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心裂肺的吼声唤不回浅夏的回应,脑中不断的回响着,他对我说过:“殿下,一直走,不要回头,我们我们一直走,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
肆无忌惮……活着,是践踏着鲜血之上的肆无忌惮吗?
大雨不停歇,眼泪也不停歇……正殿的大火烧得旺盛,也不熄灭。
心中钝痛愈来愈盛,痛得都不能呼吸了,这个孩子,凤贵妃亲手带到我面前的,凤贵妃说,“姜了,他会成为你的心腹,在这缺乏温暖的宫里,稍微一丁点温暖,就会让人记住你一辈子,替你卖命一辈子!所以好好的利用这一丝温暖,让他成为你最有力的工具!”
人都有感情,真正对你好了,怎么可能不顾生死的去利用呢?
凤贵妃死了,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死了,现在对我忠心耿耿的人又死了……
“姜了!”南霁云度步来到我的身边,弯起他高贵的腰身,轻声的呼唤我:“姜了,你身边的人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宁愿自己死,也不让你受辱啊,真是让孤对他这么一个肮脏的阉人刮目相看呢!”
有时候,一瞬间的宁可玉碎不可瓦全,就在心中蔓延……在心中蔓延之后,就想把它付诸行动!
慢慢地把浅夏放在地上,起身看也不看南霁云一眼,径自往正殿大火中去……
身上冰凉,一身湿透,正殿内烧的噼啦作响,房梁还没有倒塌,热浪向我袭来!
我就要踏进去的时候,南霁云一把拉住我:“姜了,你疯了,你在做什么?寻死吗?”
我真的是疯了!
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对他温柔绵绵道:“王上,本宫不需要折磨了,你也别折磨本宫了,本宫现在就去死,留着这一方天地,让您与天同寿!”
南霁云眼中被痛苦之色掩盖,“姜了,你我生死与共,你死了,孤不会与天地同寿……”
“那就一起死好了!”我对他一声暴吼,然后毫不犹豫的踏进火中,迎面而来的热浪,我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
“砰!”一声,房梁折断,屋外…我看见了南霁云惊慌失措的跑来……
眼中的神情……姜颐和抛弃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悲伤过……
我微微的勾起嘴角……在滚烫的火中轰然倒地…
世界从此以后静了,再也没有什么纷纷扰扰了……
被热浪灼伤的眼,微睁……笑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这下解脱了,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事情了!翊生,看不到你长大,终是变成遗憾!”
头一偏,陷入无边无岸的黑暗中。
似再也醒不过来……
在黑暗中奔跑,身后有无数个南霁云在追着我呐喊,“姜了,孤会让你一无所有的,绝对会让你一无所有的……”
大火……吞噬…撕裂…我在奔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身上的肌肤被火吞噬的滋滋作响,伸手一揭,揭下的肉便是血淋淋的一块一块的!
很快我的手臂,就变成了枯骨,还有一点点肉,我什么时候捂着耳朵,惊恐尖叫:“翊生!”
一下子翻身而起,手不断的抚摸着手臂,心中惊恐万状,仿佛刚刚那个肉揭离手臂的触感仍然在一样。
“咣当,咣当!”铁棒捣药的声音响起。
我带着茫然,眼帘触及之处,黑暗一片……
我伸手摸上自己的眼晴,巫羡制止了我:“娘娘,你的眼睛被火灼伤,现在最好不要去碰触,不然的话,你可能会瞎!”
“啪啪啪!”尾巴拍的地上的声音,很快我的手里五爪的爪子塞进来了。
我握着五爪的爪子,“巫羡大人,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两三天左右,就能看见人了!”巫羡应道,脚步声迫近,我的眼帘一重,眼帘上的东西被人掀了,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眼睛生疼。
巫羡扶着我让我平躺下来,五爪呼吸声都喷到我的脸上,巫羡用手在我的眼中抹着很腥臊的药汁。
我闭着眼睛,缓缓的开口道:“巫羡大人,本宫的宫人,尸体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
巫羡手下一顿,幽幽的说道:“人又没死,哪来的尸体?”
