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和鲜血一道溢出,染红了白雪纯净,染红了南霁云的双眼,他一下跌跪在我的面前,捂着胸口,压抑的痛,满目震惊,双手颤栗捡起半决玉佩。
半决玉佩和他手中的玉佩变成了一个圆,成了一个环,变成了一对……
浅夏扑了过来,痛哭流涕道:“殿下,不值得,这个玉佩明明是你的,不是南疆王的,为什么要还给他!为什么啊!”
南霁云张了张嘴,目光痴痴的望着我,伸出手欲抚在我的脸,又怕碰痛我,嗓音吟哑,问道:“姜了,这是你的?”
我想说话…发现一张嘴就是鲜血往外冒,怎么也说不了话,视线望着浅夏……
浅夏触及到我的视线,一把夺过南霁云手中的玉佩,扔的远远的,愤怒的说道:“什么是我家殿下的?都是因为这个玉佩,殿下若不是因为这个玉佩也不会被卷入马下,南疆王…奴才是一个阉人不应该质问您,我家殿下都这样了,奴才恳请南疆王给我家殿下宣个大夫。”
姜颐和惊慌失措爬了过来,双手抚在南霁云手上,“霁云哥哥,半决是我的,是我亲手给你的,你忘了,七年前是我亲手给你的,根本就不是姜了的,她想要我的命,所以才会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半决玉佩只有一个啊,它只有半块,不是一整块!”
浅夏气急,伸手推姜颐和,骂道:“颐和公主……你可别忘了,你出宫的时候是跟我们家殿下一起出去,明明是我们家殿下,把玉佩拿给你的,让你去递的,殿下顾姐妹之情,一直不拆穿你,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殿下,你的心怎么那么坏?”
姜颐和哪里受这样的气,起身去撕打浅夏,辩解道:“你胡说,出宫那天只有我和惊慕哥哥,姜了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宫,你信口雌黄,明明是我亲手递给霁云哥哥的!”
我欲伸手拉浅夏,南霁云一把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双眼刺红,“姜了……一直都是你,你提醒过我,不止一遍的提醒过我,对不对?”
我想抽手,却是用尽力气也抽不回来,只得张嘴,随着鲜血,道:“南霁云………我痛……”
我的话,让南霁云霎那间泪目,忍着胸口的剧痛,把我小心翼翼的把我抱了起来。
移动的瞬间,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了……
我……赌赢了吗?昏倒在他怀里,我问自己,我赌赢了吗?
醒跟未醒之间,我承受着脾脏裂开的痛苦,幸而骨头没有断裂,我是极幸运……倒下的时候用手挡住了一下胸口。
南霁云不着边幅寸步不离,守着我,在我耳边哀求我不要死,我怎么会死呢,姜颐和还没有死……
待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南疆的后宫,正殿已经不能做人了,南霁云把我安排在御书房。
见我醒来的时候,南霁云满脸颓废,只有一双含着血丝的眼,像月光一样亮。
若不是巫羡阻止他,他能高兴的把我抱起来,巫羡恭敬地高道:“王上,皇后无大碍,但需要好好静养,人体内在的东西,不像外在的伤,看到好就是真的好了!”
南霁云点了点头:“孤会小心的,一切有劳巫羡大人了!”
“臣要给皇后娘娘施针,王上还是到外面静候片刻!”巫羡垂眸忍不住的又提醒了一句:“娘娘现在身体太虚弱了!”
南霁云眼中的痴迷,眼中的情深,让我觉得这一切痛都是值得的,半决玉佩是我的……他所有的感情,都会随之转到我身上。
巫羡见南霁云离开,眼中带着笑意,对我似笑非笑道:“娘娘可真是机关算尽,不惜以自身为筹码,王上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意呢。”
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开口嗓子尽是哑然:“巫羡大人这是说什么话?本宫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本宫现在……只不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躺在这里动也不能动呢!”
巫羡是巫医,用药都是用蛊虫,当着我的面,把那恶心的虫子捣碎了,兑了一点水,拿了个勺子,坐于我的床边,“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如果王上先前对颐夫人是喜欢,他对你就是爱了。”
蛊虫的尸体飘荡在水上,头脚分明,连内脏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本能的拒绝,巫羡讥道:“命都可以不要,你还怕这一碗虫子吗?”
