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沉,仿佛做了美梦的样子,因为唇角竟然难得的勾了起来。看着那张容颜,烦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她的唇角。
本来是要起身的,却被她拽住肩上的袖子,她梦呓着:“钟离。”
钟离衡的身子一震,虽然知道她现在是没有意识的,只是在做梦而已,心却仍然止不住激动。
因为自季杰死的那晚,他就知道在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那样恨不得杀了自己,那样世界倒蹋的样子,他从来都不敢奢望她眼里还有自己。
可是在这样脆弱的时候,他却从她的喃喃梦呓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说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恨自己?她也是惦记自己的吧?在这样脆弱的时候叫喊着自己,是不是也说明了依赖?
那“唔……”的一声如同破译的魔咒,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钟离衡紧箍着她身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的身体很弱,她甚至还没有醒过来,而就是这样的她,竟然让他的身体温度不断攀升。
他抱着她越来越紧,都恨不得将此时的她揉进自己骨血里去。因为深怕下一刻梦会醒,深怕她醒来再也不能这样拥着她。
萧萧本来闻到熟悉的味道很安心,可是那勒着自己的力道却越来越紧,接着有细密的吻落下来,弄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蹙着眉,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慢慢睁开眼睛,迷离的眸子里还没映出他的轮廓,就被他强行压进床里,他似乎是怕她清醒,那吻铺天盖地的袭来,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誓要吸走她的理智。
萧萧呼吸紊乱,随着吻的时间推移,她的神智渐渐回笼,也终于清醒地意识到那股一直令自己熟悉而安心的气味是钟离衡的。然后便是出于本能的抗拒,她手抵在他肩上的力道几乎使了全力。
钟离衡突然颓废地压在她身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深吸了口气,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萧萧已经彻底清醒。他甚至不敢想,下一秒他们还能不能这样靠近。
出乎意料,萧萧推着他的力道也松下来,她的手垂在丝绸柔滑的床单里,凉凉,眸子盯着蒙蒙胧胧的天花板问:“季杰,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萧萧,你非要这么逼我吗?”他的声音从肩窝处闷闷的传来,甚至还着某种隐隐的恨。因为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听不得这个名字,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
他喷出的气息全温热的传递到她肌肤上,让萧萧感到一阵不舒服,想要推开他起身。钟离衡却改抓住她的肩头,将她躺在原地,自己慢慢直起身子。
他的身子撑在她上方,钟离衡的脸离她的脸也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迷离的眸子是彻底醒了,看着眼中只有惯常的漠然。终于确定,她还在恨着自己!
“走开。”她在他的逼视下低下眸子,不想让他在自己眼中窥探到任何情绪。
他却缓缓俯下头来,他的气味越来越浓。当萧萧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他的唇已经离她很近很近。她下意识的撇过头去,那个吻正好落在左颊上。
钟离衡的眸子黯了一下,他将她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带着愠愠的隐怒问:“萧萧,你可不可以正视自己的心一次,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我?”
萧萧对上他的眼,看到他眼底的挣扎,声音清冷地反问:“钟离衡,难道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为什么总要求自己的眼里只有他?
“你想说什么?想说还有季杰吗?他已经死了,就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他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难道连他死了,我都不可以提及?”季杰是在认识他之前一起生长在朋友,他为什么就那样不能忍受?
“不可以!正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所以不允许你的眼睛还有除了我以外的男人。”他要唯一,爱不就是唯一吗?难道是他错了?
“钟离衡,我解释过无数次,季杰他不同,他不是爱人,是亲人。”亲人也不可能吗?这样的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他太霸道还是自己对他太苛刻?
“别跟我强调他的不同,你当他是亲人,他看你的眼神是看亲人的眼神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对你一直存有什么样的心思。”他受够了,受够了,一想到季杰那种盯着她的眼神,他就有种疯掉的感觉。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季杰最爱萧萧,他可以为萧萧放弃掉所有,包括他和失散多年的父母决裂,包括他钟离衡给他安排的大好前程,甚至包括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生命。他妒忌她知不知道,季杰这种为她可以放弃所有的爱一直让他惶恐,因为他怕自己无法像季杰一样不顾一切,他怕自己做不到!
他更怕萧萧有一天发现季杰比他好,怕他和萧萧短暂的相识比不过他们过去二十年的过往,所以三年前他听说她和季杰走了,他就轻易相信了。毕竟如果有人那般深爱自己,她又如何不会心动?
说出来谁会相信,骄傲自负如他钟离衡,在她面前是曾经是这般患得患失,没有一丝自信。
“所以你三年前毁了他还不够,三年后还要亲手杀了他?”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全身都在抖,突然觉得好冷好冷,最终还是自己害了季杰,最终还是钟离衡……心疼痛的倦缩起来。
他可知道,失去了季杰,她再爱他也没有用。在季杰三年前为她付出所有的时候,他的伤害已经将他们隔开。而现在季杰死了,她对他便是永远也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