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派留在这里的弟子,少说也有一百多人,几个长老也弄不清楚天邪宗剧毒的毒性,缺医少药,顿时束手无策。武圣老者还想以自己精纯本元替人逼毒,但这些昏倒的武者又受了锁魂锥的毒,难以一下子清除。
“怎么办!这么多人,总不能一个个搬出去。”
“我们在星星岩外围还有一些弟子,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把这些人救回去。”一个大派长老沉声说道,这些昏倒的弟子,常年替门派做事,经验丰富,如果一下子失陷在这里,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
几个人一肚子苦水,匆忙离开地洞,到星星岩远处的外围地段搬救兵。
“趁这个机会,赶紧走!”方岩二话不说,从小洞钻了出来,匆忙从地洞中逃出。
“这一次不仅摩云宗他们白跑一趟,连我也白跑一趟,差点连命都搭进去。”方岩回想摩罗陀的术法,就感觉心有余悸,这个级数的术师,就连初级武圣,都很难在他手下讨得任何便宜。
方岩离开地洞,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足有二十里,这才喘口气,停下脚步,左右查看一圈,几乎星星岩所有武者全部都进入了地洞之内,周围一片空旷。
“找不莽荒武祖的遗物,我也不能空手回营,当初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千人长那里说过,会抓莽荒探马或者士兵回去。”方岩略一思索,就决定再到莽荒阵营那边去查看一下,伺机抓捕一个俘虏,回去交差。
方岩辨认一下方向,朝着莽荒大军驻扎地悄悄潜伏过去,这一路,他加了十万分的小心,不仅摩罗陀十分恐怖,令人惊惧,就连阿古,这么长时间不见,修为也有精进,现在方岩就算有白骨戟在手,也不一定是阿古的对手,所以不敢有任何大意。
前行了大概有四五十里路程,已经渐渐接近了莽荒大营,但方岩暗中一看,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整个大营现在空荡一片,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只有一些残存的杂物,扔的满地都是。
“莽荒退军了?”方岩琢磨道:“他们这一次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一夜不见,大军就没了踪影,难道是和摩罗陀他们拿到了石人有关?”
深坑中的十二个石人被摩罗陀带走,接着莽荒大军就急速撤退,这之间,说是没有关系,方岩也不相信。
不过大军既然退走,方岩也不敢过去尾随,稍稍想了想,就急速按原路返回,一路上还看到了几个大派从星星岩外围搬过来的救兵。
返程途中,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方岩顺利返回,直接找官长禀报,说是莽荒大军已经全部撤退。
在临时驻扎地中,方岩又见到了严宇他们,双方一交谈,方岩才知道,因为大营那边派来的高手不多,所以严宇他们还在等候镇北候调来的后援,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老兄,幸亏你没有轻举妄动。”方岩苦笑一声:“去星星岩内部的人,都倒了大霉。”
“此话怎讲?”
方岩暗中把经过对严宇一说,严宇也惊出一头冷汗。
“只晚了两天,就发生这样的变故。”
“摩罗陀带走了十二个石人,然后莽荒大军就退军了。”方岩稍有忧虑道:“这十二个石人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这件事情,我会回去跟侯爷禀报清楚。”
严宇当即带人返回军城,不久后,大营传来将领,命驻守星星岩的大军回营。
这件事跟方岩倒没有太大的关系,因此,他回营之后,便渐渐抛到脑后,每天只操练自己的部下,另外加紧自己修炼。而莽荒大军,则和往常一样,只守着边界,并不主动进攻,边陲一片平静。
全心修炼之下,方岩的进境也是十分之快,只不过边陲这里,灵气不如汉威国内部,只能靠一些丹药,作为弥补。大概两个月后,方岩从先天武者第四重,渐渐便是到了临近巅峰的境界。
“直接炼化真龙精血,果然效用非比寻常,不仅体质上有了极大变化,而且进境也相当之快。老鬼,不如晋级时再用一次。”
“现在用,有些浪费了。”小龟慢慢说道:“先天武师这个境界,晋级尚不算困难,所以,凭自己修炼晋级,是最妥当的。等将来步入了先天大武师境界之后,修行速度便会变慢许多,而且,每一次晋级时,都算是个瓶颈,我老人家也是替你着想,这些真龙精血,用一丝就少一丝,不如留到以后,破关所用。”
“世间事不能完美啊。”方岩叹了口气,也知道小龟言之有理。
“老鬼,已经两个多月了,你的魂伤,究竟恢复的怎么样?”
