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别过头来和云轩相视一望,心知肚明着秋狐那不寻常的神色,怕是想起离悠是他的谁而感到心疼,凡间离悠所受的伤导致他的脸色不甚好,替离悠心疼而皱眉,“紫薇不知悠姐在寒荒还是绿洲,两者都是悠姐喜欢呆的仙境。两国地方太大,要寻回悠姐并不是易事,再说魔龙和重明鸟不是好惹之主,她想躲,哪怕你寻她是毫无收获。”
他苦笑,垂着黯淡的眼神,“本帝自是清楚悠的性子,凡间一事并非所愿,若不寻她,她生生受到七情六欲反噬之痛,本帝舍不得。”
紫薇越听越难过,紧握的双手被指甲刺伤,她心知敌不上离悠的心伤,“悠姐性子刚强,自有法子化解。怕是狐帝和悠姐的情缘,已受影响,劝狐帝还是处理眼前障碍之事罢了。”
紫薇话中带话,懂她心的云轩自是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冰尘一事,夹在离悠和秋狐之间已是死结,云轩上前作缉续着她话说道,“紫薇说得有理,心病还须心药医。”
秋狐不是愚蠢之人,他听得出来话中有话那层面的意思,当初心结无非是因冰尘一事而起,若不解决冰尘和他之间的藕断丝连,怕是以后会滋生多余,越结越多更是影响离悠和秋狐的感情。
一方面的结束,并非等同另一方面的断情结束。
天尊府上。
从西海水宫回来后,灵宝天尊反反复复想着白泽说的话中有话,一旦说出怕会引起四海八荒的战乱,听着像是危机四伏的暗藏玄机,他未明其中含义,只知道离悠所残缺的元神还留在四海八荒并未寻回,让他往深处想想,白泽肯认诩晨为主上,莫非诩晨体内有离悠的元神?
若真如此,白泽所言的一层意思或许能说得清,诩晨对离悠那特殊的感情可说是惺惺相惜。
灵宝天尊皱眉,不太确定是否如他想像那般正确,诩晨自出生到如今却是未能现出原形,是否因离悠的元神在体内压抑得无法现出原形?
再往深层想着,仿佛不太对劲,若离悠的元神真存活在诩晨的体内,那么离悠好几次来天宫怎会不招回自己的元神而融合?莫非诩晨的元神已与离悠的元神合而为一,若要召回必会受到元神撕裂的疼痛之苦?
他越发越想得有点头疼,有很多事情未能解一二,白泽却是保守秘密而不便告知,怕是减少预防往后滋生出多余的事端。
天宫的瑶池。
诩晨连续几次的心疼难忍,药王虽说没有大碍,但他无法理解这疼痛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每每发生难以思考分析的事情后,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便来到离悠喜欢的瑶池,未曾想到她把两把神器竟存放在瑶池里,天晶剑守着强大无比的诛神剑,像是母亲用怀抱护着儿子那般宁静。
前段时间瑶池突然一个强烈的动荡不已,诩晨知道诛魔剑想要冲破这封印,后是被天晶剑给压抑下来,不再躁动着不安。他知道,诛神器是为魔神而来却不知道谁是诛神剑的主人。
诩晨看着满满荷花的瑶池,想起离悠曾和他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浅笑,不知她在诛仙洲静养得怎么样,她的身体可康复,关于她的事情并无所知,只知道西海水宫一战便是她交代两只远古神兽前来助阵。
他知道,每当心疼难忍时,便能想到离悠的浅笑,像是牵扯着对她依赖那般的情感,他说不清的缘由,每每在脑海里想到她时,原是扯裂般的疼痛却是慢慢地淡了下来。
那莫名的情感,竟是这般心安,他如此想着,柔和了视线,看着朵朵荷花透亮着水面的光,他开始思索着,对离悠的情感,到底是怎么样的依赖。
诛仙洲的桃花屋外。
离悠从外面回到桃花屋,无法静心打坐修炼的她习惯性跳上屋顶上坐着,空气弥漫着桃花香,放眼望过去的云海和蜀山所见山顶的云海仙气绕绕很是不相同,映在她眼底的便是落阳红霞,两手托腮,视线模糊已是跌落在记忆深处,她想起那天在桃花源,站在树下感受花瓣如雨般的飘落。
她苦涩一笑,躲避感伤,从树屋跳下来,只想走出去瞧瞧,回来这般久,她没仔细看看诛仙洲暗藏着怎样的宝贝等待她发现。
记得两千年前,她把桃花种子种在浮在半空的那片荒凉洲,她用神力分割了一半给予种百里桃花,一半是寒荒之地,适合冰甲角魔龙存活的冰都。
于是她用神识里变幻出虚空的昆仑镜,用身上仅有的神力把沉睡的凌霜召唤出来,守着她的寒荒国,种着修参果,供养仙泉净心池,结着稀有的水晶夜明珠。她把重明鸟卫海守在绿洲,替她护着百里桃花,守着神泉,养护着千稀百怪的名草药。
没曾想,她沉睡一千年后再次回到诛仙洲,之所以他们叫它为诛仙洲,仅仅是因为闻名而来的仙魔一去已不复返,每次去一趟都灰飞烟灭,从来没踏进那洲一步,因此得来的名字叫诛仙洲。
他们不知那洲有两只远古神兽守着,除了离悠,任何仙魔踏进这里一步被当作入侵者而葬命。
久而久之,天宫的老天君将这诛仙洲归类为天宫的禁区。
离悠走到的每个地方都能感应到卫海设置的仙障,但这仙障于离悠来说已是无效,离悠是他们的主上,设置的仙障都有离悠的仙泽。
她缓缓地走,每一处路过的地方是风景,她甚是安心,由心而发的笑意已写在脸上,尽在她眼底。未曾想到像卫海看起来不像是细心的孩子,大大咧咧的童心,办起事来很是深得她欢喜。
