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韬眼明手快,长剑就往那双头蛇刺去,这一剑正刺中那双头蛇蛇身之上,只听叮当作响,那双头蛇只是被这长剑的力道刺到了草丛上。这草丛有半人多高,正到人的腰里,双头蛇尾部忽然扭了几扭竟然卷起一丛荒草,盘踞在上面,其中一个头闪电式的伸缩。
而另外一个头却是一直张大了口,一股股气流从口腔中喷出。扁担惊叫了一声,扔掉手中的猎叉,双手紧紧的捂住小腿,一丝丝紫黑色血液从腿上流出,转眼把那粗布裤子浸了个湿透。
李六韬却是不敢再动上一下,长剑微微倾斜朝前,面前这条蛇正虎视眈眈的盯住几人,两个头不住的纠缠在一起再分来,仿佛是在跳了不知名的舞蹈。
狗黑石头两人也是扔掉手中的猎叉,慌忙搀起扁担往后退去,等离那蛇稍微远一点的距离,狗黑抓住扁担的衣角狠狠的向两边撕去,“嗤啦”一声,扁担的裤子从裤脚被分成了两半。
此时这腿已经红肿的像往里吹了气一样,扁担微微睁着眼睛,喉咙中传出一阵咯咯咯的叫声,口中早就涌出许多的白沫,这人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石头从怀中掏出抱住砒霜的纸包,用手狠狠捏住扁担的下颚,一股脑就塞了进去。这半斤砒霜粉末若是没有水谁能咽下,扁担咳嗽着喷出一阵白雾。这砒霜刚刚进到口中,扁担便是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任凭狗黑和石头两个人拼命的摇动,再也没有了一丝声响。
李六韬正聚精会神的和那双头蛇对峙着,那双头蛇仿佛也是通灵,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能给自己伤害,此刻也是不在往前噬人,只是不住的把两个头交缠在一起。
狗黑摇了摇扁担的身体,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扁担死了……扁担死了……”他口中呢喃着。
石头抓起草丛中的猎叉对狗黑哭叫道:“狗黑哥,为扁担报仇……”
狗黑抬起头来,那石头脸上五官都揉在了一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狗黑忽然感觉一股股热流从双脚涌出,一直涌到双眼,这才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涌了出来。
狗黑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泪,跑了两步找到正在草丛中睡觉的猎叉,转头对石头道:“今日就算是命丢掉,也要把那蛇杀掉为扁担报仇……”
李六韬早就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作为巾调两门唯一的传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境早就被磨砺的冷静异常,他头也不回叫道:“莫要逞强……”
可他话音还未落,狗黑和石头两人就抓起猎叉扑了上来。
那双头蛇正与李六韬对持,但迟迟不见李六韬有所动静,忽然从李六韬背后闪出两人,手中拿着猎叉狠狠的向自己叉来,这双头蛇已经蜕皮快要到九九之数,距离那化蛟蛇也只有半分,岂能是坐以待毙?
这双头蛇也不畏惧那刺过来的猎叉,等那猎叉尖快要接触到自己身体时候,忽然身体轻轻的一摆,身体竟然顺着猎叉爬了上去,这动作比刚才噬咬扁担不知道快了多少分。
石头虽然也是猎户,常年在这深山老林中打猎,身体也不一般的灵活,但那里想到双头蛇速度如此惊人,刚看到那蛇顺着钢叉游了上来,手便要松开,这手还未离开叉柄就感觉到微微一麻,随后一股巨疼开始有手背向手臂传来,手臂仿佛是烧红的烙铁烫了一般。
李六韬狠狠一剑劈在了蛇身之上,那双头蛇吃痛,一同转进了齐腰的草丛中。
“不好!”李六韬叫道,“这荒草如此之深,那双头蛇钻了进去,那里去寻找,若是在脚下躲藏狠狠的咬了几人,我们便都中毒了。”
狗黑一听这话,仿佛那双头蛇在脚下一般,跳了起来,但凡是跳起来,那有不落地的时候,狗黑刚刚脚刚刚落地就感觉一股凉意从小腿上传来,紧紧接着便是微微一麻。
待脚在地上站的实在,那剧痛夹杂着一阵阵火烧火燎的感觉不住的从腿上往上传。狗黑二话不说从怀中拿起砒霜就要往口中塞去,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狗黑哥……”狗黑这才想起石头同样中了毒,但石头的砒霜已经喂给了扁担,此时不救他,怕明年就是他的忌日了。
正在犹豫不绝的时候,一个牛皮纸小包裹飞向石头。狗黑抬头一看,正是李六韬所扔。狗黑的心中弥漫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李六韬静静的站在齐腰的荒草丛中,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砒霜,想都没有想便扔给了石头。然后把手中的长剑就地一扫,身体周围的荒草齐根断了一圈,“唰唰唰”又是几剑,周围便多出了一个两丈方圆的空地。
