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跟班惊讶了半天,才有人小心翼翼问道:“杨少爷,听你话里的意思,这兔爷莫非跟五行宫有什么关系?”
“掌心五行就是五行宫中一位术法强者的得意功法,而大罗天雷击,则是五行宫宗主萧慕白的不传之秘,兔爷身负这两种绝学,他的身份,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想的到吧?”
“兔爷是……是五行宫宗主的弟子?”
“薛护卫说,五行宫内,只有几个长老授受门徒,而他们宗主,却是一个徒弟都没有。那兔爷,十有八九是五行宫宗主的儿子。”
“即便是五行宫宗主的儿子,但这是汉威国,又不是五行宫,咱们就算把兔爷拿下,那宗主能有什么办法?”
“你长的是猪脑子?”杨度越发觉得自己这几个跟班心智实在残次,暗暗悔恨为何要跟他们为伍:“武圣七重的强者,你可知道是什么概念?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就算我父亲和镇北候这两个云京城修为最高的高手,联起手来,也抵挡不住武圣七重强者全力一击!何况整个五行宫里高手如云,真把他们惹毛了,一起杀到云京,整个云京城都保不住!”
“那……那兔爷跟方岩这乡巴佬合起伙来,咱们岂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任由他们作威作福?”
“若只是一个方岩,倒还好说,不过兔爷搀和进来,就有些麻烦了,这件事不能再鲁莽,需要小心谨慎,容我好好想想。你们几个也不要闲着,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去盯紧兔爷,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来告诉我。另外……”杨度露出几分得色:“南陲现在军情不紧,我父亲不日就将返回云京,哼哼,到时候,我自会求他出面,替我讨个公道。”
“啊!老侯爷要回来了?”
“我府上前几天收到书信,父亲现在想必已经在归途中。”
……
不几日,萧岳已经打点好行装,准备动身离开云京城。方岩专门找座师告假一天,前去送行。
一见面,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虽然都故作轻松,强颜欢笑,但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酸楚。
“我要走了。”萧岳微微摇了摇头,将一纸房契和大串钥匙交到方岩手中:“这是宅院的房契和钥匙,你都收好,将来做了将军,也省得你再盖新房,把这里稍稍收拾一番,就是将军府了。”
方岩捏着钥匙,再也顾不上说什么无功不受禄,满腹的惜别之情,倾倒不出,只能化作几声深深叹息。
“男子汉大丈夫,不需儿女情长。”萧岳重重握了方岩的手,说道:“记得你说的话,两年内,必定会去看我。”
“我一定记得!兄弟,你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从云京一路向北,直到出了汉威国疆域之后,再走三千余里,就有一座白驼古城,那是北原洲最大的一座城池,里面有一座斗武台,是我家的产业,你拿着我给你的玉佩,去找管事者,报出我的名字,他自会替你安排。”
“我谨记在心,兄弟,这一路路途遥远,天气又渐渐冷了,你要保重身体,我……”方岩只觉得喉头哽咽,多年不曾流过的泪水,此时却象是忍不住一般,就欲夺眶而出。
萧岳也是眼眶发红,猛的一扭头:“方兄,我这就走了!望你心愿早日能够达成!”