走着的每一步,都是卫海的用心良苦。
直到和寒荒相隔一条线时,她竟感应到体内的元神,隐隐约约的虚弱召唤,她意外发现熟悉的感觉。她闭上眼睛,念着口诀,用心感受所缺三分之一的元神在何处。
想不到竟能让她逮到它的存在,原来它在寒荒的尽头。她知道虚弱感的存在,马上顺着它的感应,快步地走过去,她深感离它的位置越来越近,近得她无法相信,怎寻了这般久的元神,竟是在自己的地方苟且偷生。
她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都是苍白一片,已是稀薄的回应渐行渐远,她很是着急,继续动用元神的感应,喉咙突然涌现甜腥的液体,她硬生生地吞下去,不想影响分神,加大散发寻找的仙泽。
终于,她确定稀薄的元神就在那里,被封在雪地上。她马上跪在那里,双手加快速度地刨着雪,她感应到那元神的寒气入骨,她很是着急,着急得快要掉出眼泪,她感应到快要被冻僵的滋味是何等痛苦。
她越刨越快,刨得十指全是血,冻得血都成血块般的刺眼,终于见到了那虚弱的浅紫花儿,就像她沉睡千年的那浅紫花儿一模一样。
很快地,她马上对着这浅紫花儿运功,尽快融合浅紫花儿上的元神。
就在那时,凌霜在修炼时感应到离悠的仙气越来越淡,他猛烈睁开眼睛,马上化为一缕轻烟,尽快赶到离悠的身边。
想不到赶到时,离悠已晕倒在那浅紫花的旁侧,冰里全是离悠手里残留的血,看得他尽是触目惊心的心疼,他知道,离悠找到所剩的三分之一元神。
他眼里满是心疼,把她抱在怀里,只想借用他的身体去暖化她快要结冰的身形,怕是她融合元神时已受不到那元神已被冻伤的损伤而不省人事,他开始运用炎法,慢慢暖和离悠已冻僵的身体。
好一会儿,离悠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他松了口气,横抱着她,化为一缕淡淡的轻烟回到绿洲。
守着绿洲的卫海早已感应到离悠在寒荒不省人事,同样感应到凌霜已将离悠带到桃花屋。
凌霜横抱着离悠出现在卫海的眼前,淡淡说道,“现在主上已是三分之二的元神,怕稍一会有分裂,我们一同运用神力将她的元神巩固。”
卫海点头,尾随着凌霜抱着离悠入屋,开始摆阵法将离悠打坐放在中间,卫海和凌霜马上打坐开始运功,将离悠体内一半热一半冷的元神慢慢融合起来。
当他们运功的期间,离悠的元神夹带着一世的记忆慢慢回到她的神识,她想起了洪荒时期的痛心疾首,她想起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她想起秋狐护她周全而身归混沌才转世到四海八荒,她想起自己含泪用了一半神力把未出生的孩子元神封存在一个精美的盒子养护着,只盼她有天能转世时还可以救活她和秋狐的孩子。
她已来到四海八荒,已是遗失了记忆,现在想起来便是她的心碎,她不知道那个精美的盒子到底落在何处。她在神识里越想越心疼,越想越着急,影响到凌霜和卫海一直给她运功融合她的元神,她心火一急,元神更是出现排斥,逼得她喉咙涌出残血滑落在唇边,直到她恢复意识时,梗在喉咙大口的血液被逼了出来。
凌霜和卫海及时收回各自神力,心急如焚地看着离悠的眼皮微微颤抖着,“主上……”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很是疲倦,知道他俩一起运功把她的元神融二合一,渐冷渐热的体质已慢慢恢复正常,“凌霜,卫海……”
她看着他们,她停在嘴边说不出口,她很想问,她孩子元神在哪里,是谁拿走了精美的盒子……
正当凌霜和卫海合力融合离悠的元神,她的元神散发的光芒已是纯正,上神的仙阶竟提升到圣神,众多五彩鸟像是收到荣耀的通知往着天宫的方向飞过来,告知龙族已有人升到圣神的仙阶,东方更是烟霞,一群群仙鹤满天飞舞在天尊府上,景观甚是美艳至极。
凌霜和卫海更是惊诧万分,很快地向她行礼道出祝贺,“恭喜主上归位。”
虽然离悠已是恢复圣神仙阶,她却是高兴不起来,只因她把孩子给弄丢。
在蜀山的云轩他们更是见到奇观,秋狐惊诧地望向天际飞来很多五彩鸟,甚至连蜀山养护的一群仙鹤像是收到消息那般往天尊府上飞去贺喜,蜀山的瑶池竟是一下子开满了五彩莲,蜀山子弟看到这绝景,纷纷跑过来和云轩说道。
“师傅,瑶池开满了五彩莲。”
“师傅,不知为何一群仙鹤往天宫的方向飞走了。”
“师傅……”
云轩微微一笑,望向天宫方向一眼,后转过头来看着错愕的秋狐,只见他脸上的喜悦,深知离悠已是归位为圣神,“恭喜狐帝,狐后已是圣神。”
紫薇很是惊诧,看着云轩那般坚定的眼神,她才醒过神来,原来离悠已是圣神仙阶。
秋狐浅浅一笑却是那么不明显,眼里满满的柔情只遥远着天宫的方向,“是,悠已是圣神了,可能如我那样已想起洪荒时期的那一世,怕是如我心情一般。”
话罢,长长的叹气,他心里很清楚,离悠此时此刻都在为孩子的事情而悲伤,他却是那么无能为力去诉说他的悲喜交集,他还没处理和冰尘的荒唐情缘,怕是刚强的离悠不愿见他一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