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青一下子愣住了,仿佛被人用闷棍打了,温润的双眼猛然紧缩,看着我的脸。
我…就像一个登徒子,吻在他的嘴上,毫无章法的啃咬着,无色无味的胭脂摩擦在他的嘴角。
“扑通一下!”羌青一把推开我,我一把被他推摔在地上,他狠狠的用手背,抹着嘴角,温润的眸子凌厉起来:“祈九翎,你简直是在放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从未见过他如此冷厉,摔倒在地的疼,还有脚脖子上的疼,都不及心里来的疼,我对他如此,是在放肆,是在不自爱。
我舔了舔嘴角,不知道这口胭脂会对我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对上了他,泫然欲滴:“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羌青,楚羌青,你来自漠北沙漠深处,曾经的皇族,可是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他怔怔的看着我,我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滚落,我还睁着眼睛望着他,犹如控诉一般:“你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我也不要你为我停留,你说……你会离开蛮荒,我只想留一丁点回忆。你说我终究会踏上这寂寞的路,没关系,在寂寞的路上有一丁点回忆,也可以支撑我一辈子!”
忍着脚踝上的疼痛,我向他面前走去,犹如走在刀刃上一样,钻心刺骨的疼,可是这又怎样?
再钻心刺骨的疼痛,也比不上他眼中的漠然,也比不上他对我对我漠然无一物。
看着他那毫无感情的双眼,对着他那一脸漠然,我伸出的双手都在颤抖,我想去拥抱他……
我的手举在半空,终究没有抱住他,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漠,犹如寒风,犹如利刃,犹如最毒的见血封喉,让我死在他面前不敢向前。
“回忆?一辈子?”羌青眸光冰冷,眼底蕴藏着怒色满满:“你的命格与我的命格不会交汇,我们之间不会有过多的牵绊,纵然你在我心中有那么一丁点与常人不同,我们不会有一辈子的牵绊!”
“事在人为!”这一下子我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紧紧地生怕他再一推,我就彻底的抱不住他了:“什么是牵绊?我不要求占据你心中任何位置,我只求我自己有一丁点回忆!”
我如此低声下气,换来的是他伸手毫不犹豫掰开我的手:“祈九翎,我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明日再见时,你我依然可以谈笑风生,不要把这和平破坏,不要把在和平消失殆尽!”
我的心,我的自尊,一下子被他践踏在地,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狠狠的践踏。
他抬脚就往外走,冰冷的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我身体猛然一扭,本想做最后的挣扎,他走到门边,颓然之间,手捂着胸口仓皇后退两步,目光一下子向我射来:“你给我吃药了?”
他的眼神凌厉冰冷,黑漆漆地犹如最深沉的夜,我肯定不会承认我对他下药了,眼中闪过紧张之色,“给你吃什么药?你的医术了得,我哪有药可以给你吃?你怎么啦?”
羌青使劲的甩着头,狠狠的眨在眼,声音变成厉喝:“祈九翎,你真的对我下了药?”
我一下子愤怒起来,走在他面前劈头盖脸,道:“凭什么说我对你下药了?是不是你现在身体不适,我哪来的本事对你下药?”
药效现在才上来,我心跳如雷,生怕他能解了药,生怕他能抵得住药性。
不过好在药性凶猛,刚刚还有些清醒的双眼,现在变得有些模糊,来站立的双腿,现在他竭力压制抵不住药性的凶猛,颓唐一下子跪倒在地。
他的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似要透过这寒冷的空气,压住体内翻腾的变化。
我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扶他,手刚刚碰到他的胳膊,他一下子把我的手挥开,声冷如昔道:“别碰我,不需要你扶!”