萧岳可能不愿再受这离别之前的痛楚,说完这句话,狠狠心,又深深望了方岩一眼,纵身跨上骏马,一扯缰绳,那马儿嘶鸣一声,四蹄宛如腾云驾雾,片刻间就跑的不见踪影。
“兄弟,一路顺风……”望着那远处消失的人影和一片尘土,方岩的眼泪终于缓缓流下。
萧岳骑着骏马,一口气跑出上百里,才放缓脚步,在眼角抹了一把。随行的众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因此一个个默默赶路,谁也不敢出声说话。
就这样慢慢走出去二十余里,那个名叫罗叔的老管家才上前说道:“少主,现在离云京已是远了,骑马太过劳顿,不如就乘云鹰赶路吧。”
“好。”萧岳失神的吐出一个字,便不再言语。
罗叔打出一声清亮的唿哨,片刻间,从遥远天边急速飞来四只体态硕大的白鹰。这四只白鹰一看就是异种,每一只身材足有丈许高,双翅略略一扇,生出的劲风就使人脚步不稳。
四只白鹰其中一只见到马上的萧岳,就亲昵的上前,伸出巨大的翅膀,轻轻触动他,表示亲热。萧岳伸手摸摸白鹰身上的羽毛:“小白,许久不见,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白鹰低低鸣叫两声,似乎在对萧岳说:不怕不怕。
萧岳翻身下马,白鹰屈下身体,让他登上鹰背。一声尖利的鹰鸣响彻云霄,转瞬间,白鹰便已经飞上高空。
“再见了,云京,再见了,傻小子,望你别忘记两年之约,我在白驼城等你。”
不论萧岳眼睛中有多少不舍,那白鹰却是快如流星,这句话刚刚说完,它便载着萧岳越飞越远。
就在萧岳离开云京的当天,从云京城南门外,缓缓行来一队整齐的军马。
这队军马显然已经跋涉多时,不论马上骑士或是身下马匹,都有疲惫之色,但仍旧是戎装肃穆,一丝不苟。走在队首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相貌清癯的紫衣中年人。
这中年人虽然不着甲胄,但举止间隐含无上威严,就如同长年累月发惯号令,令人一见之下,便心有折服之意。
“一别两年,今日总算偷得一些空闲,重返云京。”
“云京城已近在眼前,请侯爷示下。”
“你们回府,替我跟夫人说一声,本候要先行叩见人皇。”中年紫衣男人头也不回,说完这句话,便纵马向城门飞奔而去。其余骑士,整齐的如同一人,立即紧随其后。
“龙江候爷回城了!”
这一天,对杨度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接连收到两个无比振奋的消息。
兔爷带领阖府上下,离开云京。
自己的父亲,龙江候返回京城。
杨度发疯一般,从上武院飞奔回家,一头闯入府内正厅,看到坐在上首正跟母亲说话的龙江候,立即噗通跪在地上,惊喜异常道:“父亲,您回来了!”
“恩。”龙江候身为统兵多年的大将军,位极人臣,平时不言苟笑,即便见到自己的长子,也是一口官腔。唯独对这个幼子杨度,却是分外的溺爱,加之他刚回云京,就收到人皇一番嘉奖,心情十分愉悦,露出一丝笑容:“起来吧。”
“是。”杨度看见自己父亲,就好象顿时有了主心骨。其实他本打算等龙江候回来之后,就把自己被方岩欺辱的事情说上一说,请父亲出面替自己出气。但当他收到萧岳也离开云京的消息之后,顿时改变主意。
在他看来,方岩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萧岳的势力,萧岳一走,方岩就像老虎没牙,根本不值得畏惧。因此,他收起自己一肚子苦水,对方岩的事情只字不提。
“方岩!这次要你好看!”
龙江候在云京有着自己的一班嫡系,他一回京,府门前立即车水马龙,全都是赶过来问候请安的大小官员。龙江候心有城府,知道自己全要靠这帮人平时在云京维持,因此不顾车马劳顿,一个一个挨着接见。
趁这机会,杨度又缠着母亲说更换护卫的事情,他倒不敢说自己在望江楼惹祸,连累薛护卫受了伤,只说这薛护卫跟木头人一样,看着不顺眼。龙江候夫人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惊动龙江候,又经不住杨度苦苦哀求,于是便准许他更换了十八亲卫中的另一名先天大武师级别的高手。
杨度心里得意洋洋,暗道:“方岩,兔爷走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的护卫斗!就凭你后天六重的修为?”