我慢慢的张口,血腥味腥臭味,灌入我的口中,从我的咽喉滚下肚,肚子里热辣辣的疼。
“我有生命危险吗?”皱着眉头狠狠的咽了两口,我若有所指的说:“南霁云他说爱我,我有生命危险吗?”
巫羡思忖片刻,开口道:“不知,颐夫人应该不会是你的心腹大患,至于摄政王大人,娘娘一直是他的眼中钉,只不过前些日子王上要扩张疆土,摄政王大人忙着调兵遣将,加之王上心里只有颐夫人,摄政王大人自然也转移了注意力,现下娘娘以身犯险,王上注意力又在你身上了,为了你,王上都要闭关锁国了。摄政王大人的注意力自然就会转回来!”
好不容易把那一碗恶心的东西喝下肚,最坏已经是这样了,我道,“摄政王大人不会要本宫的命,本宫的命是跟王上连在一起的,除非他让王上死!”
巫羡执起我的手开始把脉,苍白的手,比我的手还要白上三分,“娘娘有所不知,在南疆的皇室中人,一旦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的!”
我盯着巫羡,他的言下之意,摄政王大人一旦发起疯来,南霁云的命他也可以不顾。
“那你呢?巫族曾经也属于南疆皇室一族,你什么时候可以发起疯来不顾一切的跟摄政王大人双宿双飞?”
巫羡悠然的把我的手又放回棉被里,掩盖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想让他跟我双宿双飞,除非王上死了!”
“那就让他死好了!”我说的肃穆冷淡:“在这世界,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不一定有坏报,你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好人?我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好人?”
巫羡一愣,“您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娘娘!”
“谢谢你的夸奖!”我冷冷的说道:“我只想活着,并不想和他同甘共死,情蛊之王,有解药,你不要跟我说没解药,巫羡大人,你想得到摄政王大人,就必须把解药给我!”声音冷冽,掷地有声,不让巫羡有任何的反驳机会。
巫羡深深的瞅了我一眼:“你能有什么本事让摄政王大人一无所有?他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在这南疆比王上还像个王上,你跟我谈条件,你根本就做不成这件事情,他根本就不会一无所有。”
我轻哼一声,震痛了胸口有些疼,“本宫做不成,王上呢?你可别忘了,王上现在是爱我,如果摄政王大人疯狂的嫉妒,想让我去死,王上会不会和他反目成仇呢?”
“他们一旦反目成仇,王上是名正言顺的南疆之主,摄政王大人只不过是一个亲王,南疆的民众顺意民意自然要倒向王上!”
巫羡顿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娘娘去了一趟西凉,变的心肠更硬了些!算计得更广阔了一些!”
我轻笑道:“巫羡大人你不是本宫,你若是本宫,定然比本宫还狠上百倍万倍!”
巫羡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不想被别人送来送去,只能想尽办法让自己把别人送来送去!”
“那你到底解不解我身上的情蛊?如果不解,我死了,摄政王大人也活不成,南疆出情种!”我笑对着巫羡道:“南霁云对待姜颐和都能容忍到那个程度,对我……有求必应,我再用一些小手段,他要摄政王大人的命应该不成问题吧!”
“你未必杀得了他!”巫羡脱口道:“太自信不是好事!”
“那你就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他!”我淡漠的说道,“这么多年,你守着他,他在你身下承欢,你靠的不过是一只虫子,他不知道你这样对待他吧。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会不会死路一条?如果我的情蛊解不掉,我会把这南疆搅得天翻地覆,你信也不信?”
巫羡默了默,“让我想一下,你和王上吃下的情蛊,与南疆历代的情蛊不同,让我好好想一下,你们体内的蛊虫到底能不能解。”
我含笑不再言语,巫羡退了出去,我偏头继续睡,哪怕南霁云进来之后在我耳边碎碎念,我也假装听不见的样子。
我也是如此,他就越愧疚,他愧疚的越多,就会想弥补的更多,那我就可以利用他这个愧疚之心,达到我的目的。
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曾经对姜颐和巨无细细的人,对我比她好上了百倍。
外面冰锥挂上屋檐上,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像飘绿的冰种玉饰。
我裹着狐裘,不过换成了白色,南霁云给我披上的时候,对我温柔的说道:“姜了,以后的所有,孤来准备!”
