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守门的士兵,关闭城门不许放任何人进出。然后派出一队士兵去逮捕已经入城的流民,全部关押起来。”王释宁毫不犹豫的下命令道,可是我听出他的声音有了丝哽咽,我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既无奈又痛心,那些忍饥挨饿、惊恐交加的百姓也是他的子民,如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狠下心来做出这个决定。
五皇子领命要离去,王释宁突然加了一句,“告诉士兵,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伤到百姓。”五皇子点头称明白,随后速速跑远。
待五皇子走后,王释宁叹了口气,无限悲凉的说道:“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暴乱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的结束了,百姓都饿疯了,再加上惊惧和绝望,每个人都丧失了人性,只要能有粮食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可以做任何的事。”
“这会不会也是太子的人做的?”倩儿诺诺的小声说道。
“八成是。”王释宁回答道,突然狠狠的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声音里带了显然易见的愤怒,“这些也是他的子民,他竟然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他难道真的没有心吗?那一张皇位真的如此重要,竟然可以让他丧失掉一切人性,不择手段的也要爬上去。”
“咳咳。”刘楚勋低声咳嗽了一下,仿若是无声的警告。王释宁也反应过来此话是禁忌,赶忙住了嘴,但神色依旧是愤怒和悲戚的。
“我们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刘楚勋淡淡的建议道,随后两人就要往外走。
二人以外面暴乱危险为由不许我和倩儿跟去,但在我们的坚持下,也只好勉强同意。王释宁又调来几个得力心腹随行保护我们两个女子,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街上果然很乱,到处都是哭喊的人群,随地可见鲜血和残骸,更有多处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本就在阴影笼罩下的晖城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
因为官兵的介入,场面似乎更加混乱了,前来抢劫的暴民奋死抵抗,极尽疯狂般的负隅抵抗,宁死不降。而被抢劫的百姓见官府前来撑腰,也纷纷拿起家里能用的武器,与暴民斗在一起。
街上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呻吟声,不时的有人被打中,顿时鲜血横飞;而有些家中无壮丁的百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救命的口粮被夺,哭天抢地的抱住暴民的大腿苦苦哀求,然后被一个一个的打倒在地,挣扎不起。
无论在何时,老弱妇孺永远都是备受压迫摧残的人群。一路上,我见到了风烛残年的老奶奶,因为家中唯一的一点粮食被抢,绝望之下一头撞到了墙上,转眼便一命呜呼;我见到了柔弱的母亲为了替孩子保留住最后的几个窝头,而跟暴民同归于尽;我见到了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被暴民用转头猛砸致死,临死前手中还死死的握着半块发黑的烧饼......
短短的一段路,见到太多的人间惨剧,看过了太多的丑陋嘴脸,我和倩儿的眼泪干了又流出来,周而复始,到了最后已几尽麻木,只是心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我们看到了人性最丑恶最鄙陋的一面,他们可以无视所有的道德轻视别人的生命,只为了一口填饱肚子的粮食。
本来王释宁是下了令不许官兵伤害暴民,只得监押,现下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后,王释宁终于怒了。他上前一剑刺穿了一个抢了别人粮食还要杀人的暴民的胸膛,然后对着匆匆赶来的官兵冷冷吩咐道:“传我懿旨,速速将这些暴民逮捕,凡是有残害百姓或负隅抵抗的,杀无赦。”
到了城门口,情况更加糟糕。城门的突然关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本来还对谣言将信将疑的流民更加确定城内有足够的粮食救济,不甘、愤怒、恐慌,使得他们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判断力,他们“坚信”自己是被朝廷抛弃的人群,只有反抗和斗争才能为自己和家人赢得一线生机,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城外的流民们疯狂的拍打着大门,有些甚至企图从高高的城墙上翻过,只是等待他们的只有濒临眼前的死亡。饥寒交迫的流民哪里有力气翻越高高的城墙,多数都是爬到一半便惨叫着摔了下去。
然后门外响起了咒骂声,有人带头声嘶力竭的怒骂两位皇子,指责他们擅自更改朝廷懿旨,珠宝私囊草菅人命,不顾百姓的死活。
两位皇子瞬间脸色苍白,我们心中也是一阵,随即明白这又是太子的阴谋。他妄图利用这次的雪灾,通过受灾百姓的嘴诋毁两人的声誉,在民间造成他们二人不顾难民死活的假想,是二人失了民心。
而据目前看来,太子的诡异无疑很成功。只是不知接下来,他有准备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招数对付两位皇子,而我和刘楚勋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