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苏澜坐在那里细说着苏媚这些年的经历,那眼神,是期待,是向往,是嫉妒,是落寞。
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眼神,从小到大,我见到各种各样的人,却是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种眼神。
苏澜一件又一件的诉说,我就站在一侧,一句话也说不出。
许久,许久,苏澜终于将所有的事情讲完,脸上剩下的只有一丝苦笑。
她转头看我,问道:你说,我该恨吗?
面对这短短的一句话,我却是回答不出来,该恨吗?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我会痛恨自己的哥哥?不会?那是骗人的,可不恨吗?那自己能够甘心吗?
我沉默了,真的。
苏澜见我没有回答,又是一丝苦笑,缓缓的站起身,望向夕阳黄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诉说:姐姐,有错吗?这一切,本身难道不就是属于她的么,爸爸有错吗?他只是希望能够救到自己的女儿而已,那么是谁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一切就不会这么复杂了,不是吗?
不是吗?不是吗?短短的三个字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苏澜有错吗?我想,没有,可既然谁都没有错,那到底是谁的错?
我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命运弄人吧。
苏澜清了清衣袖,缓缓对我说道:其实,我多么想一直占据着这副身体,这样,以后我就能享受到姐姐能够享受到的各种东西,还能做一切我喜欢的事情。
闻言,我大吃一惊,难道苏澜她想让苏媚永久沉睡吗?
可,我错了,苏澜仰头望天,继续说道:可,这样对姐姐公平吗?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可以再自私一点就好了,就这么一点点,可我做不到,我不想伤害到姐姐。
难道她这是要告诉我,她放弃了?我呆呆的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苏澜露出凄凉一笑,哀伤的情绪,瞬间就蔓延开来,我感觉的心中很酸,很酸。
苏澜缓缓说道:龙须草,只要找到龙须草,姐姐就能回来了。
我张了张嘴,许久才说了一句话:那你呢?
苏澜淡淡一笑: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间,不是吗?这里并不是属于我。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的样子,可我知道,她其实内心也很不舍。
我说:可你姐姐知道了,也一样会很伤心的,她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
苏澜看着我,淡淡一笑,说:难道你舍得姐姐吗?你一直喜欢她,甘心为她付出一切,我知道,从那件事后,我就看出来了。
舍得吗?舍得吗?我舍不得,真的,如果用苏媚来换取苏澜,我做不到,可用苏澜来换苏媚,我就做的出吗?
我沉默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如此。
苏澜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随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我们走吧。
我下意识的问道:去哪?
苏澜轻声道:去长寿村找龙须草。
说完,她率先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落寞的身影,我心中有一股酸痛,却是说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一说,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这就是现实。
和苏澜出了苏家老院,已经是傍晚,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对于解决苏媚身上问题的办法,的确需要龙须草,而且不是一般的龙须草,要百年以上的才行。
在遗书里也有说明,其实也不是很深奥,意思就是说,采阳补阴,苏媚身上的阴气,远远超过了阳气,甚至,可以说没有,这样没有阳气的人,还是人吗?不是,想到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向苏媚的体内灌入一股阳气,而且这股阳气,还要非常霸道,这样才能冲淡苏媚体内强大的阴气,从而导致,阴阳平衡。
而,苏澜本身就只剩下一个灵魂,甚至可以说成是鬼,这样一来的后果,就是灰飞烟灭。
当年,苏媚的父亲,苏大同就是因为这样会抹杀掉自己的小女儿,所以才下不去手。
时至今日,却是由苏澜来解决这二十年前留下的遗憾。
第二天,我们两个就做上前往河北的航班,随即再转车去了长寿村。
关于长寿村的记载,网上有很多,我这里就不多详细述说。
来到长寿村,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根据苏大同的遗书记载,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在这里见到了百年龙须草,只是在下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所以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要想拿到龙须草,就必须到长寿村的万寿崖。
而那株龙须草,就在万寿崖的深渊当中,要想下去,绝非异事。
据说,那里是长寿村的圣地,不止外人,就连本地的居民,都禁止踏入。
要避开村民不说,还得具备强悍的攀岩技术,对此,我和苏澜都不擅长,只能在长寿村的旅店滞留。
苏澜建议我,要不雇人下崖,我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于是第二天,我来到城里,寻到了不少攀岩高手,可对方已一得知,是要去万寿崖的悬崖,当即都拒绝了,无论我开出多大的价格,他们都是不敢接,我一下就陷入了难题。
就在我和苏澜为此发愁的时候,钱叔巩风他们都来了,对于他们的到来,我很是诧异,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
更令我意外的,他们居然都是收到我的求救信息而来,当我们碰面的时候,不止是我意外,连他们都一脸的吃惊。
简单交谈一番,我明白了,他们这是被人设计了。
而且,对方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附近,对此,第二天,我和巩风一早就出去打探,可却没有发现嫌疑人,看来,他们隐藏得够深。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如果对方单单只是冲着我来的,那为何还要通知钱叔他们,单独对付我,不是更加简单吗?
