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自私的时候吧。
就像李明明虽犯下滔天大祸,仍不知悔改,势要将秦飘飘占为据有。
在让人绝对心动的事物前,没有人能保持淡定,就算是神也不行。
我不愿去想一切的琐事,此刻只想抱着秦飘飘就这样化成一座雕塑,任风吹雨打五百年,永不悔改。
“大懒猫,你是不是可以下来了。”我抱着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夜色深沉如水,街边萧瑟无人,整个臂膀酸麻僵硬,失去知觉,再支撑不住。
秦飘飘不敢抬头看我,在我怀中她觉得是安全的,可以毫无保留的去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但此刻站在我面前,仍有些紧张不安,而且,我还欠她一个解释。
我走过去吻了她的脸颊,将我们之间最后一丝隔阂划开。
秦飘飘伸手推我,却并不用力,坦然接受着我的亲吻。
她的嘴角撇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那么一丝温柔的嗔怒反驳道,“你才是大懒猫呢,而且是一只走了就不知道回家的大懒猫。”
“如果是这只大懒猫中途迷路了呢?”我冲她温暖的笑着,扶起她的秀发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其实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只是身不由己,被迫离开。”
“跟我说说你走的这段时间去了哪儿,都发生了什么吧,我好想听。”秦飘飘小鸟依人,无比乖顺。
“因为一个人,为我而死的一个人。”我神色暗淡着,把关于我和黑无常的所有人都一一说给她听,既然我已认定她就是我以后生活的全部,既然我确定她就是我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我没有必要去隐瞒什么,爱人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
秦飘飘安静的听着我的故事,眉眼中没有愤怒,没有埋怨,只有惊讶和好奇,她深深被打动了。
她流着泪抽泣道,“要是世间能有一个为我而死的人该多好。”
我拭去她眼睛的眼泪,郑重而其事的对她说,难道我不是那个人吗?
秦飘飘破涕为笑,再一次拥入了我的怀里。
这温馨浪漫的场面看的小女孩一阵啧啧称叹。
“想不到你一直深藏不露嘛,之前的隐忍,只为了这最后一刻的爆发。”
“你错了。”我认真的解释道,“这并不是心机和谋划,只是心性使然,水到渠成的事,我对秦飘飘的感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
“那黑无常呢?”
“我会一直记着她,如果她真有转世重来的那一天,无论她提出任何的要求,我都义无反顾去偿还她所有的恩情。”我怅然若失道,“其实,我和秦飘飘能有今天的相遇,一切都是黑无常事前安排好的,她就算死也在为我着想,我欠她的实在太多。”
小女孩也跟着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沉默不语起来。
“你,你饿吗?”秦飘飘抬头看着我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出声。
“倒不是很饿,看见你就觉得很饱了。”我笑着刮了下她的鼻梁,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走吧,你和李明明烛光晚餐的时候有我在,你也没有吃好,我现在带你去吃宵夜去。”
“什么烛光晚餐,讨厌。”秦飘飘微微有一些不满,而后她想到什么,轻微的挣了挣我,有些不安的说道,“李,李明明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说道,“他只是暂时昏过去了,现在想必已经苏醒,开车回家了,我抹除了他脑海中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他想不起来今晚发生的任何事情。”
“嗯?”秦飘飘有些不解,“什么记忆?”
“先找家地方吃饭吧,我们边说边聊。”
我并没有急着把她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即将成为人间执法处一员的事情告诉她,我想留给她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至于怎么抉择,全凭她的心意。
“人间执法处是什么?”饭桌上,秦飘飘再一次好奇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行走在人间,处理滞留在人间的鬼魂和作祟的邪祟的那么一个组织,而我是黑无常亲自任命的人间执法处处长,官衔一直保留至今。”
“那如果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是不是需要作出一些改变呢?比如。”秦飘飘试探性的问道,“父母,亲人,从此就天人永隔,不能相见了?”
“不是。”我摇了摇头,“恰恰和你说的相反,你成为人间执法处的一员后,就会获得某种常人不会具备的能力,永世常驻人间不会有生老病死,也抛却了世俗的一切烦恼,在你父母年老时,你仍然可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不过你在他们眼中虽然还是那个秦飘飘,却又有一些不同,你不会老去,依然年轻,当你的亲人衰老到一定程度时,你就不能随意再在他们面前现身了,因为会引起猜疑和恐慌。”
“那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出现在名单上呢?我可是啥都不会的普通人。”
“在成为人间执法处处长之前,我也和你一样啥都不懂,啥都不会,但慢慢的我也就适应了,你也一样,而且有我的呵护,你比一般的人间执法处在职成员,成长的速度都要快。”
见秦飘飘沉默,我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有另外的办法能让你青春永驻。”
“不,不是。”秦飘飘似乎很怕拒绝我,她赶紧摇了摇头说道,“能,能不能让我想想。”
“没关系。”我温柔的对她笑了笑,“没有人会强迫你的,谁也不行。”
在长达一夜的思考中后,秦飘飘终于下定了决心。
看的出来,她之所以能答应,并不是为了成为人间执法处成员后,所能获得的好处,只是单纯的为了我。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吧,无论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
“在正式答应你之前,我想回家看一下我的父母,想陪伴他们一段时间。”
“随时都可以。”我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当被我拦腰抱起,身形一晃便从千里之外来到自己的家乡时,秦飘飘才完全理解了我笑容的意味,她大惊失色道,“天啊,我老家离我工作的地方可不近,坐火车都要整整一夜的时间,这么眨眼的时间就回来了?”