他越是不需要我扶,我就越去扶他,我的手碰到他的手臂上,厚厚的冬衣遮不住他浑身往外冒的热气。
“祈九翎!”他咬牙切齿般叫了我一声。
我眼睛一眯,舍弃他,走过去打开房门,冷风一下灌入进来,我手指的门道:“你现在可以滚出去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死不承认,敢做不敢当这是我现在最好的写照,因为我想成为他的牵绊同时,我不想成为他最不想见他。
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纵然不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我也希望通过慌言给彼此留下最美好的印象。虚伪也好,精通算计也罢,这是目前我最想做的。
羌青竭尽全力才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外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双眼的温润与清明全部消失殆尽。
黑如夜深沉的眼眸现在微微泛红,抬脚往外走去,走了出去,我一下子把门关了。
嘭嗵一声,我的心,我的算计一下子随着关门声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心伤的时候,忘记了脚上的痛,我慢慢的走到床边,躺了下来,蒙进被子里,嘤嘤啜泣的哭了起来。
愈哭泣也觉得自己心里委屈,越委屈就哭得越大声,最后变成陶陶大哭,心里无数次咒骂着羌青…
所谓的胭脂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起丝毫作用,不知哭了多久,吱一声,房门被破开的声音,我的眼泪一下子止住了。
还没来得及掀开被子,被子就被别人掀开,一股凉气灌入,我的嘴角紧紧地被羌青擒住,狠狠的吸吮着……
而他的双眼通红,带着疯狂毫无理智,手飞快的解着我的裙带,粗声的喘着气,他仿佛丧失理智一般一点都不像他。
说不出来内心是什么样的复杂感觉,矫情的觉得现在不是我想要的,转念又一想,除了这样,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和他任何牵绊与交际,能如此,那就这样吧。
伸出双手很是主动的攀上他的脖子,张开嘴让他的唇舌侵入………
半夜沉浮,一室缱绻如春温暖却是夹杂着处于寒冬腊月的刺骨微寒………
天空微亮,他昏昏欲睡,我的全身像被碾压一般疼痛,后知后觉脚裸上的疼痛变成了钻心疼。
穿上衣裳,不知道羌青对今天之事全部记得,还是只能记得零星,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上,这样的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想要和人一辈子,做他心爱的人,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吧。
“你对他很眷恋?”
一声寡淡如寒风凛冽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的目光聚紧,转身望他,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门声,窗子打开的声音,我没有听见任何声响,他是怎么进来的?
哥哥不是早说他已经离开平阳城了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房间?
越箫公子腰间别着玉箫,一手负在背后,最醒目的是他头发上的发带,今日的他,把那快垂到地的长发,竖了起来,黑袍红带红色腰带。
慕容彻穿了一身黑袍,整个人就显得特别阴郁心狠手辣,而眼前这个人不会,他的一身黑袍宽大的衣袖,极地的衣据,给人黑暗超脱世外之感。
见我警惕的望着他,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这里面的药,可以让他忘记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也可以让他忘记曾经和我交集!”
说完,他随手一丢,我用双手捧接着,似给我这个药的目的,不是让羌青忘记今一夜所发生的一切,而是让羌青忘记和他有交集。
“你不是他的师弟吗?”我问出心中的疑问:“就算不是同一个师傅,同一个师门,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让他忘记你?”
越箫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不该想起的就不要想起,他只是忘记和我在蛮荒有交集,在其他地点其他时间遇见,我仍然是他的师弟。倒是你,北魏的公主,可要想清楚了,这药他要吃下去,他什么都不记得,今夜之事,就算你怀了生下他孩子,他也不会想起,他曾经跟你有这么一段,你为他生下孩子这件事情!”
越箫公子一双寂静的眼睛,透过我的眼睛仿佛能直戳我的内心深处,把我内心深处所有的不堪,所有的害怕,所有的算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一样。
“你只是他的师弟这么简单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让羌青忘记与他的交集存在,同门师兄弟,并不是什么值得丢脸的事情。
越箫公子缓缓的越过我走到床沿,弯腰从床上捡起一块玉佩,这个玉佩是羌青随身携带的质地上乘,一看是价值不菲。
他把玉佩递给我,“我是谁不重要,身份不重要,是不是他的视力也不重要。这是他的玉佩,单凭这个玉佩和信物你将来可以去西凉借兵没问题,当然,依照你的命格和他的命格结合,你会生下孩子,你的孩子会比你尊贵!”