一片片被齐根扫断的荒草静静躺在地上,四周传来狗黑和石头的轻轻哼声,以及艰难的吞咽声。李六韬头上泌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握着长剑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是挂门技艺最基础的东西,李六韬谁然习得挂门技艺尚短,但已经把这八个字在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忽然身后的荒草中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李六韬二话不说提起长剑转过身来,那双头蛇正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两个蛇头都长开大口,仿佛是一根离弦的长箭狠狠的向李六韬的面门奔来。
李六韬把长剑狠狠向前一送,这长剑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其中一个蛇口之中,这一剑力量却也不小,那双头蛇从地上窜起的速度力量也是不弱,所以长剑一直刺进双头蛇腹中,这蛇体却比长剑窄上几分,此时蛇身体变成扁扁一条。
但那双头蛇本身就有两个头,一个头吸食动物,另外的头才有毒牙,而李六韬那里还分得清楚那边有毒那边没有毒,此时他手中长剑正是刺在了那无毒的蛇头口中。
另外一只有毒的蛇头轻轻的在李六韬握着长剑的虎口上一叮,李六韬顿时感觉整个世界的时间都静止起来,这仅剩的三份砒霜已经分别由狗黑、石头、扁担服下,此时若是中毒哪里还有砒霜去解。
他仿佛能看见自己被抬回村中的样子,一瞬间金梁先生的淳淳教导,父母祖父的慈爱,管家兄弟的……这一切一切都涌上心头,我是要死了吗?李六韬拼进力气把手中的长剑刺进地中,身体便倒了下去,闭眼的瞬间他看见双头蛇拼命的挣扎想要从剑上逃脱,看见狗黑石头在不远出脸上露的的赫然,不解,愧疚。
剑身已经带着双头蛇的身躯刺进地中,而剑柄可是比剑身宽上两倍,那双头蛇那能容易脱逃。
扁担悠悠的醒来,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是到了夜晚,头顶之上一阵一阵鸟雀鸣叫和昆虫翅膀的扑棱声音仿佛是涨潮的浪。
用手摸了几把,身边却是空无一物,身上忽然感觉一阵发冷,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小洞,山风便是从小洞中于自己的皮肤一阵亲密接触。
周围到处都是蚂蚱(蝗虫)不住的向自己身上脸上猛撞,胳膊裸露的地方一阵疼痛,仿佛是什么东西叮过一样。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了?对了,我中了毒,我定是死了,但是这里是哪里呢?地府,怎么不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就在扁担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两声轻微的呻吟声,扁担打了个机灵,因为这声音十分熟悉,像是和自己玩了二十几年的狗黑哥的声音。
他翻身起来,但手脚还是有些不灵活,拼劲全力站了起来,无数只蚂蚱拼命的向自己身上撞来,他一边挥舞着手臂驱赶,一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地上躺着三个人,一个正在轻轻的呻吟,而两外两个却是一丝的声响都没有,扁担轻轻的叫了一声“狗黑哥嗯……呸呸呸……”
一只肥大的蚂蚱轻而易举的钻进了扁担口中,嚼了扁担一嘴汁液,待他吐了个干净,眼睛也适应这黑暗,这才看清楚地上三人正是李六韬、狗黑、和石头。
扁但不顾口中苦涩,便顿在地上拉起狗黑,但没有一丝的光线那能看的清楚狗黑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但心中总觉的面前的狗黑哥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来。
此时狗黑正紧紧闭着双眼,口中不停的呻吟着,被扁担轻轻一抱,轻轻的呼唤几声,狗黑这才微微张开眼睛,待他看清来人,心中一阵激动,“哦……啊……哦……喔……啊……”狗黑口中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些字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扁担一阵莫名其妙,“狗黑哥,你怎么了,你说话啊,难懂你哑……哑了?”
狗黑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但却没有一丝的疼痛的感觉,这才明白舌头已经僵硬,此刻说话便是说不出来了。
狗黑挣扎着从扁担怀中爬了起来,拉起地上的一个人,把那人手放在扁担手上,啊啊的叫了两声,便转身抱起另外一个人,不住的晃动,口中啊啊声更是急切。
扁担在把这人也是揽在怀中,这才知道怀中人正是和自己一块上山的石头,一手从这人脖子下面穿过,一手轻轻的摇晃,口中不住的喊着石头的名字。
这片地上,狗黑含糊不清的啊啊声,扁担的呼唤声,蚂蚱飞过的嗡嗡声,头顶鸟雀翅膀扑棱声,鸣叫声一直在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