻到那些失踪在山上,生死未卜的八人。
三天后,支援队伍浩浩荡荡的赶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厚重袈裟,手持锡杖老须僧人,远远看去就觉身份不一般,我正想开口询问慧和,只见他急步迎了过去,看起来应该是相识的样子。
在这白须老僧左侧的是一个中年道士,一身黄袍衫看的格外耀眼,头戴一顶扁平的南华巾,顶髻用玉簪别住,样貌看起来有些消瘦,但目光却格外有神,远远的我就能感觉到他一直盯着我旁边有些别扭的玄清。
看到玄清的样子,有根据那道人的排场,我就不难猜出,他恐怕就是茅山的掌门吧。
而走在白须僧人右侧的还是一个面貌孔武有力的僧人,不过这位僧人的打扮就简单了许多,既没有着袈裟,也没有持锡杖。反倒一身紧衣,裸露着左臂,那左臂简直比正常人的大腿还要粗,看起来充满了力量。
在茅山掌门旁边也行着另一位道人,身着一身紫色道袍,左手握着一把拂尘像是很随意的搭在右臂上,飘逸的白发却与他那张看起来没有丝毫皱纹的脸极不协调,真有些鹤发童颜的味道。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高人风范。
在这四人身后,也有几位一眼看去就让人不可小觑的高人,在此便不一一累赘了。
此时我身边的玄清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无奈硬着头皮去迎他的掌门师父去了。而我向来不愿意去主动迎合世人,所以也就索然坐在旁边的青石上,也没再瞧他们。
片刻后这些人都立在了我眼前,我这才不得不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敢问施主师出何门?”那白须僧人先发问,只是这问的好没道理,他们甚至都没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却要来直接问我身份。
我见状只好耸耸肩说道:“山野闲人一个,而今居无定所,流离江湖的落魄之人罢了,无师无友,不足挂齿。”
“你这厮好生无礼!”冲着我来的是他旁边的那个体型见状的僧人,正用一张虎目瞪着我说道:“你非我玄门中人,问你一句有何不可,这般含糊其词,是何道理?啊!”
我望着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出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时,一旁一直站着未曾言语的茅山掌门站了出来。
他的语气还算客气,先是向我双手施礼,看了一眼那壮僧人,随后对我说道:“卓先生,贫道乃是茅山掌教白自午,在孽徒玄清书信上得知先生乃真正的世外高人,贫僧要感谢先生能够替我玄门如此周旋,费心费力了。”说罢对我又是施以重礼。
我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对我挤眉弄眼的玄清,看来玄清这小子没少吹嘘我,这茅山的掌教都对我放低了身姿。
于是我还礼称道:“掌教何须挂怀,倒也谈不上费心费力,说来惭愧,损失惨重啊。”说罢,我又多看了一眼那个莽撞的壮和尚,发现他到底还是听懂了,没在对我摆出张牙舞爪的样子,而是很合时宜的默默的退到了人后。
又一番客套之后,他们才绕过我,走到了倒地昏迷的人群面前。
我心觉好笑,即便是玄门中人,这世俗之礼也是繁杂了许多,事情的轻缓都分不清楚。唉...
那白自午蹲在其中一个道士面前,先是搭上了手腕的脉搏处,细细的探听了一番,随时脸色有些凝重,站起了身,对着白须老僧施礼并说道:“静如大师,此事还要清您出手不可。”
静如法师对着白自午合掌称道:“阿弥陀佛,白掌门无需如此,既然来了,便不分佛道两家,当一视同仁。无需多心。”
说罢,走了过来,也是像白自午那般探听了脉搏,脸色又轻松变得凝重随后又有些释然。
他说道:“阿弥陀佛,索性邪人未下死手,只是将毒气逼迫在咽喉底部,未曾入的五脏六腑。”
“毒气?”我费解的问道:“如果仅是毒气,为何我却探不出来?”
静如法师大概在之前听了慧和对他说起我的言辞,所以对我的态度也变的友好了许多,他合掌施礼,并解释道:“施主所问,贫僧却也答不上来。只是贫僧探得脉搏时用真气灌入其身所有穴道,唯独留在咽喉处不得而进,所以暂时我们就将这种东西叫做毒气吧。”
我听后点了点头,探手说道:“那大师你请。”
静如闭上了眼,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随后口中喃喃的念着唵嘛呢呗美吽,我一听,这不就是大明咒吗,这解毒还念咒,实在奇怪。
正在暗自揣摩着,又见静如法师口中持续念着大明咒,脚步却飘忽了起来,围着倒在地上的道士毫无规律的转动,并将他手中样子很普通的锡杖插在地上,随着他的转动,锡杖的底尖也跟着滑动,没多久竟以道士为中心位置,而划出了卍这样一个很奇特的图案。
随着这图案的成型,更离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身处卍中心位置的道士居然开始颤抖起来,继而有了知觉,只是表情看起来异常痛苦,额头的汗瞬间像被泼了水一样淌了下去,突然那道士睁开了眼睛,只见瞳孔涨的都快要爆裂了,血丝密布,看起来异常的狰狞,他的身子也在不停的挣扎,好似要拼命的摆脱出卍的中心。
只见静如法师此时毫不犹豫,拿起锡杖照着那道士的背部就一杖下去,力道十足,那道士被这一杖打下去,瞬间就喷出一口黑血,面朝地面,血流了一地。
可静如大师此刻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仍是在用锡杖拍打着道士的后背,只是后来力道越来越轻。如果都照第一杖那么打下去,恐怕毒没解掉,人就先被拍死了不可。
在看那道士开始口吐的还是黑血,随着静如法师的每一次杖击,又吐出的血颜色开始变淡,之后才变成正常的血色,见此静如这才收回锡杖,合掌念到:“阿弥陀佛。”
“虫子!!!我草,一堆虫子!”发出尖叫的是玄清,这一叫惹来了众人的惊奇,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堆黑色看过去,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