“你会像羌青口中所说变成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踏上帝王之路,但是你和你的孩子是没有缘分,他不会在蛮荒久待!”
他能看出我的命格?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刚欲开口,越箫公子就转身:“剩下的路要自己走,在天下里面,没有谁会帮谁一辈子,所有人他脚下的路子,都得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踩下来!”
我没有看见他是如何进来的,我就是看见了他是如何出去的,他根本就不需要推门,也不需要破窗,他就像一个幽灵,一个鬼魂一样直接从墙体上穿透出去。
我伸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被这怪异的现象,惊叫出声,是什么人也可以穿过厚厚的墙体?
现在越箫公子却在我的眼帘下,直接表演着穿透墙体而过,我一下子扑到他穿过去的地方,手摸在上面,冰凉的墙体……是冰凉的墙体。
没有暗道也没有暗门,他是真的穿透墙体而过,什么人才会穿透墙体而过?
难道是奇门遁甲之术?让人眼花产生的错觉吗?
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才平复了心情,颤颤巍巍的把手中的纸包打开,一粒药丸,脚下的步子有千斤重,走到床沿边。
手轻轻的放在羌青下巴之下,掰开他的嘴巴,把那一颗药丸放在他的嘴里,看着他咽喉涌动把那一颗药丸吞下去。
妥善安放收紧那一块贴身的玉佩,把床褥被单抽离,把自己重新收拾妥当,把能毁尸灭迹的所有东西,通通地扔掉烧掉。
哥哥看着我做这一切,握拳低咳道:“事情都办妥了?你心中所想已经达到了吗?”
烧出来的烟雾很呛人,火焰很红火,我点了点头:“他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哥哥,有人跟我说我会怀身孕,我会和他生下孩子,但是我和这个孩子终究缘分不大,这个孩子会尊贵无比,比你我还尊贵!”
“越箫公子去找你了?”哥哥眼中闪过一抹犹疑,问道:“我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看过一道黑影闪过,那红色的丝带太过让人记忆犹新,我想应该是他吧!”
我如实的回答:“是,他会奇门遁甲之术,他比羌青还要神秘,还要诡异!”
哥哥目光向山顶上望去,看着那山顶白雪皑皑,“在所有的历史杂记野史中记载,在这天下里面,我们所认知的世界里,有关诡异之人,奇门遁甲之术,最多的出现在中原,其次就是广袤的漠北沙漠!”
“有一些奇人异士,我们所不知道的无法解释的事情,这是常有的,不要觉得奇怪,因为无论别人怎样,都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为我们,所以过好我们自己,一步一步的得到我们想得到的东西才是最主要的!”
哥哥说的话我何尝不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真正想明白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
悠悠的长吁一叹,走过去伸手握住哥哥的手,他的手真的很冰,变得无限惆怅起来,仿佛心中所想,算计达成了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哥哥垂下眼帘,看了我半响,我才淡淡的开口,像无数次自我安慰一样:“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哥哥会成功的。羌青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帮忙合围纵横,慕容彻一定会死的,大夏会尸横片野,变成人间修罗场的!”
多么苍白无力的话,完全是一场自我安慰却没有力量的话。
哥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微微用力,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怀中:“一定会好的,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明天更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加肆无忌惮!”
寒风禀冽,冰雪融化,这一切早已变了样子,纯洁无瑕的白雪,早就落满了细微的灰尘,不细致看,看不出来,细致看了,融化了,变成水不代表它纯洁无瑕了。
羌青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走路一拐一拐的他到清楚的记得我扭伤了脚,见到我端水进去给他洗漱,他坐在床上揉着额头,眼神闪过茫然:“为何我会在你的房间?”
