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色的血水，泉涌一般喷溅出来，顺着小腹的窟窿，将整件霓裳嫁衣，印染的通红。
嫁衣上面，那种艳丽的红色，原来是由小道和柳眉的鲜血染红的。
柳如云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可是很快，他依旧强大精神，用决绝的语气开口道：“事到如今，才想到以死谢罪吗？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眉望着他，依旧在狞笑，任凭血水不断从腹部翻涌而出，难道，心死之人，竟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吗？
突然间，柳素握紧匕首，重重的朝下一划，撕扯开来。皮肉碎裂的声响，夹杂着大量的鲜血，与红色之物，顺着小腹的伤口，瞬间流淌起来。
就连我看了，都觉得脑袋发麻，一个自小被养在深闺的女子，怎能对自己，做出这般残忍之事？她疯了吗？
“看吧，你看吧！柳如云，看看你所说的孽种，在哪里？”柳眉像发了疯一样，不停的在自己的小腹里面翻弄着，将里面所有的东西掏出来。
整块大地，连同着那件嫁衣一起，都被她的鲜血，印染的通红。柳眉，此时，正用这么一个极端的方式，力证自己的清白。
红色的粘稠物体，不断从她小腹里面流淌出来，可是，待到柳眉几乎将腹部完全掏空了，却也根本不见柳如云所说的孽种！
她是清白的！她和小道，压根没有行过男女之事，这个女人，用如此决绝的办法，报复了在场的所有人。
既然要死，那么就让所有人，都染上这份罪恶。柳如云，还有你们在场的所有人！若你日后想起今日的画面，内心深处，是否会有那么一丝愧疚？若你在睡梦中，偶然梦见今日的画面，时候会彻夜难眠？
你我父女二人，从此恩断义绝，你毁了我的天堂，那我柳眉，就将你拉进地狱。待我死后，生生世世诅咒柳家绝后，诅咒这天道衆，终有覆没的一天！
她的鲜血已经流尽，原本貌若天仙的柳家小姐，宛若一具干尸一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地狱般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只是，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共赴黄泉，或许是这残忍的世界，给予她的唯一一丝宽容吧。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原本不可一世的柳如云，却好像瞬间苍老了二十余岁一般，他不可置信的一步步走向前，紧紧抱住柳眉残破的尸骨，嘤嘤啼哭起来。
“怎么可能？那小子竟然骗我？我可怜的小眉啊，你爱上了一个绝不该爱的人啊！”
天上响雷滚滚，随后，降起了暴雨，可即便是雨点，却也无法洗刷尽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今日梦境中所见之景，想必，就是小道与柳眉生前的写照吧！
从很久之前，赵素就不止一遍叮嘱我，让我回想起自己的前世。可直到今天，我才真的想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前世，却相比我的，还要凄惨。
......
等我重新醒来的时候，枕巾早已被泪水沾湿。看了眼窗外，却已经是早上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宛若梦境一般，虚幻无比。
屋外，江一雪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洗漱工具，以及丰盛的早餐。
当我在卫生间的镜面里，看见肩膀上无脚鸟的烙印之时，才恍然明白，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恶鬼面具确实来找过我，而我在梦境里所见的一切，大抵也是真实的。
从和我赵素相见开始，一切都是恶鬼面具制定下的阴谋，而为的，只是想要报复天道衆，推倒柳家的统治而已。为了这一天，他和小道已经等了好多年了，为此，这家伙不惜毁了自己的面容，为的是，能变化成不同人的模样，从而更好的摆布我，并且进行自己的计划。
想要违抗他，是不可能的，天知道这家伙的势力范围有多大，贸然行动，不单是我，连同身边的人，都会被卷入不幸之中。
现今能做的，就是暂时顺从他，等待时机，另想办法。而且，七颗血精石，我已经找回了五颗了，还剩下两颗，就能让赵素重获自由之身，至少，对于我来说，这是唯一能弥补她的办法。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顿时有些陌生了，感觉就这几周的时间，我好像苍老了好多。
往日的方子轩，似乎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索性向店主借来一把剪刀与推子，将当时在理发厅做了好久的发型，尽数推去，只留下一个利落的寸头。
原本光滑的身子上面，已经布满了数不清的疤痕，之前骨瘦嶙峋的身子，也变得健硕起来，依稀有点金发小哥的模样了。
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太多的东西，也重新懂得了很多的东西。从此之后，我将介于天道衆和恶鬼面具之间，成为在边缘上行走之人。