杨度尚且不知道方岩因为服用人元丹的缘故,短短半月间,便从后天第六重进阶到后天第八重巅峰,距离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但即便如此,一个先天大武师,也不是目前的方岩所能抗衡的。
上武院的那些学子们只听说龙江候回京,却是不知道萧岳离京的消息。一些人又开始动摇起来,都在暗中议论着,方岩会不会有大祸临头。
“绝对不会!”斗鸡眼大叔铁臂一挥,对众人说道,他现在已经是方岩忠实的追随者,听到大家议论,立即力排众议:“哼!龙江候又怎么样!我们方大哥不仅自己修为高深,而且大有来头,你们想想,方兄家世豪阔,又跟镇北候府关系密切,凭什么就要惧怕龙江候?老子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老子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跟定方兄了。”
“对对对,自从你来到上武院,除了吹牛就是吹牛,也只有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只认准方兄,别的人,一概不认!”
“他娘的!老子是出名的老实人,从来不吹牛,你们说你们的,却别败坏老子名声。”
这些人正在交头接耳,就见杨度大模大样的带着几个人进入上武院,若放到前些日子,杨度忌讳方岩,不敢多说什么,但现在他胸有成竹,一看几个平时跟方岩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聚在一起,立即调头走了过来。
“看,杨度来了。”
“怕他作甚,来了就来了。”斗鸡眼大叔满不在乎说道:“又方兄在我们背后撑腰,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本少爷真的不敢怎么样吗?”杨度阴森森一笑,指着斗鸡眼大叔说道:“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混到上武院来,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跟着方岩那乡巴佬,就以为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你?”
“少来吓唬老子,老子又不是吓大的。你们也就这点本事,趁着方兄不在,胡吹大气,等方兄一露面,就又灰溜溜逃的不见人影。”
斗鸡眼大叔唾沫星子乱飞,却没看见杨度脸色铁青,正说的有劲,杨度怒喝一声:“妈的!老东西,今天不打的你爹娘都认不出你,就算本少爷对不起你了!给我上!”
杨度的几个跟班这段日子忍气吞声,一个个憋的满肚子邪火,好容易抓到个出气的机会,斗鸡眼大叔虽然不是方岩本人,但平时围着方岩团团转,这几个人早就惦记上他了。杨度一声令下,众跟班纷纷狞笑着卷起衣袖,把斗鸡眼大叔围在正中,也不讲究什么功法战技,提拳就打。
斗鸡眼大叔怎么也想不到,杨度这帮人为什么突然就肆无忌惮起来,他虽然年纪大,但修为并不深,被几个人围住,想跑都跑不了,东挨一拳,西挨一脚,片刻功夫就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呻吟着打滚。
“告诉你们!”杨度恶狠狠对其他人喝道:“这一次是收拾这老东西,下一次,就要收拾方岩本人,你们这些天跟着那乡巴佬,想必日子都过的不错吧?现在是算总账的时候,识趣的,立即带上礼物,到我这里认错悔过,本少爷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这老东西就是你们的榜样!打,给我狠狠打!”
众学子中也有不服气的,但一看杨度身边站着一个先天大武师,都有心无力,不敢出头,只能任由斗鸡眼大叔被揍的脸绿。
直到斗鸡眼大叔一张黑脸肿的像个猪头,杨度等人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斗鸡眼大叔完全被揍晕了,被人扶着连连转圈,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敢打老子,跟他们没完。你们这些人,也真他娘的够呛!平时一个个大话连篇,真等老子出了事,全在旁边看热闹!等我方大哥来了,不仅要找杨度晦气,老子还要狠狠告你们一状!”
“斗叔,这也怪不得我们,你没看见杨度身边站着一个先天大武师吗?”
“好了好了,斗叔,方兄来了,咱们快去跟他说说。”
一帮人遥遥看到方岩的身影,立即一窝蜂似的围过去,连正在搀扶斗鸡眼大叔的两个人也丢下他。斗鸡眼大叔头脑还没清醒,别人一撒手,顿时又摔的他眼前一黑。
这些人围住方岩,七嘴八舌的把刚才的事情讲述一遍,方岩听的晕晕乎乎,正想问个清楚,就见斗鸡眼大叔跌跌撞撞分开人群,无比悲愤的嚎叫道:“大哥!你可要替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