“我如何得知?”我淡淡的一笑,把问题丢给他:“都是你把我抱回来,不知怎么跌坐在我的床上,睡过去了,我也觉得奇怪!”
羌青微微闭目,用手拍了拍脑袋,狐疑的看着我:“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哪样?”我淡淡的反问一句:“或者说你想发生点什么?”
羌青被我的问话,问得呆了呆,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上,白色出尘,依然一尘不染,犹如白雪染了黑的只是我自己。
我和他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变,仿佛什么都变了,他在努力的想着自己忘记什么事情,我努力的隐瞒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离开山上温泉,路上蓝从安若有所指的说道:“羌青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比你哥哥还要让人够不着,你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子,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我咧嘴笑的天真无邪:“从安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说我喜欢上他了?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聊得来的朋友,连知己都算不上,何来的喜欢和不喜欢?”
“你的眼神骗不了人!”蓝从安伸手在我眼帘下轻轻划过:“满目惆怅,满目不舍,眼底深处隐藏着对他的眷恋,看到你,然后我想起我自己来,所以九儿不必隐瞒于姐姐,姐姐是过来人!”
我一下子就着她的手,往她的怀里钻去,抱着她的腰,对她撒娇道:“从安姐姐真是说错了,就算是喜欢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也没有非他不可,我要在这天底下找个像哥哥那样的男子,眼中只有从安姐姐一个人的。羌青他太虚无缥缈了,抓不牢,我有自知之明的!”
蓝从安蓦然停顿一下,身体瞬间的僵硬,我心中咯噔一下,我是说了什么错话,让她心里不悦了吗?
我一直拿不准该用什么话去弥补我说错的话,因为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一句话。
“是啊!”蓝从安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上,“太过虚无缥缈,就像一个仙人一样,远远的看上一眼还好,拼命的靠近,拼命的靠近,自以为抓牢了,原来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我的心瞬间担忧起来,她这是在说哥哥吗?
她是在说他根本就抓不牢哥哥,还是她知道了什么?知道她能有今日完全是哥哥和我算计过来的吗?
我从她的怀里慢慢的起身,眼神中带着一抹探究,言语更斟酌的小心翼翼:“从安姐姐跟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哥哥惹您生气了?”
蓝从安如晨阳般的笑容,比先前看来多了一分愁容,而且笑得越发言不由衷:“他怎么会惹我生气呢?是我觉得越发的配不上他了,他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他,想着自己挺没用的,除了生活起居照顾,其实我一样都做不好!”
“从安姐姐岂能有如此想法?”我连忙安抚道:“因为有你的照顾,因为有你在他身边,他才会觉得有滋有味,他才会觉得这世界是有阳光,有光亮的。你不是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要你在他身边,让他一转身就看到你,这对他来说就是幸福,最顶级的幸福!”
蓝从安笑的很牵强,笑容仿佛硬生生的从嘴角挤出来一样:“但愿吧,但愿我是他的幸福,最顶级幸福的存在!”
她越发是这样,我就越发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她现在在意着哥哥曾经和慕容彻的种种…
羌青没有回到平阳城,就离开了,带着一抹狼狈的离开,说是说服各国一起围攻大夏!
而哥哥在平阳城揭竿而起,挂上大旗,自立为王,八千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离平阳城最近的宣州城。
宣州城的军队,也就三万之多,宋玉变成了将军,那个揭竿而起的消息,横扫在整个蛮荒十六国中!