“哪怕是到世界的尽头去,也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我留下一个让她更加震撼的笑容。
地蝗能随意穿梭不同空间维度,我倒没有在吹牛,只不过在秦飘飘眼中,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秦飘飘的家乡坐落在有鱼米之乡称谓的一座小镇,那儿风景秀美,山河别致,望之不尽的是如水墨画般层层铺展开的大片禾田,空气到处弥漫着泥土的芬芳香味,闻之神清气爽,整个身心都被陶冶,仿若置身在世外桃源。
但已是寒冬腊月,春寒料峭的时节,也难免多了一派肃杀之景。
这肃杀之景中,却还多了几分的哀意。
错落有致的小镇中走出一群送葬的队伍,哀乐滴滴答答,一整天都未曾停过。
小镇中死人了,死的还不止一个。
看着那家家户户竖起的白幡,秦飘飘再不能淡定,我默默祈祷着什么,追着秦飘飘一起到了她的家中。
白绫纸帽,还没进屋便感受到了令人沉重的哀矜之意。
秦飘飘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心情沉重的慢慢走进了屋内。
在堂屋正中摆放着一具用铆钉订实的棺材,棺材中收敛的是一具未来得及入埋的尸体。
堂屋中,围绕着棺材跪了一地的孝子孝孙,都在失声嚎啕着哭泣,场面颇为凄凉。
“爸!”秦飘飘再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去,泪水夺眶而出,心神都趋于崩溃。
人群中应声站出一道人影,约莫四五十岁的年龄,不算衰老,脸上却无比憔悴,蒙了一层哀伤,而后又微微露出些惊喜,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飘飘?”
他的声音不算大,淹没在哀哭声中,只有几个人侧身看了看,发现堂屋中多出了两道本不应该出现的身影。
有一个人站出来,和第一个站起来的中老年男子,扶起了烂泥般摊到在地的秦飘飘。
秦飘飘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又伤心的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了抽泣,不安的问道,“爸,我,我妈呢?”
原来那中老年男子就是秦飘飘的父亲,但秦飘飘进屋后,却没找到母亲的身影,堂屋中摆放的那具棺材又如此扎眼,难免让她多想。
直到她父亲开口解释,秦飘飘才慢慢的恢复些许镇定,但紧跟着又哭泣着跪下去,一直在喊,“奶奶,奶奶.......。”
棺材中收敛的是她奶奶的尸体,昨晚因为一场“意外”丢掉了性命,赶来的服孝的一群人大多是她奶奶的子嗣和亲戚。
秦飘飘的爸爸拉了她一阵,见秦飘飘哭的伤心,也就随她去了,自己也跪在了棺材旁。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年龄四十岁以上的妇女,也是一身的白帽,白衣,腰间系了一根麻绳搓成的绳子,手中端着一盆从各家各户找来的锅底灰,见到秦飘飘后,神色明显一震,匆匆把锅底灰交给旁人后,就进了屋,喊道,“飘飘?”
秦飘飘见是自己的生母,又是大为触动,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掩面痛哭,场面异常悲戚,我感同身受,看了一阵儿,实在不忍看下去,默默转身走向了屋外,拦住了一个前来吊唁送纸的村民。
我掏出一包烟,让了一根,帮他点燃后,问道,“这里是不是出过什么事?为什么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
来时的路上,光送葬的队伍都过去不下三批,家家户户更是白绫白幡,不能不让人奇怪。
站在我身边的村民质朴憨厚的老实人模样,倒不难交流,他推脱一阵,见推脱不掉,才把烟接过去点燃,深深抽了一口,哀声长叹了一声,说道,“凶灵作祟啊,哎!”
“怎么回事?”
村民回忆起什么,脸上涌出后怕之色,他想起昨晚那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怪风,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嚎,恶鬼食人般的场面,颤颤惊惊的说道,“不知造了什么孽,昨晚夜半时分,村里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丢掉了十三个人的性命,有老人也有小孩,我被动静惊醒,大胆起来朝门外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了?”
他狠狠抽了一口,脸上出现一个无比夸张的神色,“比磨盘还大的瞳孔,一个狮身蛇脸的怪物在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