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这一个个‘是’,一个比一个大声,所有的匈奴士兵都狂躁大喊,看着自己死去的战友面露疼痛,却更转化为,对大汉的厌恶!
这一场战争,注定不死不休!
既然到了这里,怎么可以放过嘴边的肥肉,伊稚斜单于开始打量起四周可有村庄,士兵们,自是不能无功而返。
“你,你,还有你,去四处探测一番,看看周边是否有村落。”匈奴士兵轻车驾遂地上前,开始劈开杂草,四处查看起来。
有人入了密林,这林间还长着许多植物,还有兔子,匈奴士兵眼睛一亮,跟着那一只肥肥的兔子,越发往密林深处走去……
另一边,王卫和李广,还有剩余的三个士兵,一路狂奔,连水都顾不上喝,赶往长安谢罪去了。士兵们都一脸哭丧,而王卫,不时拿出看看这破碎的染血衣裳,眼里划过一丝愧疚。
李广哪里还敢去右北平,能保住小命就算不错了,他喘着粗气,一路快马加鞭,看着身侧的王卫,也有一丝叹服。
奔驰间,耳中的马蹄声渐去,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有了匈奴人的踪迹,不由悄声问道:“你为何知道皇后娘娘在那里,说不定,人还活着也未定。”他抱着最后一丝期冀。
王卫摇了摇头,知晓匈奴不再追了,心里放松了些许,回道:“别忘了,我是暗卫,自有暗卫特殊的方式。”
李广立刻缄口不言,专心赶路。
明明是两日多的路程,竟然硬生生让他们压缩到一日!他们跑死了好几匹战马,终于在城门即将关上之前,赶到了长安。
第一时间,面见刘彻!
“你们怎么回来了?”刘彻见到这血迹斑斑的几人,饶是再平静,也生出了几分诧异。
王卫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字一顿地述说:“皇后娘娘,遇难,殡天了!”他是时候将怀中破碎的衣裳缓缓呈上。
“怎么回事?说清楚!”刘彻失去了平静,只觉得天昏地暗,他稳住心神,大吼。
“回来的途中,皇后娘娘惊马,但是我们本能够救起,却没想到,匈奴单于豢养的狮子,将皇后娘娘咬死了。”王卫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悲伤。李广随之说道:“是臣等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滚,都给朕滚。”刘彻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眼前这几个股肱大臣,通通杀光!
一种复杂怅然的情愫填没胸间,刘彻只觉得浑身无力,直直往后倒下。
“皇上!”李广和王卫,一左一右连忙扶住了刘彻。
刘彻重新站直,面上是一片森然的冷峻,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却威慑力十足:“给朕滚出去!”
阿娇,阿娇!你怎么会这么离去?朕还没能宠你,还没能,与你一起看看孩子!
所有的人都起身告退,哪里还敢惹此刻像只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帝王!
“阿娇!阿娇……”刘彻大喊着阿娇的名字,心口剧痛,从未有过的惶恐和落寞,袭上心头!眼中浮上了冷冽的杀意:匈奴人,只要朕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可能,放过你们!他抗击匈奴的心,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强烈。
国仇家恨,染红了帝王的眼眸,面容已是笼罩在一片阴翳中,看不真切。
刘彻握紧了拳,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是朕错了,朕错了!朕不该为了那虚无的权势,竟然起了这样的安排!孩子,来便来了,来了,只能更稳固你我的关系,是朕一时鬼迷了心窍,是朕一时头脑不清!
刘彻咬紧了牙关,狂打着自己,可是头再痛,都比不上心碎!他眉心的冷煞森然,无情无欲,让烛火都开始颤抖。
他的眼角开始发酸,不经意间,竟是清泪缓缓落下。
“啪嗒……”泪水滴在了地上,晕开一阵阵水纹。
“自己多久没哭了?”刘彻喃喃自语,低沉而嘶哑,陷入了浓浓的绝望。
狗屁的三年之约!爱一个人,就该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等着她有一日爱上自己!阿娇的心,本是自己彻底弄没了的,要拿回来,孩子正是最好的契机!却被自己生生弄砸了,当时的自己,还以为他们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
还以为,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却让阿娇丧命!
刘彻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却不发出一个哭音。
阿娇,是朕错了,朕错在轻狂,错在犹豫!发现爱你,却总觉得,这是不可能。朕以为朕能守好自己的心,却忘了,说不定朕早就丢了心。我苦苦压抑,每一日纠结矛盾中辗转反侧,却得到了什么?
还不如澄澈剔透的你,伸出手讨要爱情,那么理所当然的干脆,让人,如何不爱怜?
“朕错了!……”刘彻眼底一片冰封,哀色染上眉梢,瘫软了下来,缓缓擦去眼泪。
阿娇,朕为你报仇!
刘彻洗了一把脸,擦去泪水,满脸的阴沉,换好深色的冕服,走了出去。
长乐宫中,熏香袅袅,本是安详的气氛,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粉碎!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殡天了!在外遭遇不测!”窦太后一听,只觉得脑子一花,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瞎了的眼睛中滚出一行浊泪,心里一阵剧痛,昏了过去!
“祖母!”刘彻大踏步走上前来,接住了窦太后,看到窦太后满脸的哀伤,那刚刚压抑下去的痛苦,瞬间浮了上来。
“你个白眼狼,混蛋!”窦太后幽幽转醒,一醒过来,就拿起身侧的龙杖,狠狠地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