北魏流亡的皇族,纷纷踏至而来,求哥哥收留,求哥哥为他们报仇,三哥,五哥,还有其他,原来他们都没死,都躲起来等着报仇呢。
可是我万万没曾想到的事,十一妹还活着,她被慕容彻赐给了他的左将军。
在北魏的大殿之上,右将军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把十一妹抱走,最后十一妹和我们一起去了大夏,我们进了皇宫,我们自身难保,她不知所踪。
此次来的十一妹,身怀六甲,身体消瘦,面容饥黄头发开叉,根本就没有先前的水灵,根本就找不出先前的一丁点样子。
眼中尽是惊恐,而且她是一个人找来的,从大夏的京城到这里几百里,一个弱女子靠两条腿走到平阳城,让我不得不审视起来。
她见到我,直接扑过来抱着我痛哭流涕,对我诉说曾经的种种,蓝从安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见她又怀有身孕,急忙招呼人,让她去洗漱软粥小菜伺候着。
哥哥自立为王,国号名为冉魏,蓝从安听到这个名字,泪如雨下,哥哥把她拥在怀中,轻声软语:“你是一个公主,本身是拥有一切的,因为我,你失去了所有一切,我为王,你为后,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冉魏!”
一个男人成就大事,就是要找一个好的借口,尤其对于蓝从安来说,哥哥对她身后的冉燕根本就没有死过心。
冉燕就她一个公主,苓吉可敦那样的一个女子,是决计不可能让蓝从安受到一丁点伤害,在这场你争我夺失去性命。
一个月时间,所有的事情,仿佛自然而然的发生,每日在紧张中度过。
十一妹没了颠沛流离,变成了曾经娇小可人的天真无邪的女子,当然忽略不计她那巨型的肚子。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不相信一个人还能维持得这么天真无邪,尤其是我这个十一妹,千里迢迢而来,路上没有一个人照应,根本就来不到这里。
蓝从安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隐约担忧起来,哥哥每日里在军营里与宋玉商讨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攻城。
三哥和五哥也委以了重任,可是我瞧不上他们现在还没怎么着就趾高气扬的开始指挥起别人做事来了。
当然,他们暗地里更是瞧不起我和哥哥,因为我们是从大明宫出来的,在他们看来,从北魏灭国之后,我和哥哥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只不过是从另一个皇宫到了另一个皇宫,依然锦衣玉食。
更何况,哥哥还娶了冉燕唯一的公主,让他们简直嫉妒的发狂,平阳城的太守府,直接变成了难民所。
他们这些人的妃嫔妾们,个个跟随他们来,在太守府过起了锦衣玉食,可把蓝从安给忙坏了。
而且他们觉得现在都是哥哥的功劳,哥哥起兵造反自立为王,是英雄,他们享受的一切,都是哥哥作为弟弟应该给他们的。
蓝从安脾气好不代表我脾气好,她是贤妻对哥哥好就好,这些人算老几?
十一妹仗着自己大肚子,甚至仗着自己摸清了蓝从安脾气,忘记了自己在大夏受过的苦,开始指声呵气起来,稍有做的不顺她心,梨花带雨,开始控诉种种。
三哥五哥至少带回了二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整个太守府,没有一天安宁的,天天叽叽喳喳,悲天悯人想着自己如何在塑辉煌!
哥哥随军攻打连州城,蓝从安做好饭食,有地位排得上名的有十几个之多。
通通的坐在房间里,三请五请,也不见他们出来,去请他们地丫鬟还说,除非夫人去叫他们,不然他们不会出来。
我一下火了,直接让丫环,拿了个脸盆,拿了个棍子在院子里敲了起来,这些人被震耳欲聋的声音全部叫了起来。
蓝从安为了不让哥哥为难,哥哥不知道他的府上,那些所谓的废物们在欺负蓝从安……
苦日子过完了,好日子又来了,一个人又重新穿金戴银,步摇摇曳,绸缎加身。
就他们这个德行,怎么可能过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北魏是灭了,搞不好灭了之前,他们每个人腰缠万贯,到外面去过好日子去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浩浩荡荡这一群子人。
我端着碗,扒着饭,看着他们以为走水了,手里个个还拿着包裹,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主。
蓝从安伸手拉了拉我:“九儿不必动气,都是自家人!”