我笑了笑……没有应他的话,就算和他日夜相对,我也淡淡没有任何心情起伏。
他的眼中对我的眷恋越来越深,我铁石心肠的把这个看成理所当然,为什么不呢?
“殿下!”浅夏出声道:“颐夫人现在在颐香殿被软禁起来了,南疆王对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望着悬挂晶莹剔透的冰锥,眯起了眼,“这次余情未了吗?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把她软禁起来吗?浅夏,你甘心吗?”
浅夏扶着我的手臂,生怕我一个不小心摔倒,“奴才不甘心,但是……王上派了重兵把守,根本就没有机会对她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开始抬脚慢慢的走下台阶:“竟然还这么保护她,我非让他做个了断,昔莲,告诉艳笑,这后宫太风平浪静了,风平浪静的本宫认为本宫早已不是南疆的皇后了。”
昔莲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随着宫墙慢慢地走着,直到南霁云下了朝回来,见我额上有了细微的汗水,便出声责怪道:“怎么不好好在屋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床太硬了,睡不着!”
南霁云闻言当即命令道:“文颢,传孤的旨意,把御书房的一应用品,全部铺上白蚕丝,尤去床上!”
冷文颢抱拳做辑姜:“是!”
南霁云吩咐完,凝望着我,眼中含着愧疚,良久,才道:“天凉,还是早些回去!”
我默不作声,只看着他……也没有移步,他倒和我对望起来,南霁云朗目俊逸,一身暗红色的龙袍,雄伟挺拔。
“王上!”我轻唤了他一声,他忙过来,来到我身边,嘴角浮出一丝微笑,道:“怎么了?”
我慢慢的垂下头,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不会爱上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半决玉佩的事只是我的一个无心之举,你既然爱了姜颐和这么多年,就继续爱下去吧。”
“姜了!”南霁云似在竭力压制自己,还要对我保持一丝微笑,“孤不会再有其他人,一岁一枯荣一世一双人,我给你,我也不要求你爱我,待在我身边可好?”
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自称“我”……
他的言语中带着乞求,带着卑微的乞求,带着愧疚的乞求,带着失而复得的乞求!
我脚下一重,握着浅夏的手臂一重,粗粗的喘着气,摇头道:“待在你身边,我们就是互相折磨,你控制不住会想我,一想我,我就心如刀绞,南霁云别再折磨我可以吗?”我也带了哀求,我也带了伤痛………
“姜了!”南霁云凝噎地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一笑,眼睛被悲伤覆盖,摇头拒绝:“控制不住……正如你所说,孤会控制不住的想你,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只求你待在我身边…可好?”
胸口的绞痛,让我低咳起来,他刚刚的那一笑,跟哭了差不多,我仍摇头:“太迟了……”
南霁云忍着痛,长臂一捞,轻轻的把我拉入怀中,自己身体向前,做了一个缓冲,没有让我直接跌到他的怀里,苦涩道:“外面太寒了,孤抱你回房休息!”
心如刀绞的疼,怎么能休息?
他弯腰把我抱起,转身往御书房走去,我揪着胸口的衣襟,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口的疼痛。
进了屋,把我放下,他没有丝毫逗留的压在胸口的疼,转身就走,我示意浅夏……浅夏点头跟了出去。
我慢慢地扶在桌沿坐了下来,南霁云虽然在哀求我,但姜颐和一日不死,就说明在他心中仍然有她的位置……
胸口越来越绞痛,他不要拼命的想我,念我,是在告诉我,他已经真正的爱上我了吗?
坐了半响,疼痛缓解了些许,浅夏回来禀道:“殿下,南疆王去沐浴了,淋是冷水!”
我淡淡的勾起一抹冷笑,“越压抑就会越想念,越想念就会越愧疚,越愧疚他就会觉得欠我的越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浅夏斟酌了一下语言:“前些日子奴才也见了,只不过没往多处想!”
“不打紧的!随他去!”我挥了挥手,自从我能下床走动开始,虽然白日里,我与他相见甚少,但每夜他都会来,带着一身寒气而来。
今夜也不例外,月光透着窗缝射了进来,他像一个鬼魅脚下无声,措手措脚的给我掩好被子,然后躺在我的身侧,轻抚小心的把我搂入怀中。
他一身的寒气,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异常明显,手轻轻拍在我的背上,长长的叹息……
闭眼,当这个人不存在……反正天不亮…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会不见……
冬日的晌午,阳光都特别足,特别暖,我刚窝起来晒着阳光没多时,艳笑一脸着急神色匆忙赶来。
浅夏小声的说道:“殿下,这后宫乱了,有热闹看了!”