“魂伤是最难温养复原的,所以,那些魂武者把自己战魂看的很重,一旦被重创,有时候一两年内也无法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地步。”
对于小龟的魂伤,方岩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恢复。
方岩本待到边陲最前沿的大营,找机会积累一点军功,作为晋升的资本,但一直无仗可打,让他十分头疼。原本打算趁这机会暂时提升自己实力,不过渐渐的,方岩就发现军中好像有点变动。
先是大将军杨元被调往别处,沙先生随行,接着,大营从云京调来一名主将。若是普通的将军,方岩也不怎么留意,但他却听人背后议论,说这名将军,乃是龙江候的死党。
这是一个极为微妙,且耐人寻味的变化。龙江候和镇北候争斗了二十年,各自经营自己势力,西陲和南陲,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朝廷在武将调动中,也都有留意,不会打乱两个阵营的规矩。
但镇北候的军中,突然插入一个龙江候的死党,让方岩很想不通。
其实这也只是个开始,随后,镇北候的大军中,人员调动十分频繁,不出十天,军中的将领竟然更换了足有一半。
“不对劲了。”方岩心里有点不安,以镇北候的心机,不会坐视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军被瓦解分割。
虽然方岩只是个小小的百人长,但事关镇北候,尤其龙江候也插手进来,就让他无法安枕。
不等方岩继续等待下去,和方岩熟识的那个帅帐军官就亲自来到大营,见到方岩,让他火速回帅帐一趟。
这军官平时大大咧咧,见到方岩都是有说有笑,但这一次,他却是神色肃穆。
“老哥,究竟出了什么事?这十多天,我听说军中一直有变动,将领更换了一半。”
那军官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看方岩,叹了口气道:“要变天了。”
方岩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当天,他从大营赶回军城,见到镇北候之后,对方神情倒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方岩也能感觉,似乎真是出了什么事情。
镇北候在后堂的精舍中单独接见方岩,沉默一会,方岩忍不住问道:“侯爷,军中……”
“方岩。”镇北候打断方岩的话,沉声说道:“用不了多久,就有大变将生。”
“什么大变?”
“军中的调令,都是从朝廷兵部直接下发,我身为统兵大帅,自然不能不遵。但这种事情,有驳常理。”
“方岩明白。”
“我先后几次给人皇上书,请求调回云京。”
“为何要调回云京?”
“兵部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如果不是人皇首肯,他们不敢随便在军中安插龙江候的亲信。我给人皇上书,只是想试探试探,但几次上书,人皇既不允许我离开西陲,但同时还在不断安插外人。”
方岩年纪轻轻,对朝廷中那些大臣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还不怎么熟悉,镇北候一番解释,让他听的似懂非懂。
“大变将生,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对策,毕竟,这些都是人皇的旨意,我身为人臣,不能抗旨不尊。”镇北候停了停,接着说道:“把你叫回军城,就是怕大营有变,龙江候此人,瑕疵必报,你得罪过他,一有机会,他就会至你于死地。”
“是。”方岩知道,龙江候确实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这次他返回云京,到边陲任职,完全是庆毅亲王从中周旋。
“侯爷,您有什么打算?”
“这些,要慢慢去想,你且不用管这么多。”镇北候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你即刻返回云京去吧,暂时离开大营。若是这次熬的过去,自然还能回来,若是熬不过去……”
“侯爷……”方岩顿时有点焦急,这位位高权重的镇北候爷,对他还是十分不错的,方岩是感恩之人,大难降临,他不忍离去。
“不要多说,立即赶回云京,有庆毅亲王庇护,大概你能安然无恙。”
方岩的心智,在一场场磨砺中,也日渐成熟,他知道以自己的影响和实力,即便死守在边陲,也于事无补,回到云京,还多少能借用庆毅亲王的势力,做些有用的事。
“回去吧,这里有封密信,回去之后,立即交给毅儿。”
方岩不再迟疑,拜别镇北候之后,第二天就带着斗鸡眼大叔,返回云京。
一路无话,到了云京之后,方岩先去拜见庆毅亲王。庆毅亲王见方岩突然回来,也是感觉吃惊,两人一交谈,方岩稍稍透露出一点来意,庆毅亲王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
“亲王,镇北候是朝廷柱石,在西陲抵挡莽荒大军不能东进一步,现在莽荒莫土温领百万大军虎视眈眈,一旦西陲有变,说不准就是滔天大祸啊。”
“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但是,调军是兵部的指令,而兵部,不可能擅自插手镇北候军中的事务。”
“这是人皇陛下……”
“是。”庆毅亲王点点头说道:“这是父皇的旨意。”
“亲王。”方岩咬咬牙,以他的身份,是不能掺杂或是干扰朝政的,但方毅对他有恩,镇北候又待他厚重,所以,方岩硬着头皮说道:“亲王能否面奏人皇陛下,讲其中原委陈述一遍。”
“唉。”庆毅亲王摇摇头道:“我已经三个多月,都见不到父皇了。”
“啊?这是为何?”
