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背负的罪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到死,也都无法洗清!
周围的欢声笑语浪潮般涌过来,但在秦暮烟的周围,却像是有着一层隔膜,让她和众人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好像那些热闹,那些欢笑,都与她无关,独自浸染在血色的地狱里般。华青鸾凝视着她,既不明白秦暮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明白,秦暮烟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话?
但是,她不说,华青鸾也不会去问。
对秦暮烟来说,那必然是一段伤心痛彻的经历,否则,此时此刻,她又怎会如此?
萧离墨对秦暮烟本身无感,开始有些讨厌她的放荡和对华青鸾的狠毒,但后面秦暮烟接连帮了华青鸾两次,对她那点恶感也就烟消云散。看着这样的秦暮烟,想起甘蓝事发的疑惑,有心想要询问,但看看华青鸾,却又不想勾起她对此事的伤感,一时间犹豫不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秦暮烟低头,再抬起头来,唇角已然含着妩媚的笑意,道:“哎哟,是我失态了,这样丢脸的模样,青鸾妹妹可千万别给我传出去,不然,我会杀人灭口的!”媚眼如丝地瞪了她一眼,娇笑着朝宴会的中央走去,走到半路,忍不住驻足,回过头来,看到华青鸾依然在看着她,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两人遥遥相望,距离虽远,却莫名有种近在咫尺的感觉。
许久,华青鸾眼眸中光芒一闪,隐约察觉到什么,忽然扬眉一笑,对着秦暮烟挥挥手。
秦暮烟一怔,愕然地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长长地吁了口气,对着华青鸾点头致意,然后又换上妩媚妖娆的笑意,摇曳生姿地走向人群中央。
“你觉不觉得秦暮烟有点奇怪?”萧离墨问道。
华青鸾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没有,她一点都不奇怪。”
“你们刚刚在打什么哑谜?”萧离墨若有所思地道,“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不对,又似乎有些难过……”蹙着眉头盯着她看,“青鸾,你最近有点奇怪。我觉得,最近的你,跟之前似乎有很大的不同。等等,不止情绪奇怪,好像……也越来越漂亮了!哎,青鸾,你怎么保养的,告诉我啊!我一点也不希望,等我白发苍苍了,你看起来还像少女一样,我会嫉妒死!”
又来了,明明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说些风言风语呢?
华青鸾白了他一眼,扭头道:“无聊!”
“我看到了哦,你脸红了!”萧离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喜欢逗青鸾的感觉了!
华青鸾气得直跺脚:“萧离墨!”
这一喝,顿时将大殿内近半数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恨的。秦鹤轩微笑着看着,没关系,现在萧离墨可以尽情得意,但过不了多久,詹谌宝库也好,华青鸾也好,就都是他的,而且会是萧离墨亲手奉送给他!
凌清寒的眼眸更冷了,分外看不得两人这般模样。
作为东道主的魏于延笑着环视众人的反应,扬声邀请道:“睿王爷,青鸾姑娘,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斗诗词?”魏国崇尚诗词音律,但凡有大的聚会,便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出各种题目,斗诗斗词,夺得魁首之人,便会成为魏国贵族圈的新贵。雅公子楚韵之在魏国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地位,魏于延的保护是一方面,他本身精通诗词音律,屡次在斗诗会上夺魁,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萧离墨自然是知道魏国这风俗的,转头朝着华青鸾伸出了手。
“无聊!”华青鸾头一扭,不搭理他,径自过来。
萧离墨微微一笑,也跟着过来。
虽然也是拒绝,但众人哪看不出来这是两人在耍花腔?看着华青鸾的美貌,娇嗔的动人,男子羡慕萧离墨;瞧着睿王爷的秀逸韵雅,纵容宠溺,女子嫉妒华青鸾。两人就这样在众人嫉妒的眼光中走过来,萧离墨笑问道:“不知道这次魏皇寿宴,以何为题?”
“以花为题,诗词皆可,不限韵!”魏于延笑着介绍。
萧离墨笑着看看四周:“哦?不知道有什么佳作?”心中暗自开始思索,再怎么说,众人在侧,还当着青鸾的面,总不能太丢了颜面。
“现在还是雅公子的咏梅词最佳。”
顺着魏于延的手望去,只见一副装裱精致的宣纸上,清秀隽雅的瘦金体字写这一首《卜算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飘零为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整首词清丽自然,虽有凄然,最后却依然香骨傲然,正是魏国最受推崇的风格。
“呀,真不巧,我也是咏梅,跟雅公子撞车了。有雅公子珠玉在前,我这首词恐怕要献丑了。”话虽如此,萧离墨神色却很悠然,提笔写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虽然也是咏梅,但相比楚韵之的淡淡寂寞悲凉,这首词中的梅花却不畏风雨冰霜,气度温雅。
楚韵之眼前一亮,赞道:“好词,睿王爷太谦虚了!”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魏于延默默念着这两句,打量着萧离墨,神色悠远。这两句隐约透漏出萧离墨无意争霸天下,而更愿意看到春暖花开,百花盛放的繁荣景象……忽然又是一笑,邀请道,“青鸾姑娘要试试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