我没有让浅夏扶着就站起来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本宫看着像一国之后吗?躺了这么久,还有没有一点气势?”
浅夏望了一眼,垂眸禀道:“殿下容貌比曾经更盛,气势比曾经更沉!这南疆后宫,殿下说了算!”
“那就走吧!”我巧笑一声,抬脚迎上艳笑便道:“这浪翻的大不大?”
艳笑随即调转身体跟着我身侧禀道:“兵部尚书的女儿封妃!”
兵部尚书是朝廷一品大员,他的女儿进宫做妃子,倒也是南霁云巩固江山社稷的一个手段。
我挑了挑眉,“王上那边呢?凑不凑巧与兵部尚书商谈国事呢?”
艳笑沉声禀道:“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看时辰兵部尚书封大人已经到了宫门口递了折子,正在等王上宣召!”
我淡然的说道:“那就好好注意一下动向,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再去请王上,顺便把兵部尚书也请来,这一出好戏才能唱得下去!”
“是娘娘,奴婢明白!”
颐香殿外真的是重兵把守,侍卫见我纷纷行礼,殿内嘈杂尖叫的声音响起。
艳笑和浅夏搀扶着我还没有踏进颐香殿……
就闻到淡淡的香味儿,跟它的名字一样,颐香……
当然这淡淡的香味要努力的去分辨才能分辨出来,淡淡的香味上面压了血腥味儿。
艳笑办事办的漂亮,就算姜颐和被软禁起来,照顾她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
艳笑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禀道:“娘娘,虽说颐夫人是被软禁,但王上基本上隔个三五日就会过来看她,奴婢就加派了人手,一来好好监视她,二来,昨日听见娘娘说宫中太太平,奴婢特地调遣了两个比较凶悍的嬷嬷过给颐夫人压阵。”
我颔首,艳笑也就没再说话了。
踏进去的时候,姜颐和坐在正门口的贵妃椅上,端着茶品着点,高高在上的模样,丝毫不见一丝颓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就说南霁云怎么可能毫不留情的抛弃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呢?
她这日子过的,比我这皇后还要滋润,美丽的眸子,得意耀眼就如彩虹令人目眩。
封妃头发凌乱的被两个嬷嬷压了起来,满脸愤恨直勾勾的望着姜颐和。
院子中央石板上,铺着一层火炭,风一吹火炭红彤彤的,还冒着火光,火炭前面站着三个赤脚的宫女。
姜颐和哼了一声:“还不快点走下去,如此藐视我,今日不给你们点苦头吃,你们眼里就没有我?就没有王上!”
三个宫女满眼惊惧害怕,提着裙摆相互靠拢。
姜颐和见他们不走,当下斥责道:“来人,送她们走!”
颐香殿伺候的人员多达二十个人之多,艳笑又特地给她送了几个进来,三十个人总是有的。
姜颐和话一落,宫人应声而来,两个人架着一个宫女,直接把她们的脚按在烧红的火炭上,然后架着她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宫人痛哭哀求撕心裂肺,响彻整个颐香殿……
走了一趟,脚底血肉模糊,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这寒冷的空气中!
我偏头低声,跟浅夏道:“本宫是不是来得有些早了,正主还没上场呢,现在整治一些小喽啰,也不起什么作用啊!”
浅夏思量片刻,道:“在南疆夫人的位分没有妃大,奴才认为姜颐和是故意不对封妃下手,才对她身边的宫人动手!”
我悠然的问道:“这要不对封妃动手,等一下兵部尚书大人过来,看什么戏呢?”
艳笑垂眸恭敬道:“娘娘,可以接着往下看!”
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继续站着看,不知道姜颐和没看见我,还是故意视而不见。
那三个宫女走了一趟之后,姜颐和直接挥手,宫人又架起了三个宫女重新走了一片火炭,在最后几步的时候,宫人直接松了手,那三个宫女倒在火炭上,就在火炭上满地打滚起来,痛呼呼救声阵阵入耳。
封妃唾弃道,“姜颐和,你竟然僭越来教训本宫的宫人?”