我吞下一口饭,沉着声说道:“从安姐姐你弄错了,我们跟他们不是自家人,我跟你才是一家人,我跟哥哥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他们……丧家之犬,不过来借住的!”
“你说谁是丧家之犬?”三哥的宠姬双双直接对我,道:“我可是三殿下光明正大娶进门的,什么是丧家之犬,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住的是什么地方?”我正愁没有人撞过来呢,她来得倒是真好,“我就说你是丧家之犬,你们这些通通是丧家之犬,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家三殿下自己打下来的地方,在别人的地界就该守着别人的规矩,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你个小丫头骗子,只不过是三殿下的妹妹,现在三殿下是将军,是元帅,跟着八殿下打江山,这江山要再打下来了,三殿下那就是王,你是他的妹妹,就该知道长幼尊卑!”
嚣张的样子,谁给她的勇气?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行军打仗本来就没有钱银,在府上每一笔开销都是精打细算,我不会浪费粮食,把最后一口饭扒干净,直接把碗扣在她头上。
脑袋可够硬的,碗都四分五裂了,她的头还没流出鲜血来,她自己也像没反应过来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我打蒙了。
我拍了拍手:“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懂长幼尊卑了,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通通搬离这里,谁爱伺候你们谁伺候,我不会伺候你们,从安姐姐也不会伺候你们了!”
三哥这个宠姬双双风姿灼灼,是一个没见过大世面青楼出身的女子,我的话一说完,她总算反应过来,得摸在头上犹如泼妇骂街一样:“好你个丫头,敢打老娘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三哥哥,因为有老娘的存在,他才会有今天,不然他早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眼神冰冷直射着她的眼睛:“这是他欠你的恩情,不是我欠你的恩情,你有什么嚣张,你冲他去!今天我告诉各位,冉魏是我哥哥的,不管成功与否,还是兵败,都跟你们没有丝毫关系。让你们住在这里是情份,不让你们住在这里,你们现在立马就给我滚,我没有义务,来伺候你们这些人。”
双双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我,抬着下巴,嚣张无比道:“什么是你哥哥的?三殿下也有份,没有三殿下的支撑,就凭你哥哥那病痨子身体快要死了,能撑起冉魏就杆大旗吗?”
说着她冷冷的狠狠的嘲笑了一声,满眼不屑:“你哥哥和你是什么德行,在这天下早就不是什么大事,就凭你们满身污秽的人,还想做那最尊贵的人,别笑掉人家大牙了好吗?”
闻言,我正准备扬手,未曾想到蓝从安抢先了我一步,巴掌直接打在双双脸颊上,蓝从安马背上长大的孩子,手上的力气自然不小,打上去之后双双脸颊瞬间浮肿起来。
“我的夫君怎样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滚出这里,我觉得你们的夫君是人中龙凤,我们不需要你们这种人中龙凤,滚!”
双双捂着脸颊满眼不信,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害怕,仍然不死心的说道:“凭什么让我们滚?打我,此仇不报,我凭什么要滚?”
“来人哪!”蓝从安不客气起来,可以用凶狠来形容,太守府,是大本营,哥哥的大本营,自然而然流了不少人来守着我们。
蓝从安这样一声叫唤,四面八方涌来侍卫,蓝从安轻笑一声:“劳烦各位,这些人都送出去,小心地看护着她们,别让她们翻起大浪来!”
侍卫齐刷刷的应声:“是!”
双双眼瞅着自己就要被请出去,拨开侍卫,向蓝从安直接扑过去:“你凭什么撵我走?凭什么?”
蓝从安会简单的拳脚,双双扑过来她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双双踹倒在地,冷静的吩咐道:“她给我囚禁起来,把现在所有的人,好好的给我看牢了伺候好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出现什么幺蛾子,不然的话唯你们试问!”
双双摔倒在地直痛呼,眼中闪过的惊恐越来越深,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她的!
十一妹挺着大肚子,伸手拽了拽我的手:“九姐,我也要过去吗?我好害怕!”
