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心中,自然种子枝叶飘摇,竟然和眼前这把黝黑无光,却彰显不凡意味的巨刃,隐隐产生了一丝共鸣。
“自然种子,孕生于自然之中,隐含大道法则,而老伯这把巨刃,和它却有一丝感应共鸣,难道……”
方岩手持巨刃,注目看去,黝黑的刀身之上,隐约有无数细小的纹络交织,如果不凝神感应,是无法洞悉巨刃的超长之处。
“这是!这是一把交织大道法则的兵器!”
方岩心头一震,他由自然种子中,领悟到了一丝丝天地大道的皮毛,虽然还不算通透,但也算小有心得,手持巨刃之下,立即就感悟到,老乞丐拿出的这把巨刃,已经交织出了一丝道韵。
“老伯!这是蕴含道韵的兵器!”
“算你这小家伙有点眼光。”老乞丐一笑,又眼望巨刃,似乎新潮起伏:“这把巨刃,跟随我多年,一直到了我来到小岛之后,于静心疗伤中,在小岛上获益匪浅,因为感悟颇多。”
老乞丐,惊世骇俗,修为强绝,三百年前,他因为本源之伤,争抢莽荒武祖宝体未果,狼狈逃出,找到小岛之后,安身下来,经过一段时间,慢慢发现了小岛的奥秘。
这座小岛,虽然位于大泽之中,并不起眼,但身临其境,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凡。
且在老乞丐之前,已经有武道先贤大圣,在小岛隐居,老乞丐一番发掘之后,虽然没有得到什么至宝,但却是感悟出了小岛所蕴含的一丝道韵。
修行之人,过了练体磨砺这一关后,就要以悟为主。老乞丐本就是不世高手,在小岛一住多年,渐渐领悟出了真武拳意和自然法则。
上古有大圣,能将武道真意与大道之韵,凝练于兵器之中,老乞丐刚刚步入小岛的时候,尚在武圣修为,但三百年岁月,天天在这种道韵充盈的宝地悟道,不仅让他本源之伤恢复,且一跃晋身武祖。
小岛远离尘世,老乞丐闲暇时,效仿上古大圣,将自己感悟出的武道真意和一丝自然大道,全数凝练于巨刃之中。
因此,这把巨刃,虽然在锻造材料上,不如白骨戟,但其中交织的一丝道与理,却足以弥补一切。
方岩手握这把巨刃,和心田中自然种子暗合,那一丝道的神妙,让他身心俱醉。
“这是一把大道兵器!”
凝立许久,方岩忍不住站在原地挥动巨刃,老乞丐大叫一声:“别!”
不等他话音落地,黝黑的巨刃之上,迸发出一片光晕,大道兵器,交织道与理,可灭世间万物。
轰隆!
道的力量,让万灵颤动,让神明都要发抖。
乌黑的刀芒,简直要把天穹都劈裂,两里方圆的小岛上,顿时像是被一阵无上力量颠覆,老乞丐连忙拿出金人,阻挡住巨刃的刀芒气息,但只有手指粗细的一股气息,却来不及拦住,嗖的飞射出去。
两间原木搭建的房屋,被刀芒摧毁,瞬间气化,什么都没有留下。
“哎呀!”老乞丐脸都绿了,这两间房子毁了还不算什么,岛上树木丛生,随时都能再搭建起来,但他所存的那些美酒佳酿,却都被化为无形。
“交织了道与理的兵器,果然不同凡响……”方岩此刻还沉浸在巨刃勃发的摄人气息中,丝毫没有发现,两人平时栖身的木屋,已经当然无存了。
“老伯虽然身为武祖,但他于天地大道,肯定没有全数领悟,否则的话,这时候已经成为遨游海内的武仙了。”方岩觉得,这把兵器,尽管交织了道与理,但也只是老乞丐所掌握的那一部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地间的一切,都在道中衍生,道中毁灭。
“如果能通彻道的寓意,凝练在兵器之中,那是何等的威势?”方岩仍在慢慢挥动手中的大道兵器。
“小祖宗!”老乞丐一下扑了上来,死死按住方岩的手,哭丧着脸,说道:“十多年的积蓄,都被你毁于一旦啊!我的酒,我的酒……”
直到这个时候,方岩才发现,他们的木屋,已经从小岛上消失了。
“这个……”方岩挠挠头发:“老伯,真是对不住……”
“老头儿这次亏大发了……”
这把大道兵器,便暂时由方岩掌管,不仅得到一把利器,且方岩从兵器中所凝练的道韵里,也慢慢参悟到许多。这是老乞丐修为的精华,全数交织在了巨刃中,方岩拿到它,无疑等于拿到了武祖强者所研创的一部古经。
老乞丐的美酒全部被毁,每天就像天塌地陷一样,坐卧不安,督促方岩伐木,搭建房屋,自己则在旁边为监工。
“小家伙,我一直觉得奇怪啊。”老乞丐躺在一块阴凉的山石上,十分惬意:“你明明就是一个武者,怎么可能掌控术法?”
