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红衣的爱而不得,谢晚似乎比她更加忧愁。
苦恼的源泉不必解释,都是来自于沈韶轩的鲁莽和弱智,得知采花贼可能是妖怪之后,沈韶轩仿佛更加兴奋。
他整天缠着谢晚去捉妖,丝毫不考虑一下谢晚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谢晚不厌其烦的拒绝了他千百次,他也不厌其烦的不肯死心。
这日阳光正好,金色晨光在地上投下淡淡的海棠花影,泠泠花香招来蜜蜂,花丛之中微微作响。
谢晚已经很多天没有刷过马,一来是为了惩罚小白嫌弃她的媒婆痣,二来是仗着这几天沈韶轩发颠,她正好可以摆摆架子。
不过在沈家堡待了这么多天,谢晚跟这里的马也算是培养出了感情,因此澡可以不洗,饭却不能不吃。
于是趁着心情不错,谢晚抱了许多青草回来,在每一匹马面前放下青草,唯独路过小白时扭头就走。
因为差别对待太过明显,小白很快也知道自己再不承认错误,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故而小白很是虚心:“老大我错了,我不该嫌弃你丑,这世界上没有比你还漂亮的女孩子了。”
谢晚莞尔看它:“说的好,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白倒也诚实,点了点头:“青草能不能留一点儿给我?我饿了。”
谢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它,将手里剩下的一小撮青草放到小白脚下,并不是这么快就妥协了,只是有话要问。
“小白,你说我真的像沈韶轩说的那样会法术吗?”
每次问小白问题都等于瞎折腾:“你会法术吧,不然怎么能听懂我说话?但是如果你不喜欢会法术,那我就说你不会法术。”
谢晚捋了捋小白的鬃毛,眼底溢出几分沮丧:“那我到底是谁?”
小白吃得正开心,头也不抬一下:“你是谢晚啊!”
真是废话连篇!谢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弃和它继续交流,扭头却看见鬼鬼祟祟走过来的沈韶轩。
他从抱在怀中的包袱里拿出一张洁白的画纸,由于他一向珍爱的那支画笔在不久前被谢晚折断。
因此顾不得小兰身上的奇特,只能用它暂时顶替。
谢晚看他偷偷摸摸的模样,很是想笑:“你不觉得你每次抱着一个包袱过来更引人注意吗?”
沈韶轩摊开画纸,扬起下巴:“你管我!”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沈韶轩今日佯装冷漠的原因,一定是对谢晚不去抓采花贼表示抗议。
然而谢晚并不在意他冷不冷淡,只是平静的耸了耸肩:“好啊,那我不管你。”
说罢掉了个头,到一边凉快去了。
沈韶轩更加愤然,一双星眸微微点燃怒火,自恃君子不可动粗的他,报复别人的方法也是十分奇特。
他拿起兰竹笔,哗啦几笔便在画纸上勾勒出谢晚的轮廓。
沈韶轩画得起劲,根本不知道正在一边凉快的谢晚不知不觉进了画中,于是不知道事情严重的沈韶轩还在谢晚身旁画了一条恶犬。
眨眼之前还怡然自乐的谢晚,顷刻间置身于一片苍茫之中,说此地苍茫一点都不为过,因为这里除了一片白色背景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晚略微吃惊,但是更加崩溃的还在后头,当脚下出现一条死咬着她的裙摆不肯松口的黑狗时,谢晚只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虽然这条黑狗是沈韶轩的画中之物,但谢晚还是能听懂它所说的话:“我咬你!就咬你!”
这分明就是沈韶轩画这条狗的时候,心中默念的话。
于是谢晚很快就明白,这样的画风也只会出自于沈韶轩之手,原来自己正在画里。
谢晚一边扯着裙子,一边仰头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沈韶轩,你这个王八蛋!”
看见画中的谢晚霍然扬起头来,沈韶轩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之后,却见画中的恶犬还咬着谢晚的裙摆不放。
沈韶轩大惊失色,问小兰:“这怎么回事啊?她们怎么会动?”
小兰气若闲云,从容的解释:“主人,这是因为谢晚姑娘进入你的画里了,所以你画的场景正是她现在所经历的事!”
沈韶轩挑了挑眉,心道:“这么说我也算是可以施法了?”
“那我现在得怎么把傻子弄出来啊?”沈韶轩虽然窃喜,但也担心谢晚在画中被狗活活咬死。
“如果主人你要进入画中,就在纸上画出你自己,日后若是你有了法术,只要施法摧持我就可以入画了。”
“如果主人现在不想入画,那就等纸上的墨干吧,墨干了之后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沈韶轩一时兴奋,眼中溢出几分纯真的笑意,正想着进入画中英雄救美时,画里的黑狗已经将谢晚的裙子扯烂。
如此同时,画上的墨汁干透,赫然站在沈韶轩面前的,是露着大腿的谢晚,目光向上时,才能看见她幽怨得马上会杀人的目光。
沈韶轩喉结上下动了动,又将视线掉转到谢晚的大腿上,心想那条黑狗为什么不再用一点力,那样的话,裙子就……
这一次沈韶轩的鼻血是被谢晚打出来的:“人渣!”
沈韶轩一边喊痛,一边抱怨小兰办事不力:“你的墨怎么这么容易干啊?你倒是多坚持一会儿啊!”
小兰很是委屈:“主人,小兰的法术和主人是息息相关的,要是主人你有一丁点儿法术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你还敢找借口!”
沈韶轩本想在谢晚杀了他之前抱头鼠窜,岂料谢晚实在愤怒,拳打脚踢许久都不肯收手。
身上如同被冰雹狠狠砸过,沈韶轩龇牙咧嘴躲了半天都没能躲开这顿痛打。
盛怒之下的谢晚还开口威胁他:“我现在知道你爹为什么不让你画画了,你这个败类!我这就去告诉你爹,让你爹替天行道!”
沈韶轩心理素质本来就不怎么样,这样一被威胁,更加手足无措,慌乱之中,他居然把谢晚按到墙上。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温热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脸颊,沈韶轩身上发烫,此刻阳光对他来说也没了温度。
片刻之后,两人才意识到这个姿势似乎有些不妥,然而沈韶轩却紧张得不知怎么放手。
二人只好表情生硬的注视着对方,满脸都是火烧过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