“过去,我要面见父皇,还是很容易的,但这三个月来,我只要求见,就要吃闭门羹,连着三个月,我往宫城去了无数次,却一次都见不到。”
“这……”方岩也觉得十分蹊跷,外界都说,庆毅亲王是人皇十分喜爱的一位皇子,越过几个哥哥,先行封为亲王爵位,但现在竟然父子之间连面也不见,就有些怪异了。
“我在云京,消息比在边陲要灵通一些,有件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
“龙江候,即将要加封为太师了。”
“太师?”
在汉威国中,太师这一职衔,乃是人臣之尊,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十多年来,论起军功,其实龙江候比镇北候还要稍有不如,但龙江候被加封太师,而镇北候军中却是一片风雨飘摇,这其中的道理,连方岩都一下子猜了出来。
“亲王,难道是镇北候爷……”
“不错。”庆毅亲王无奈的点点头:“镇北候,恐怕要倒了。”
方岩一瞬间,就有些失魂落魄,镇北候倒台,龙江候得势,方岩若还想在军中建功立业,恐怕是千难万难了。
“既然回到云京,那就暂时不要再回西陲了,住下来,静待时局吧,我见不到父皇,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大局。”
庆毅亲王虽然看重方岩,但毕竟两人身份有别,很多话,他断然不会全盘对方岩讲出。又谈了几句,方岩便急匆匆的去见方毅,还未到皇城附近,恰好见到方毅带了几个亲兵,从皇城内出来。
两人相见,方毅倒并不是特别吃惊,似乎方岩的归来,早在他意料之中。
“小侯爷,这是侯爷写给你的密信。”
方毅看完信,一言不发,过了半天,才对方岩说道:“就在今天,我刚刚被解除了皇城神刀卫统领的职务。”
“侯爷果然是要倒了。”方岩暗中想着。镇北候军中有变,方毅被调出皇城,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静观其变吧。”方毅也是无奈,整个镇北候府的支柱,就是镇北候,他都束手无策,方毅更是没有任何办法。
“暂时留在云京,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方岩和斗鸡眼大叔回到狮子胡同的宅院,后者还不知道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缠着方岩问,方岩心里很乱,随口一说,斗鸡眼大叔也慌神了。
“兄弟,咱们要不要早做打算啊。”
“什么打算?”
“镇北候要倒台了,龙江候得势,咱们跟他不对劲,他一得势,杨度那个小王八蛋知道我们在云京,一定要来找麻烦。军中是呆不下去了,反正,你也是当个百人长,老子更惨,连官都没得当,还不如四处逍遥的快活。不说别的,不管到维兀,还是到北域,或是到无名谷,有那三个妹子在,那里不比在边陲那鬼地方快活啊。”
“是啊,军中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不过现在我们能到那里去?侯爷对我有恩,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去。”
“兄弟,老子不得不再说你几句了。”
“先等等看吧,形势真的不妙,再走也不迟。”方岩暗中捏捏拳头。
一连多天,方岩一面跟庆毅亲王以及方毅保持联络,一面在京城内自己打听消息。情况似乎越来越是不妙,朝中的一些官员,开始上书,声讨镇北候。
“完了!”方岩虽然不懂朝政,但也非常清楚,一旦镇北候被百官声讨,那就是大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兆。
而后,就如庆毅亲王所说,龙江候在一片风雨中,受封为太师。
方岩和方毅又一次碰面,这次的话题,却让方岩万万料想不到。
“人皇陛下,有些不对。”
“人皇陛下不对?怎么不对?”
“我过去在神刀卫任职,负责皇城以及工程的宿卫,人皇陛下身边的亲卫,都是我的属下,往日里,人皇的起居,都是有规律的。但自从三四个月之前,人皇就未在外界露面,即便宫城中人皇的亲卫,也都见不到他。”
“这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知道了异常,却找不到答案,才叫人苦恼啊。”方毅紧皱眉头道:“人皇陛下在位几十年,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律,现在出现了异常,紧接着,西陲大军就开始有变,龙江候又受封太师……”
“十分可疑。”
“知道可疑,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我在神刀卫任职的时候,也不是随便就能觐见人皇的,更不要说现在。”
“小侯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
“我有一事相求。”方毅突然抬头说道:“候府大变降临,父亲和我,恐怕都自身难保。我弟弟从小身子柔弱,若是父亲倒了,龙江候必然要斩草除根,方岩,我只托你,将方明带出云京。”
方岩并不是做作之人,听了方毅的话,也知道一切都无可逆转。
“小侯爷,你放心,方岩有一口气在,二公子就会安然无恙。”
告别方毅之后,方岩静静看看天边的乌云,心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