我一惊喜,差点翻身而起,巫羡手中却一用力,按住我的眼睛,声沉声:“娘娘,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这人要一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臣答应娘娘的事情已经在做,娘娘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入火中,臣与娘娘做买卖似担了不少风险!”
我呼出一口气来,似像安慰自己一般:“不死就好,不死就好,只要不死,总是能站起来的。”
巫羡擦完药,把我的手往旁边一拉,我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巫羡道:“一个忠诚的心腹,不怪娘娘把他当成家人看,他的忠心程度值得娘娘这么做!”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欢快的又哭又跳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慢慢顺着手臂摸了上去,最后手停留在浅夏的鼻尖,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心才放下来!
“巫羡,本宫想让他们死,真的!”
巫羡轻笑一声:“娘娘,你可以选择让他们生不如死,王上已经爱上娘娘爱的不顾生死了呢!”
我呵声讥笑道:“爱本宫爱的不顾生死?他是自己怕死不想与本宫生死与共,所以才会奔入火海中救本宫,不然,本宫死了他也活不成!”
巫羡半响没说话,过了良久,长叹一声:“情字伤人,旁观者看得最清,当局者最迷。只要不涉及自己,个个都是有理智有思维的人,一旦涉及自己,这些理智,这些思维,通通都像喂了虫子一样,再也找不见了!”
他像自嘲,像说自己又在像说别人……
我的言语之间带了一丝冷漠:“巫羡大人是想告诉本宫,王上爱上了本宫,本宫就该去爱他吗?这是什么道理,南疆人的情种就是这么让人不可理喻吗?”
巫羡顿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臣告诉了王上,你的眼睛有五日才能好,其实你的眼睛,两日就可以痊愈,为什么不去选择折磨他?折磨他折磨的心疼会不会有更多的报复快感呢?”
我试着眯起眼,已探得浅夏性命保住,当下安心不少,自己缓缓的躺下,闭目养神:“巫羡大人觉得本宫会那么傻吗!现在南霁云爱的是颐夫人,本宫去巴巴的凑上去,摄政王大人眼睛那么毒,一不小心目光落在本宫身上,本宫只是一个他国的公主,在南疆无权无势,干不过一个有权有势的摄政王大人!”
“啪啪啪……”巫羡掌声鼓的极响。
五爪尾巴,在地上也拍的极响,它的蛇颈搭在我的肚子上,我伸手正好可以捋在他光滑的鳞片上。
慢慢的给它挠着痒……
“娘娘所言极是,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巫羡说着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道:“臣只想达成娘娘心中所想,颠覆着南疆,他就会跟臣,或者说,他喜欢的人死了,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跟着死了,才会重新接纳别人。”
“我们属于一言即合,根本就不需要有多余的话来讲!”我接话道:“我只想知道,情蛊之王到底能不能同生共死,如果不能,本宫真的可以快速的助你一臂之力!”
巫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移开了身体,“正殿烧了,娘娘又被火灼伤了眼睛,王上这恩赐娘娘在黑宛休息,娘娘好生休息,臣就不打扰了!”
我额首,巫羡离开,五爪啪着尾巴,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抚它脖子的动作,更加轻柔了,现在这么一个玩意就是我的保命符,这两天我眼睛看不见,有它在身边。可比一个人在身边强多了。
南霁云爱上我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呢!
我心荒凉,待二日后,巫羡跟南霁云说,我的眼睛还没有好,南霁云带着姜颐和在黑院内,没有踏进屋里来,原因,巫羡的屋子里太黑了,不管什么物件基本上都是黑的,姜颐和不喜欢,南霁云盯着她止步不前。
我站在门前,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姜颐和拉着南霁云的手臂道:“王上,小小姐的眼睛为什么越来越褐色!她曾经是黑眸!”