老乞丐虽然见多识广,但对方岩操控的这种逆天奇术,也十分的好奇,憋了很多天,终于是憋不住了。
方岩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得到奇术的过程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说明是那个骗子老道士,免得再给对方找麻烦。
“世间,果然有这样一个逆天的门派。”老乞丐回味许久,才怅然道:“我于一些古籍中,也看到过身修术武的一些上古大贤,也曾经生出过这样的念头,但苦苦寻找了许多年,还是未果,看起来,这样的事情,非有大气运不可啊。”
老乞丐和薛公佐一样,是生性豁达之人,惆怅片刻,也就想明白了。
“老伯,这不一定是件好事。”方岩一边干活一边道:“多则不精,若是单修武道或者术道,一些天纵奇才,必然有着十分广阔的前景,但身修术武两道,则不能专一,我也深为这些烦恼,不过,前段时间,我曾经暗中想过……”
方岩将自己前段时间的感悟,告诉老乞丐。术武两道同修,其实并非要修到多么高强的术法,才算有成。关键的是,要吸取两道中的精华,就如同五行宫的那些术武合一的功法,武者修炼大成,既有战气磅礴,又有术法神妙。
“说的不错,没想到啊,小家伙,你果真是有些天分的。”老乞丐点头道:“既然有了这种想法,那就走下去吧。你天资是十分不错的,不过,修炼到了你这种境界,靠别人指点,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譬如,这小岛上,道韵隐然,若是你能感悟的出,那就是感悟的出,若是感悟不出,即便我一字一句的给你讲解,也是不成的。大道,在天,不在我。”
孤岛上,一切都宁静祥和,方岩臂伤痊愈,又拿到大道兵器,算是有得有失,但是等他完全平静下来,沉浸于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时,心中的波澜,又开始翻滚。
“北域一行,我被老伯救了回来,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这次和五行宫以及摩云宗,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死仇,我该如何再见到月妹?还有,离开汉威时,我只是投书一封,留给若兰,我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一时间,方岩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难题,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桃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老乞丐拍拍方岩道:“这小岛只是弹丸之地,用来修炼,再好不过,但你总是要离开的。无数强者都陨落在时间中,我也老了,这天下,是你们的天下。”
老乞丐话语中隐含着一丝落寞和萧索。方岩猛然想到,老乞丐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岁的人了,这世间的强者,即便再强,也不可能挣脱法则的桎梏,总有一天,要和小龟一样,被时间湮灭。
“别人的,总是别人的,只有自己的,才最管用。”老乞丐接着说道:“再过三月,我们就到外界去吧。”
“恩。”方岩点点头,他虽然慢慢喜欢了这种安逸的生活,但却不可能在小岛长留。
在方岩和老乞丐暂时隐居小岛的时候,外界,又掀起了一阵风雨。
“五行宫宗主萧慕白,和摩云宗宗主莫啸天,将要联手,在北域建国!”
“他们还敢出来,北域一战,五行之舟都没有磨灭武祖,得罪了武祖,还能在世间混吗?”
“两个无上大派,已经联合发出悬赏,但凡能将方岩击杀或者生擒者,能得到半部武道古经!”
四部武道古经,均为宝典,但随着时间流逝,其中大半,已经失传,仅有方岩掌握的破灭经,已经东皇教掌握的一小半斗战经。
“五行宫和摩云宗的古经,从何而来?”
“具体不知,但东皇教最近遭遇大敌,损失惨重,连他们的圣地都被袭击了。”
方岩的威名,还没有从北域一战的余波中淡出人们得视线,就又一次成为焦点。
“方岩身怀圣兽,又值半本古经,这种诱惑,谁能抵挡?”
“但他的修为,已经不是武宗高手所能应付的了,最重要的,他身后,站着一名活生生的武祖啊!”
天下武者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摩云宗,五行宫,与方岩和当世仅存的一名武祖身上时,西陲又有巨变。
“莽荒国师摩罗陀,又领大军,从西陲大举侵入,汉威不敌,大败溃退,失地千里!”