若是做错任何个决定，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从今开始，必将如履薄冰，任何人都不可再相信。
吃过饭食之后，便出门找到了江一雪，这姑娘起的很早，已经在客栈里面和老板讨论着银环的使用方法，而店老板对于玄学，估计也挺有研究的，也在不断的给江一雪普及着一些相关知识。
我们又休息了一阵，便出发动身，准备回入云道观了。来时的路线，我记得十分详细，赶回道观这一路，总体也没花上太多的功夫。
为了参加这次选举会，离开了道观这么久，再回道观里，已经给我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了。道观的外围，已经被装修成了金碧辉煌的感觉，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种寒酸的感觉。
不知道在我离开的期间，怪老头又去外面，圈了多少钱。江一雪看见曹鬼，两个小姑娘热情的拥抱在了一起，这两单纯的姑娘，总是能够用笑容，忘却烦恼。
曹老头独自一人，坐在大殿门口抽着旱烟，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像是已经预测到我今天会回来，所以专程在那里等我的。
见我过去了，曹老头对着我，独自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背着手，独自走进了屋子里，似乎在示意我赶紧跟上去。
进了屋子，曹老头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转身搓了一卷烟纸，递给我。我并不是一个会吸烟的人，可看他递给我烟纸了，却还是强行拿了过去，狠吸一口，瞬间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和曹老头就这么对立着坐着，闷声不响的抽着烟，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才缓缓开口，叹了口气：“你进了天道衆，哪个堂？”
“修罗堂！”隔了很久，我才开口回话到。修罗堂，正是之前在选举会的时候，万般刁难我的那个小胖子，创立的，所以，进入修罗堂之后，我并不觉得之后的事情，会轻松很多，这家伙和金边眼镜相互勾结在一起，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修罗堂啊！”曹老头想了想，念念有词道，随后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我：“这是画符进阶的篇目，学成之后，应该就能和仁辉是相同等级的，拿回去，好好研究，对你今后，会有很大帮助的！”
不知为什么，今晚的曹老头，总是透露着几丝怪异，像是知晓了一切，可却又什么都不想讲一样。
几周不见，我顿时觉得，这个老头和我一样，也苍老了许多，莫不是，连同他一起，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记得我救你之时，同你说过些什么吗？”曹老头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我完全弄不清眉目。
“我记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止是他，连同那个疤脸，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可直到昨晚，明白了那些东西，我才知道他这句话的涵义，莫非，这个糟老头，很早之前，就已经洞悉了这一切？
“是啊，莫强求，有时候，一切或许就是天意吧。”曹老头对着屋子后面的墙壁，无奈的笑了笑。
“从明天开始，你和江一雪就不再是我入云道观的人了，今后的一切，全靠你自己了。分别前，为师有两个忠告，要告诉你！”
曹老头说了，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想收集血精石，救出那个女孩，为师纠结了很久，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第六颗怨魂引，在田里老黄牛的缰绳上，是为师放上去的，明天下山之后，取了离开吧。至于第七颗，则是在江家现任主人手里，如果想要，得靠你的本事了！”
“你要赶我离开道观？”我根本不敢相信曹老头说的是什么，当初，让我拜入门下的是他，让我参加选举会的也是他，现如今，赶我走的又是他。他究竟为了什么，我总感觉，这个瘦老头，早已经看破了一切，只是迟迟没有点破而已，至于那第六颗怨魂引，恐怕他早就找到了吧。
“为师，只是怕祸及萧墙罢了！往后，我们一定会是对立的立场！我有三个最优秀的徒弟，可却全都去了天道衆里面，吴涵，念祖，还有你！你们三个，注定只能活下一个人，往后的一切，为师管不着，也不想管，天意人为，或许，一切就是命吧！”
曹老头说完，便摆了摆手，进了里屋，只是，看着这个瘦老头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一丝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