姜颐和的声色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我听见,正好故意让我听见……
西凉皇室的眼眸是深褐色,我的眼睛经过此次我自己倒没有看见什么变化,怎么姜颐和眼尖的看见了呢?
南霁云顺着姜颐和的目光落入我的眸光之中,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点了点头,“倒是真的越来越深褐色了!”
巫羡身体一跨,阻断了南霁云视线:“王上,摄政王大人这些日子,点兵遣将,似快要出征北齐。王上应该去看一看,叮嘱一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南霁云嘴角勾了一丝阴笑,“孤自然和西凉已经说好,不日将和西凉王接洽,巫羡大人安心的养蛊,安心的治好皇后的眼睛,朝廷中的事情,就不劳巫羡大人费心了!”
巫羡躬身行礼:“臣领旨!”
南霁云深深的凝视了我一眼,拥着姜颐和转身就走,姜颐和似在说,“王上,去和西凉王谈判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臣妾啊,臣妾也想出去见识见识!”
南霁云低头没有回答。
巫羡目送他们离开,盯着我的眼睛审视了一番:“娘娘的眼睛已经好了,也变成了深褐色。这深褐色的颜色倒是跟西凉皇族的眼眸有些相似呢。而且娘娘的眼睛还是后天的,是有人故意而有意而为之让娘娘的眼睛变成了深褐色!”
巫医……游医,都是医……巫羡医术高明能看出来,我不觉得有什么诧异。
“是别人有意而为之的!”我应道:“你的王上,正打算用我这一双眼睛,等西凉皇族谈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巫羡眼神刹那凌厉起来,“他想利用你的这双眼睛,联合西凉攻打北齐?瓜分北齐疆土?”巫羡说着慢慢地慢了语调:“西凉皇室,深褐色的眼眸本来就不多,对于西凉皇室来说,一切深褐色的眼眸都存在着巨大的诱惑,那个改变你眼眸颜色的人,绝对不是单纯的想改你眼眸的颜色,绝对在酝酿着什么!”
西凉对我来说……很遥远……他们的国度信奉佛教,每个人都是虔诚的教徒。
在姜国后宫的,我从未见过西凉的皇室中人。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由自主的问道:“西凉皇室深褐色的眼眸,他们又为什么对深褐色的眼眸有执着?”
巫羡思量片刻,道:“西凉的前身是柔然,柔然不但有国师,还有圣女,史书记载,西凉国第二任国君,是柔然圣女和第一任国君生的孩子,圣女眼睛是深褐色的!哪怕经过时代的变迁,有些深入骨髓里的东西,都会被人不由自主的记起,虽然现在西凉皇室中人大多数是深褐色的眼眸,但是深褐色眼眸的女子,少之又少,娘娘明白臣的意思!”
我脱口道:“西凉现在并无圣女,再者说,西凉的皇室肯定不缺乏名医,我这个后来而为之的深褐色眼眸,他们不可能检查不出来!”
巫羡低笑了一声,眼中浮现轻浮之色:“娘娘小看了这种深入骨髓的执着,这种深入骨髓虔诚的最高信仰,他们不会轻易的去玷污,他们不会轻易的去否决。”
“柔然灭国之后,西凉王朝建立,这个西凉王朝谣传依然是柔然国的子孙后代,野史记载,七国之时,有一个谣传,天下将大乱,战星出世,得战星者得天下,七国之中,所有的君主纷纷欲统七国!”
巫羡说的这段历史我看过,我微微颦眉:“这段话是七国公子长洵说的,目的就是扰乱七国,这跟柔然西凉有什么关系?”
巫羡面不改色,眼中的轻浮之色变成了赞赏:“南疆的皇室皇家秘闻记载,公子长洵就是柔然的第二代皇帝,是那个圣女和柔然高祖世宗帝生下的孩子,他利用一个女子搅乱七国,最后那个女子嫁给了柔然的第二个皇帝楚长洵!”