“山南被龙江侯镇压后,蠢蠢欲动,贼心不死,又有举兵进犯的势头。”
“龙江侯孤掌难鸣啊。一边要镇守南部,又要防守西部,分身乏术。”
……
时光匆匆,一晃三个月时间,就在平静中度过。
这三个月,方岩虽然心里一直忐忑,但另有一个喜讯,让他激动万分。
他本以为,自己以真龙精血强行提升修为,不仅以后的进境,将会缓慢,且另有不可预料的弊端。
但身临小岛,又以自然种子,时时感悟着自然之道,另掌控大道武器,琢磨老乞丐毕生所体味出的道,二者合一,竟然打破桎梏,不被强行提升境界的弊端困扰。
虽然暂时还没有晋级的兆头,但方岩却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将不会收到不利因素的阻挠。
“如此一来,我就能继续潜修下去,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依照先前所说,方岩和老乞丐,一同离开小岛。
“老伯,这次,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老头儿我懒散惯了,四处走走,酒坛子都被你砸光了,也要再收集一些。”
“那老伯是不能跟我同行了。”方岩有一丝遗憾,这几个月接触下来,他深知眼前的老乞丐当真是个不世人物,不仅生性开朗豁达,且对自己在修行上的指点,非别人可比。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这小家伙,难道要别人扶持着走完一辈子?小鹰长大了,必定要自己去飞,才能搏击长空。”老乞丐慢慢说道。
“恩,自己的路,需得自己去走。”
“不过,你身上有麒麟圣兽的下落,外界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何况,北域一战,算是把摩云宗和五行宫两个大派给惹毛了,老头儿我一身轻松,天不怕地不怕,你却不同了。”老乞丐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吧,老头儿虽然不能一辈子跟着你,但也要替你演场戏,最起码三两年里,不让别人找你的麻烦。”
“老伯有什么办法?”方岩心头一动,以他现在对武道的感悟,每一天都是一个新面貌,只要有三两年的时间,能够安然度过,他必能够大展宏图。
“我持大道兵器,现在已经能勉强和尚冲之类的强者对抗,如果再有三两年的时间,我自信,能将他踩在脚下!”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赶路,别的,都交给我,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老乞丐嘿嘿笑道:“小家伙,可不要忘记,以后找回白骨戟,定然要让老头儿我圆了自己的梦想,还有,记得你再来的时候,多带美酒……”
方岩和老乞丐乘小船离开孤岛,慢慢到了大泽边缘,然后听候老乞丐的吩咐。
“据此三千里的地方,是汉威国洛川郡,那里是圣人的故里,十分繁华,有武道门派无数,你乘金鹰,到人多得地方招摇一圈……”老乞丐细细嘱咐。
方岩初开始还觉得纳闷,但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了老乞丐的意思,嘴角不由的也泛起一丝笑意。
洛川郡,乃汉威国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域之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相传有两位圣贤,均诞生于此。
这里,武道门派密集,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数也数不清楚。
方岩驾驭金鹰,在洛川郡上方,连着盘旋了三天,立即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据说,最近有一头金鹰,出现在洛川,而且这头金鹰,很像是方岩的坐骑!”
“方岩!他竟然又出现了!”
方岩在北域和老乞丐并肩作战,且老乞丐身为武祖,这些消息,早就传遍天下。
听到方岩露面的消息,整个洛川,乃至周围的一些地方,全部震动。
“方岩有麒麟圣兽!且被悬赏半部古经!”
人头涌动,都蜂拥赶往洛川,而方岩,却不为闪躲,每天似有意又似无意,在洛川附近几个地方接连现身。
“方岩和当世武祖交好啊……”一些人回想起当日老乞丐在北域五行宫大显神威的情景,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对他们来说,老乞丐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尊神明,不可触犯。
“虽然这么说,但麒麟圣兽啊,还有武道古经……”仍有大批人,口水横流。
这些人,自然是闲不住的,当时有老乞丐在旁,还有人敢暗中尾随,更不要说是方岩独自出现。
“据查,方岩这次,乃是孤身出现,并没有武祖陪同!”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些洛川本地,以及收到消息的外地武道世家门派,纷纷而动,派遣高手,在方岩出没的地域,到处寻找。
不几天,竟然聚集了上千武者,都在四处搜索方岩的下落。
“哼哼,聚集的差不多了吧。”方岩在暗中,一直窥探诸多大派的举动,看到聚集了这么多人之后,一言不发,在两天后的清晨,驾驭金鹰,出现在了洛川南部。
“方岩在洛川南部出现!孤身一人!”
“立即追赶!”
上千武者,早已经等候多时,一发现方岩的身形,立即一一窝蜂似得围拢过去,其中不少门派都实力雄厚,有大批珍禽,一时间,洛川上空,到处都是飞舞的珍禽。
面对众多武道门派的追击,方岩一丝恐慌也没有,只不过既然演戏,就要演得让人真假难辨。
方岩接触到第一批赶来的武者之后,立即露出仓皇举动,驾驭着金鹰,拼命朝东面飞去。
“想要跑?”这些武者,全都大喜过望:“看他的仓皇样子,肯定是没有武祖在身边!”
“何止这样,说不定这小子的创伤,还没有痊愈,被大崩灭功击伤,不是闹着玩的!”
一大批武者,越说越有劲,好像方岩就是待宰的羔羊,气势汹汹的就将金鹰慢慢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