姜颐和啧啧有声,“我有什么不敢?你若不主动来挑衅我,我能把你拿下吗?我这叫先下手为强,若我不下手,现在走在火炭上的就是我!”
“呸!”封妃恶狠狠的说道:“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今日你对本宫做了什么,它日本宫一定会讨回来的!”
姜颐和拍着胸脯,道:“你说的可真吓人呢,你真当我是吓大的,来人哪,我瞧她的指甲挺好看的,拔下来!”
看姜颐和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我瞧了一眼艳笑,艳笑忙解释道:“封妃从未给娘娘请过安,问过礼,一直告病在宫中,颐夫人不知道封妃的位份在她之上,今日封妃听闻谣言,王上想重新立后,特地跑过来低了身份来询问,没想到就落了这样的一个下场!”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封妃都自称本宫了,姜颐和不一定不知道她的身份,要么将计就计,要么仍在试探南霁云……毕竟南霁云现在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这两个凶悍的嬷嬷直接把封妃的手拽了出来,烧红的铁片,细而烧红的铁片,绑着湿布那一头被人握在手上。
封妃十指豆蔻红的触目。
封妃挣扎的骂道:“本宫是妃,你只不过是夫人,你怎么敢对本宫行刑,你这是僭越……僭越!”
姜颐和哪里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宫人也是胆大妄为直接拿着烧红的铁片,慢慢的触及到封妃的手指上。
“啊!”封妃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
烧红的铁片插进指甲缝里,然后慢慢慢慢的一点点往里面入侵,十指连心,锥心刺骨,封妃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楚。
不断的嘶声尖叫,撕心裂肺,但挣脱不开来。
很快她的大拇指指甲被整个揭下来,姜颐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给我拿盘子装起来,拔完之后,让她带回去!”
宫人应声连忙去找了盘子。
封妃在这寒冷的冬日,痛呼的大汗淋淋,在拔下第三根指头的时候,浅夏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给封妃拔指甲的宫人,连忙跪地迎接……
我悄然走了进去,姜颐和一点也不意外,不急不忙的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康!”
我手一抬,询问道:“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在宫里乱用起私刑来了?”
封妃俯地在地下,痛哭道:“皇后娘娘,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顾念姐妹情深,特地来看望颐夫人,她竟然僭越滥用私刑,请娘娘做主啊!”
后宫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不管怎样…都会条理分明的把话说成对自己有利的样子。
“禀皇后娘娘!”姜颐和阴阳怪气道:“王上让臣妾闭门思过,臣妾也不识这是谁宫里的人,既然到臣妾面前耀武扬威,还要扬言杀了臣妾,臣妾没办法,为了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为臣妾做主啊!”
只要南霁云不杀她,她就不会有一丝害怕……
我长叹了一气,往姜颐和面前走了走:“封妃,颐夫人是王上最宠爱的女人,本宫不敢动她,这件事还要请示王上,本宫相信王上一定会给封妃妹妹一个交代!”
“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姜颐和瞬间低声说道:“姜了,就算你有半决玉佩又怎样,霁云哥哥照样不是没让我死,姜了,你输了!”
我呵呵低笑,“什么是输什么是赢?只要人没死,都说不出来输赢的,颐和妹妹……小姐姐今天就想让你死!”
“你拿什么让我死?”姜颐和眼中凶光毕露:“你自己故意跌在马蹄下,我不也好好的活着吗?”
我伸出手,抓过她的手,把我准备好的匕首放在她的手心里,这个匕首是我防南霁云的,“试一下捅下去,你就彻底赢了!”
执起姜颐和的手,放在一个多月前被她簪子捅过的地方:“捅下去,我们姐妹俩让南疆王做出最终的选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怎么样?”
姜颐和反手握紧匕首,稍微用了下力:“你真当我不敢吗?”
“你试试啊!”我不要命的往前走,姜颐和被我不要命的态度吓得往后退。
我咄咄逼近,匕首被我磨得很锋利,我这样贴近她,匕首已经划破了衣裳,姜颐和脚下一顿,“好,今日我就杀了你,我们做个了断!”
我笑然接受,她高举匕首,使尽了全力向我捅来……
我的身体后仰,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南霁云从身后环住我的腰,将我揽在怀里,身子一转,自己接下了姜颐和那一匕首。
闷哼出声……低笑着问我:“姜了,你有没有事?”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和姜颐和互换了角色一样,曾经南霁云也是这样对待姜颐和的,曾经若换成是我拿着刀,他不会接下这刀子捅进身体里,他会甩我一巴掌!