“他们两者的关系,就是楚长洵的眸子一只黑一只是深褐色,但是无人得见,楚长洵都是以黑眸示人!”
两者之间的关系,巫羡说了这么久,我心中还是纳闷理不清楚。
巫羡看出了我的纳闷,逐而解释道:“公子长洵谋而定,他们生了很多孩子,所有的孩子眼眸都是一黑一深褐色,虽然他们有办法让自己的眼睛颜色是一致的,但是对外族来说,这就是妖孽的象征。直到后来一个孩子跟深褐色的圣女有了感情,生了孩子,眼睛就变成了深褐色……这就是西凉皇室的来源!”
照巫羡这样说来,西凉皇室就是曾经柔然国的子孙,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不是一黑一深褐色的眼眸,所以才会被深褐色的眸光很执着……
这样说来理由很合理……
羌青把我的眼睛变成深褐色的目的是什么?羌青也在我面前说过柔然的第二代皇帝的皇后是他一步一步谋来的……
羌青的眸色,是黑色的……并没有所谓的一黑一深褐色!
我面色沉静,心中的猜测脱口而出:“就我现在眼眸的颜色,南霁云若是把我送到西凉,绝对会换来和西凉的合作是也不是?”
巫羡盯着我点了点头,“按照西凉皇室来说,娘娘的这双眼眸,娘娘您这个人,至少能划分疆土八百里,城池十座。”
我沉默了片刻,冷笑一声:“本宫可真值钱,倒真的是便宜了南霁云把本宫送给别人了,可以得到这么多好处!”
巫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得不到任何好处……情蛊之王你们不能分隔太久,虽然他想你,念你,你们都会心如刀绞,你身体受伤,他会感同身受。但你们一旦分隔太久,体内的蛊虫就会钻心……会把你们的心吃掉,破心而出……”
破心而出都会死……
“疼痛难当,没有人能进你的身,西凉王早晚会把你送回来!”
我长长叹息一声,“南疆的特有文化,倒真是令人新奇,可以利用自己的皇后做很多事情,本宫……以后绝对会载入南疆的史册,让南疆的子孙后代看看,本宫曾经也是这么伟大的!”
巫羡噤声不语,暗暗思量,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口,带着不确定的问道:“前些日子,你心如刀绞,在胸口上扎了银针,这个方法是谁教你的?”
“一个游医!”我毫不隐瞒的说道:“他去惠少帝皇后的家乡去了,都要给本宫找解药!找可以解情蛊之王的解药!
巫羡眸光一凝,随即道:“就算去了也找不到解药,因为惠少帝的皇后就是巫族人,我都解不了的东西,他怎么能找得了答案!”
咣当,我的心中一根弦断了……脑中一根弦清明了……
怪不得……南疆的历史,南疆的情蛊之王……南疆的帝后要吃下情蛊之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惠少帝的皇后正如羌青所说,怎么可能是一个歌女那么简单……
的确不简单……
“本宫有些乏了!”说着往屋内走去,这个黑宛,屋内的一应摆设,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怕。
“娘娘!”巫羡在身后叫道:“有一出好戏,娘娘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巫羡……
巫羡嘴角扬起一抹阴测地笑容,“娘娘现在是一个瞎子,看到就是看不到,别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娘娘面前做任何事情,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反正娘娘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毕竟娘娘是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我举步就来,有好戏看,不看白不看……
巫羡示意我,去牵着翻着肚皮晒太阳五爪,我挠了挠它的肚皮,虽然是厚厚的鳞片,但五爪异常的敏感……
全身黑色的鳞片,翻身的时候,脖子那两个相贴的金色鳞片,在阳光下异常刺眼,要发了出金光似的!
