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和沈韶轩在这条臭水沟里发现了一支琉璃羽柄的孔雀翎,也就是沈韶轩需要的十方神器之中的一种。
堂堂上古神器藏匿于谢国皇宫的臭水沟里,藏的真是迂回而又婉转,沈韶轩咂舌叹息着。
其实这十支羽毛,是十种材质的孔雀翎,羽柄分别由金银铜铁,琉璃,碧玺等十种材质合成,是用以强化主宰笔这样的神器而生。
沈韶轩踏遍诸国,唯有在谢国才能见到孔雀翎密集分布,虽然谢国地大物博不假,不过在臭水沟里偶遇神器,沈韶轩实在是五味杂陈。
不一会儿,水下的幽光渐次淡去,沈韶轩连忙握诀施法,却在这条臭水沟里拉出一只鲤鱼精。
那是一条尚未拥有人形的鲤鱼精,从声音可以判断出她是一个女妖,由于修为尚浅,一上岸她就被沈韶轩牢牢抓在手里。
这条鲤鱼体型庞大,适才被谢晚的树枝扎到的,也正是她的身子。
沈韶轩望着鱼鳍一张一合的鲤鱼精,也不管她会不会说话,先问道:“琉璃孔雀翎呢?是不是被你吃进肚子里了?”
对于沈韶轩和谢晚这两个不速之客,鲤鱼精其实是格外崩溃的。
原本她只是在御花园翠湖中修炼的一名小妖,一生只为提升修为跃过龙门。
谁曾想近日宫里无故掀起杀戮,就连翠湖里的鱼儿都不能幸免于难,纷纷被人施法震破内脏,丧命于湖中。
还好鲤鱼精有些修为,于是拼了命逃进这人迹罕至的臭水沟里,竟幸运至极的在臭水沟里找到了琉璃孔雀翎!
孔雀翎既然可以强化神器,对于普通小妖提升修为自然是更有帮助,于是鲤鱼精欣喜若狂了大半日。
待静下心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法术太弱,无法汲取琉璃孔雀翎的功力,所以只能守着这片孔雀翎,慢慢提升法术。
岂料半路会杀出谢晚和沈韶轩这两个人!
当时鲤鱼精被谢晚的树枝戳中时,已经双唇紧闭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然而这两人实在不依不饶,居然硬是把她逼了出来。
对于沈韶轩的质问,鲤鱼精仍然保持沉默,这让沈韶轩干脆动起手来,拿出主宰笔道:“小兰,帮我收拾她!”
鲤鱼精纵然修为不高,但也知道什么是惹得起的,什么是惹不起的,其实对于她来说,但凡修为在她之上的,都是惹不起的。
因而鲤鱼精很快缴械投降,开口回应道:“什么琉璃孔雀翎?你们俩臭死了,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是有洁癖的!”
鲤鱼精的法术自然比小白那个废物要高得多,所以她说的话,沈韶轩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完以后,沈韶轩委实感到匪夷所思:“你就住在臭水沟里,还说自己有洁癖?还让我们离你远一点?开什么玩笑!”
鲤鱼精也感到有些羞愧,整个身子略微发烫。
谢晚面如死灰的站在路边,不耐烦的白了沈韶轩一眼:“既然她不是小白,你还抓着她干嘛?把她放了吧!”
“对啊对啊!把我放了吧!我修炼也有几十年了,至今还化不了人形,你看我多可怜啊!就饶了我吧!”打铁趁热,鲤鱼精连忙道。
沈韶轩仍旧抓着鲤鱼精,干笑道:“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交出孔雀翎,我可能会让你这辈子都化不了人形。”
鲤鱼精只好乖乖的把藏在腹中的孔雀翎吐出来。
在沈韶轩准备把她扔回臭水沟之前道:“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大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沈韶轩摇头,不能这二字还未说出口,却听谢晚问道:“什么忙?虽然你说出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帮得到你。”
鲤鱼精的声音古灵精怪:“你们能不能把我送出宫去?”
“为什么要出宫去?难道宫里环境不好吗?我倒是可以把你从这臭水沟送到御花园的翠湖里,你就不用每天臭哄哄的了!”
谢晚一时热心,却将鲤鱼精吓出个好歹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我就是从那片湖中逃出来的!”鲤鱼精甩了甩尾巴,将几天前翠湖遭殃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这鲤鱼精还告诉谢晚:“施法屠杀生灵的还是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晚踌躇片刻,皱眉问鲤鱼精:“掀起杀戮的是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就是施法的女子?”
鲤鱼精忽然合上双眼,不再接话。
沈韶轩云淡风轻的撇了撇嘴,闲闲道:“因为你一看就不是貌若天仙啊!这还用问,哼!”
这件事以沈韶轩得到琉璃孔雀翎之后被谢晚狠踩了一脚收尾,而那条鲤鱼精最终还是被谢晚扔回了臭水沟里。
如今世道险恶,谢晚和沈韶轩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一次宫,为了不让鲤鱼精被活活吓死,把它丢回臭水沟应当是最妥帖的做法了。
临走前,谢晚还听见鲤鱼精的哭声:“我是有洁癖的……”
随后,谢晚和沈韶轩准备掩人耳目,回屋换一套衣裳,再继续出门寻找小白。
路过一处偏远宫殿时,一排白鹭整整齐齐掠过胭脂色的远空。
转眼暮色将至,谢晚已然习惯了身上的臭味,认真的眺望天际洁白的飞鸟时,雀檐上忽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体态轻盈,穿一袭碧色长裙,披散的发丝如水底的水藻,随风扬起时散发一种别样的风情万种。
这女子淡淡回眸,谢晚在电光火石之间捕捉到她的容颜,那是一张只能看见一半的脸。
一半五官端正清秀,一半脸上模糊一片。
于是时隔许久,谢晚仍然忘不了那个在幽兰谷里往她心口上扎出窟窿的杜若,眼前这个人,有一张和杜若一模一样的脸。
斜阳里,谢晚忽然死死拽着沈韶轩的衣袖,瞪着碧色女子飞离的方向,心里紧绷道:“杜若!是杜若!”
沈韶轩当即警惕的扫了一眼,确实瞥见于雀檐后稍纵即逝的碧色裙角,下意识握住谢晚的手,理智的分析道:“不是杜若,杜若已经死了。”
谢晚抹平心中恐惧细细回忆,忽然想起从前杜若的那一半脸,是左脸,而今日她所见的这一半,是在右边。
这个人,果然不是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