一下,一个恐怖的想法就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对方,很有可能是要对我们一网打尽。
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他们都是大感吃惊,我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夸大,但是可能性非常大。
我们几人凑在一起,都在列举出我们的罪过的人。
统一下来,算计我们的人,很有可能只有两伙人,一,是跟我渊源极深的金巫教,二,就是那日本咒灵师了。
这个两伙人算计我们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到底是哪一伙人,就不好说了。
对此,钱叔就提议道:既然我们已经被人算计了,那么对方铁定知道我们是要去万寿崖,那里很有可能已经被设了埋伏,我们还是回去吧。
钱叔的想法一说出来,不止巩风,就连鬼老也是很吃惊,因为退缩并不是钱叔的风格,要知道,钱叔以前可是干过杀手的勾当。
然而,我却知道,钱叔不是怕死,他只是担心,无谓的牺牲吧了,钱叔担心,死的人,是我,是鬼老,是巩风。
这阵子来,钱叔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放弃,不要再继续下去,他担心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遭到毒手,就好像二十年前他妻子一样。
人,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因为他们懂得算计,懂得用尽一切手段去祸害他人。
也是因为如此,人开始害怕自己的同类。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不信任。
对于钱叔的提议,巩风很不认同,巩风认为,虽然我们被人算计了,可对方既然要他们来,铁定是冲着龙须草而来,在我们没拿到龙须草之前,应该没有危险,就算拿到了龙须草,只要我们有防备,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知道,巩风的性格就是如此,他认输,不向任何人低头,总体来说,这种性格是好的,但也是很容易吃亏。
在会议上,他们两个因此还吵了起来,我和鬼老都在忙着劝架。
慌乱一阵后,巩风就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投票,我们这里五个人,每人投一票,这样少数服从多数,就没有话说了。
对此,钱叔也只能接受。
他们两个自然不用说,各自投了自己一票。
鬼老考虑了一会,便投了巩风一票,对于,钱叔非常的惊讶,因为他跟鬼老也算是深交,鬼老的性格,他自然是了解的。
然而,鬼老只是苦笑,并没有说出他为何要这样选。
当苏澜也表面要下去的时候,这投票,已经不用投下去了,钱叔也只能黯然接受。
看着他们的表态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我知道,无论去不去,都是一个错。
第二天,我们准备好绳索和攀岩工具,避过长寿村的村民,就来到了万寿崖。
将绳索捆好,我和巩风两个人,这才开始下山。
而钱叔和鬼老、苏澜三人,按照事先的安排,则在崖上守护,毕竟只留鬼老和苏澜,我们并不放心,要知道,在死海的时候,就是因为至于鬼老和苏媚两人,他们两个才出事的。
巩风是个急性子,处理好一切后,他已经一边拉着绳索,一边朝着崖底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