巫羡弯着腰望进五爪的眼中,声音温柔道:“从现在一刻开始,她看不见路,你需要带路,要走在前面一步的距离,尾巴不要摆,不要动,谁冒犯你,直接吃了没关系!”
五爪听好,好不欢乐,尾巴直接左摇右摆……
巫羡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叹一般道:“真是一个傻孩子,一听说有吃的,就欢乐的找不到北了!”
我牵着五爪的爪子……
巫羡和我在宫中,缓缓的走着……可能带着五爪,宫女侍卫太监对我们都避之远及……
巫羡三言两语把近日宫中所发生的事情跟我讲了一遍。
正殿烧了,南霁云并没有直接搬到颐香殿,而是在他的御书房软榻上安了家,颐香殿倒是每日去,但是从不过夜……
各宫其他妃嫔见我这个皇后失利,总是会来偶遇,可是偶遇过的下场,不是降级了位份,就是打入冷宫。
想到这些女子也是可怜……守着这么一个不爱她们的男人,连露水姻缘都不给她们!
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巫羡望了望天,悄然脚下的步子加快,“这个时辰,王上在处理公务,有些人就蠢蠢欲动了!”
我步子跟着快了起来,提议道:“不如去请王上过来,致命的伤,我想知道到底会不会杀了她?”
巫羡神秘的一笑:“臣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还要请皇后娘娘演一出戏,毕竟娘娘曾经遭受了那么多的羞辱,臣觉得是要讨回来的!”
“不如让摄政王大人一起来观看!”我脚下步子一停,沉声说道:“南霁云如果不杀了她,势必会和摄政王大人交涉,一交涉,两个人会意见不同,一旦意见不同,撞出的火花,绝对是惊人的!”
巫羡停顿犹豫,凝视着我……
我觉得我已经像个十足的坏人了:“摄政王大人与他撞出火花,一则,瓜分北齐之事可能就此搁浅,二则,本宫就不用去西凉了,三则,摄政王大人一旦和他气急败坏的争吵,巫羡大人岂不是有机会了吗?”
巫羡半眯着眼,瞳孔又竖了起来,盯着我身上,就像一个野兽的目光锐利的盯着我一样,过了好半天,他才点了点头,道:“主意不错,可以用,那我们再晚半个时辰过去!”
巫羡从袖笼里掏出我曾经看到的那个黑蝎子,把它放在地上,黑蝎子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这倒是极好的通信方式,谁不可能无缘无故走在路上去招惹一只蝎子的。
我与巫羡悠然的在宫中,又溜达了约小半个时辰,巫羡先前碰见姜颐和与人苟且的那个冷宫一偶,破败的院子前。
我觉得不是我的眼尖问题,我竟然在枯草烂枝中,又看见那两只先前巨大的蜈蚣,在抵死交缠着……
我的视线停留在那两个巨大的蜈蚣身上,在听见屋子里细碎的声音,眼帘一抬:“巫羡大人,这出好戏……唱了多久了?”
巫羡看了一下天,负手而立:“美人妖娆,至少一个多时辰了吧!”
“这两个蜈蚣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我随手一指,“上回本宫碰见此事的时候它们俩好像也在外面。本宫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凡是巧合,不是人为,就是算计!巫羡大人,这是人为,还是算计呢?”
巫羡视线慢慢的移到那两条蜈蚣身上,眼神温柔,反问道:“娘娘是觉得是人为,还是算计?又或者说这一切真是巧合?”
“颐夫人,本宫自小到大识得的,她就算再不堪,骨子里的傲然还是有的!”我竖耳倾听,屋内的细碎娇声,淡淡笑开:“前些日子,倾盆大雨那一日,本宫就觉得她对王上所做的一切动作,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本宫当时还纳闷呢,这一个人要恨到什么程度,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不顾一切的像狗一样趴在地下喘息呢?”
姜颐和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她的腰板挺多直啊,怎么可能跪在地下做一些青楼女子,妾室取悦男人的手段呢?