南域锦冷声道:“来人啊,颐夫人刺杀王上,打入水牢!”
姜颐和非但没有慌乱,还镇定了:“霁云哥哥,所有的东西都是骗局,都是姜了在骗你,你不要被她蒙骗了。”
南霁云手揉在我手臂,似在安抚我,垂下望我眼眸跟一汪春水涟漪眷恋,沉着嗓音道:“颐夫人企图刺杀皇后,刺杀孤,僭越位份残害封妃,打入水牢!”
“是!”
中气十足的应声,姜颐和错愕了一下,哈哈哈大笑,逞疯癫之色:“南霁云,你故意留我这么久,原来给姜了亲手来解气的!”
南霁云面若沉水,欠起了嘴角,“带下去!”
冷文颢挥手让人来拖姜颐和,姜颐和诅咒着:“南霁云,得不到你所爱的,姜了,她就是一个骗子。费尽心思留我一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天,卑鄙的小人,你是卑鄙的小人……”
姜颐和诅咒久久不散,似在我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我若无其事的审视着南霁云。
南霁云忍着痛,把封妃扶了起来,跟着而来的兵部尚书,道:“封妃无辜受连,孤准她回去探亲三月,封大人可以先接封妃回去,其他的东西孤在内务府承办!”
兵部尚书纵然生气,南霁云软硬并施之法,让他生生压住了这口气:“臣谢主隆恩!”
“王上……”南域锦上前欲道。
南霁云手一抬,制止了南霁云的话说,口气淡淡道:“孤累了,先与皇后回去了!”
身后的匕首依然挂着……他牵着我的,十指紧扣,鲜血浸透了暗红色的龙袍,他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绵长的宫道,没尽头,南霁云带着我来烧毁的正殿旁,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珍重吻过,“你们姜国中原,皇后都会住进椒房殿,我也给你盖一个椒房殿,这样冬天就算屋子里没有火炭,你也不怕冷了!”
椒房殿,墙壁上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颜色呈粉色,具有芳香的味道,且防蛀虫!
又一说,是因为椒者,多籽。取其“多子”之意,故曰:“椒房殿”。
在中原椒房殿是皇后住所……住进里面,冬天可以不用火炭,也如春天一样温暖。
天寒地冻,眼前正在动工修饰的宫殿已经初见模型,我怔怔地说道:“王上,不用白费力气了,本宫对闻不了花椒的味道,它的味道太够呛人了!”
南霁云紧了紧我的手,柔声道:“你是孤的皇后,自然要拥有着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我沉吟不语,昂着头望他,发现这个人的眸子,不知何时黑的深不见底,眸子里尽是我看不懂得温情以及满目的纵容………
南霁云伸手从我的额上滑到我的脸颊,把我散落的几根青丝,别于耳后:“回去吧,下次要做什么,直接跟孤说,不用你自己费尽心思去算计,孤给你去做!”
我的心骤然一沉,姜颐和口中所说的,南霁云故意留她一个月,目的就是让我解气?
忽然之间,我一阵好笑,低语道:“南霁云,你就这样放开姜颐和了吗?你爱了她七年?就这样算了吗?”
南霁云笑道:“她不爱孤,孤已经被她伤的遍体鳞伤,孤也把你伤的遍体鳞伤,孤很后悔!”
我暗自攥紧手掌,果然是这样,玉佩只是一个契机,只是一个让他转移目标的契机……
“孤知道你不会原谅!”南霁云低头苦苦的一笑:“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时间……”
他说着似流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站不住,踉跄地松开了我的手,向后倒而去,嘴角还泛着笑对我说:“姜了,我宁愿自己伤,也再也不会伤你了!”仿佛这一瞬…时间静止,他缓缓地“砰的一声!”轰然倒地,倒在地上的他,嘴角还泛着笑意,仿佛对我说,再也不会伤我了!
