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记忆过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沉寂三年的心绪。他看着床上的昏迷的女子,仍旧不明白她怎么会忍心抛弃自己,与另一个男人离开?
心脏的位置再次泛起熟悉的疼痛,他点燃指间的香烟,只能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但是有些毒已入骨髓,想戒总也戒不掉。
所以当她醒来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强行占有了她,一如记忆般的美好。可是只要想到美丽的她曾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就是嫉妒的心口泛痛,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于是他威逼利诱,甚至拿着两百万的支票,只为了将她留住。而她终于乖乖待在自己身边,虽然仍然是那般不情愿,虽然可能的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但他不想知道。
生日宴,其实他无所谓过不过,只是拗不过凌云和欧阳庭,虽然两人一直不对盘,在这件事上却颇为默契。
如果他知道那一天萧萧会做什么,他一定不会让她出席,虽然他其实想见到的人只有她。如果那天她没有来,那么他就不会发现后来的事。
发现她居然是为了季杰,而有阴谋的接近自己,这样的真相,何其残忍?
于是嫉妒和愤慨让他失去理智,他将季杰关了起来,用同样的方式威胁她,并找到了乔彦青这样一个男人。他只是报复她,并决心亲手毁掉,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然而,他最终还是低估了自己。当欧阳对他说,你别后悔的时候,他脑子里就窜起她被人压在身下的画面。只是想,便不能忍受。
当他冲进客房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腕间流淌的鲜血。他看到了属于萧萧的倔强,他的萧萧依然那样刚烈,在以这样的方式在向他抗争。
抢救室外走廊上,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他无数次暗骂自己,那是萧萧,他的萧萧……然而,护士的一句季先生,再次把他打入了地狱。
她居然连昏迷,叫的也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欧阳说:“衡,如果下不去手,不如就让她走吧,就当放过你自己……”
他想笑,却连牵动唇角的力气也没有,如果可以,他又如何不想放过自己?
他告诉自己可以忍,只要将她绑在身边,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可是真的当她被别人威胁,她含着泪用自己的身体取悦他,只为了季杰的安全,他尝到了真正心如刀割的滋味。
当然,最折磨的是她的拍着门板,肯求他去救季杰的声音。她从没想过,他这样做会付出什么吗?放过凌云这一次,后患无穷,或许她从来都不曾在乎!
那些回荡在房间的门板震动,就像是刀子,在一片片凌迟着他的心,疼痛的让他失去理智,甚至想要就这样下去,任她自生自灭,任那个季杰自生自灭,也任自己麻木下去,因为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纠缠,但是当他听到响动跑进卧室,将瓷片从她掌心里抠出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仍然做不到。瓷片尖利的边缘嵌进掌心的肉里,他一点也没觉得痛。
他只是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她在逼自己,她明明知道自己放不下她。那一刻,他恨的是自己,恨这样卑微地爱着,始终放不开她的自己。
晚上,李泽带着人去了左青山别墅,但他没有去。钟离衡就在豪庭尊砥的楼下,坐在车里吸着烟。一抬头便可以看到8楼卧室的灯光透出来,他不知道李泽能不能顺利救出季杰,可是他的心在萧萧的逼迫下,已经破了个洞,凉嗖嗖的。
心脏的位置一直都在泛痛,疼得太久原来不会麻木,而是会让痛扩散。不止是胸口,好像胃部也开始抽痛,他强忍着皱了皱眉,早就忘了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水都不曾喝上一口,依照他的身体状况是不被允许的。
偏偏身上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他按了接通键,然后听到李泽报告:“衡少,人已经找到了。”
“嗯。”他应了一声,努力压抑着急促的喘息,可是没用,胃就像火在热灼,又像疼得要炸开。
“衡少,衡少你怎么了?”来不及问那边的情况,他只听到李泽模糊的惊叫声,然后失去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他的专治医生告诉自己,他因为胃穿孔而刚做了手术,并一再劝慰钟离衡,他才这样年轻,实在不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钟离衡不语,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已心如死灰。就这样在医院里住了下来,不去想萧萧,不想季杰,也不想生死未卜的凌云。
他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可是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却只想放空自己。于是借着在医院养病,阻断了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第一个找到他的人不是欧阳庭,更不是李明诚,而是肖彤。
几年不见,这个女人愈见成熟干练,完全不复当年青涩的模样,并已隐隐有了母亲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看着自己的眸子,充满势利的算计,令他烦感不已。
“衡少,难道就不想见见自己的孩子。”他的冷漠似乎在肖彤的意料之中,她企图用这个爆炸性新闻吸引他的注意力。
钟离衡轻蔑地笑,只当是她惯用的伎俩,根本不打算理会。当那个小男孩的资料,加上DNA报告递到他面前,他仍然半信半疑。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去的孤儿院,但是当他从孩群中,一眼就看到小嘉时,心仿佛被什么撞击到,突然之间好像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因为那孩子与自己长得太像,但是不安地咬着下唇的神情,却又像极了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