我把我的手抽了回来,瞧着她的神情明显一顿,我淡漠的说道:“十一妹肚子里有孩子,那就更加要小心了,千万不要磕着碰着,要好生休养,就呆在院子里,不用出来。万一出来磕着碰着,一尸两命该如何是好?”
十一妹小脸瞬间煞白,唯唯诺诺道:“十一跟九姐的,九姐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去给蓝从安行了个礼,蓝从安微微额首:“一切小心!”对她叮嘱道。
十一妹这性子磨的有些奇怪,太过懂事,一点都没有以前身为公主的一点骄纵。
太守府总算安静了,蓝从安对我对视一笑,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九儿,原来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是一件累人的事情,我以为真心待他们,就算他们不感激于我,至少也不会找我麻烦!可未曾想到……”
“可未曾想到!”我直接接下蓝从安的话,道:“无论你对他们做什么,他们都觉得天经地义,就算哥哥自立为王,在他们看来,哥哥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那一个人,甚至功成名就之后,在他们看来,这江山有他们一份,这就是兄妹姐弟众多一起瓜分别人仅有的东西!”
蓝从安眼中浮现心疼之色:“这些大概只是冰山一角,我可以想象出,你们曾经在北魏后宫过得何等心酸,不过没关系,可我会和你们共进退!”
我伸手紧紧牢牢的抓住蓝从安的手:“对这些人不必心慈手软,该利用的利用,又觉得他们有什么苗头不对,直接杀了不要紧,大哥和五哥是干大事的人,是懂得取舍的人,他们知道手中的权力比任何东西要来的牢靠!”
蓝从安另外一只手紧紧的包裹着我的手:“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人夫君好不容易才维持的局面!”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重重地点头。
哥哥攻打连州城,平阳城的城门紧紧的紧闭着,一来是害怕离平阳城最近前秦赵国北梁,羌青合围纵横没有成功他们反扑我们一口。
世间上的事情,往往是害怕什么来什么,可是最让我意外的来的并不是前秦赵国北梁而是冉燕!
苓吉可敦亲自前来,带了不少人马,人马驻扎平阳城外三十里地,若是她要攻打平阳城,哥哥在连州城压根就赶不回来了。
平阳城的兵力,现在只有四万人不到,真的打起来就算我们先前做了很多,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楚蓝湛没有来,此事比较难办。”我站在城墙上,往下面望,苓吉可敦正在缓缓的向平阳城走来,她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带了随行的六个人。
蓝从安双手紧紧的扒在城墙上,盯着苓吉可敦,“母后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也许……她是来帮我们的也说不准!”
“他若是来帮我们楚蓝湛不可能不跟我们通一声气!”苓吉可敦痛恨我和哥哥历历在目,她不可能赶在这个时间来帮助我们,更多的可能是她在这个时间里,来对我实行赶尽杀绝,让哥哥后院着火,无心攻打大夏。
“是不是帮我们的,打开城门才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只能去迎接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说完我转身要往城下走,蓝从安却是伸手一把把我拉住,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她害怕和自己的母后刀剑相向,所以她在害怕。
蓝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力气微微加大了些许:“九儿,你去跟我的母后谈判,若是她想毁了我,她想占据平阳城,请你告诉她,除非我死了!若是她……”
急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还要在这里等哥哥回来,你就是哥哥的家,没了你哥哥该是如何伤心?”
蓝从安缓慢的把握着我的手放开,声音带着痛苦和哽咽:“我也不想说傻话,我也不想做傻事,可是现在母后已经兵临城下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得有万全准备,不然的话,事态超过期翼地样子,我害怕我会撑不住,我害怕我会和母后刀剑相向撕破脸皮!”
我伸出手臂轻轻的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越过她而去:“从安姐姐不用担忧,我不会让你担忧的事情发生的,你在城墙上看着,我就到城外和可敦商讨她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