我怔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他可以不松开我的手……他故意松开我的手…才昏倒在地,这样不会把我带摔在地上……
冬日……我最讨厌的日子,风如凉,冷风呼啸,紧密不透风的窗子,细致听去,总会发出呜呜的声音来,夜深人静,让人心里发怵,仿佛窗户外,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一样。
南霁云趴在床上,炭火烧得滋滋作响,我托着下额凝视着他。
巫羡过来给他治伤的时候,发现南霁云心脏胸口的地方,有无数个针眼,无数个细致银针眼洞……
巫羡手摸着那些针眼上:“娘娘,这些日子,王上没有想你,念你吗?”
我点了点头,“本宫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心口绞痛了。”
巫羡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自然,因为王上想你…念你,痛他一个人承受了,这些细小的针眼,其实是扎进胸口里,放血的。”
说心中不震惊,但……震惊又觉得自己太过虚伪,这不是正自己想要的,震惊什么?
“跟本宫无关!”我不易察觉带了些威严:“快点帮他包扎,本宫不希望他现在就死了。”
巫羡迅速的包扎好,提醒我道:“摄政王大人最近翻阅古籍,正在找寻解情蛊的方法,自己小心些!”
“你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和我合作?”我叫住欲走的巫羡:“你既然想不清楚,那我就得先下手为强!”摄政王大人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巫羡眸光一闪,妖治至极,“容我再去想一想!”
“呜!”南霁云一声小声的呻吟,唤醒了我的沉思,唤醒了我的目光焦距对着他的眼。
南霁云伸手搭在肩上,“孤这是昏迷了吗?”
“睡吧!”我难得温言道:“巫羡大人说,你有些虚弱,早些休息的好!”
南霁云见我坐在软榻上,挪了位置,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过来,天色不早了,过来睡吧!”
我盯着他,没有挪动位置:“你睡吧,我软榻上已经铺了厚厚的白蚕丝,我可以将就。”
南霁云唇色苍白,双眼黯然,作势爬了起来,“你睡吧,孤去其他地方!”
见他艰难的弯腰穿鞋,我没有一丝动容……
“咳咳!”他握拳低咳,走到我面前,站着有些居高临下,似笑吟吟的望我,可双眼仍然没有光亮,“不要任性,南疆的后宫是属于你的,整个都是,你是有权利让孤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望进他没有笑意的眼,淡淡的一笑:“臣妾要休息了,皇上,请吧!”
南霁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俯身亲吻了我一下头顶,转身离开,风吹进屋子,烛光摇曳。
我紧了紧衣襟,慢慢的倒在软榻上,伸手搭在双眸之上,细细听着那窗外呼呼带着尖锐的声音……直到入睡。
水牢不是天牢,艳笑说水牢主要是关押南疆犯错的后宫女人……以及皇室贵族犯错的女子专门辟出来的牢房。
进水牢女子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活不出来。
听说远没有亲眼瞧见来的震惊,牢中臭不可闻,充满着腐尸味,关押的女子瘦骨如柴的把手臂从牢里伸出来,仿佛只要在那里乱抓,就抓到一丝希望一样。
她们的手臂上,鼓出一块一块的包,包里似有东西在蠕动,艳笑见我望去,立即禀告道:“南疆盛行蛊术,基本上所有的犯人,都会用蛊虫来惩罚,让她们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娘娘,您看她们手臂上鼓出来的包,遍布全身的脓包,里面包裹着是虱子。”
“这种虱子是经过专门重新培育的,放一雄一雌在人的身上,它们就会钻进皮肤里,在皮肤里拱出一个包来,然后在包里产卵,卵长大之后就会把那个包当成家,在里面吸食血肉,所以现在看着,她们的手臂鼓出一块一块的,里面是虱子在蠕动,在啃食,在吸血!”
浅夏随即接口道,“待令尚宫大人说的倒让我想起了在中原,穷苦的人家,买不起药,基本上在孩童时期,穷苦的人家,头上基本都会长虱子。在我的家乡,就有人头上长满虱子,虱子钻进皮肤里,变成类似脓包的东西存在,虱子在里面大量产卵,手一按下去,软乎乎的,用刀子划过,里面会流出不见阳光,白乎乎的一包了虱子来。”
艳笑笑道:“这水牢里的虱子,就算用刀子划开那个脓包,也杀不死它们,它们见风就逃,会迅速的重新钻进皮肤里重新安家!”
我额首,已经来到关押姜颐和单独的水牢之中,姜颐和蓬头垢面,衣不附体的拿着鞋子,在使劲的拍着地上蠕动往她身上爬去的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