就算她现在恨南霁云,也不该用这种事情还让自己低下,唯一的解释她所做的这一切,非她本人所知!一切都是被操纵的,这背后操纵的人是巫羡,是枯枝烂叶中两只交缠的蜈蚣。
巫羡看人永远是冷漠的,看他的蛊虫,倒是温柔无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娘娘第一次来的时候,臣不是已经告诉娘娘了吗?这是臣送给娘娘的见面礼,臣以为娘娘聪明,一想便通,没想到娘娘还要过来问臣,看来臣有些高看娘娘的心智了!”
果然……
姜颐和所有卑贱低下努力取悦南霁云,不顾他人在场,也要和他共赴云雨,是因为被虫子……被蛊虫迷了心智!
南疆,一个可怕的地方……一个盛行蛊术的地方,尤其还是一个巫族族长手中出来的虫子,得多可怕啊!
我不由自主的靠近五爪,手摸着它如玉的独角上,“巫羡大人,王上和摄政王大人什么时候到啊?本宫太迫不及待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皮都磨破了吧?”
巫羡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晦暗不明地古怪的望了我一眼:“娘娘出生皇族,说话倒是市井流氓之气啊!”
“呵呵!”我掩嘴笑开:“巫羡大人应该知道出生皇室,就如那井底之蛙,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只能从话本上看,这话本是好东西,里面什么都有,本宫偶尔学点流里流气,也是应应景啊!”
巫羡似被我呛了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娘娘,你若不是出身宫中,你若不是女儿身,定然是一个纨绔风流的公子!”
我微微一笑:“谢谢巫羡大人夸赞,本宫现在该做些什么呢?上前打扰?还是破门而入?”
巫羡沉默了一会儿,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娘娘不需要破门而入,娘娘只需要走在门口,五爪用尾巴震开门即可。”
“那你呢?”我轻声道:“站在远方看戏?还是在戏中?现在的你,白日跟黑夜并没有不同,好似黑夜的你已经压住了白日的你!”
巫羡瞳孔竖起来,真的跟兽瞳没有什么两样,手指假山后:“臣当然是躲着看戏,那是一个好地方,眼睛一扫,所有的事物全部揽在眼中,还不会让人发觉!”
“巫羡大人请!”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想着南霁云和摄政王大人差不多该来了。
既然让我无意撞见,既然我现在还是一个瞎子……那么我所有的一切,我能撞见这一切是因为五爪带我来的。
不得不说巫羡用这些口不能言,嘴不能动的蛊虫倒真的可以做很多坏事!
巫羡目光微斜,望了一眼身后,嘴角浮现算计的笑容:“娘娘,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合作愉快!”
巫羡往假山去,我牵着五爪慢慢的向破落的房子走去,房内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被巫羡选中了,下了虫子和姜颐和行这等苟且之事。
五爪是一个乖孩子,百蛊之王,活了不知多少岁的老妖怪,智商,人说话,它都听得懂。
我本想站近一点,五爪怕我伤着,用它那爪子推了推我,见它如此好意,我承它这个情,站得离门远了些。
“碰一声!”五爪的尾巴抽在门上,门本来就破旧不堪,五爪的尾巴再一用力,就更加不堪重击,一下子支离破碎,四处散开。
五爪吐着信子,圆滚滚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像我邀功似的……
一声尖叫!
屋内的景色,布满蜘蛛网灰尘,破桌子摇摇欲坠,桌子上,姜颐和瘫软在上面。
满屋子里的灰尘……飞扬……
两个人的场面,却做出了十个人的效果……
姜颐和眸子细细地眯着,除了开始的尖叫声,倒也没有其它,对我的出现倒是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出现。
我嘴角勾起,倒是能理解她现在有恃无恐的样子……毕竟我现在是一个瞎子,听到……看不到,相同的声音倒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