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必相互道谢了。反正都好,好。”阿娇的笑容灿烂起来,小白见着主人这么高兴,也跳上阿娇的膝头,喵喵喵地开心地叫起来。
相比于边塞的轻松,长安真是恰恰相反。
金色朝阳才露出一个边角,群臣和天子已经在朝堂上肃然而对。
“启禀皇上,这是有关南越的紧急消息,请皇上过目。”此刻,田蚡已经顺利挤下了窦婴,当上了丞相,他恭敬地递上奏折。
刘彻微微点头,派人呈了上来。
竹简在他手中缓缓展开,群臣不敢抬头,只静静地等待着,大殿之上柱子的龙纹凹凸起伏,朱红色很浓很浓。
待到看到内容,刘彻眼中隐晦不定的光芒乍起,唇边扬起的弧度圆润神秘。
“南越文王,薨了。”
刘彻重新放好竹简,波澜不起的声音缓缓带起:“南越文王薨了,朕想让南越太子回到南越,众爱卿觉得如何?”
“圣上英明。”群臣皆知南越太子是何等的脾性,心里不由大为讽刺,面上却是带着恭敬,很是叹服地朝拜完刘彻。
“平身。”群臣站起,低下头不敢直视天颜。
刘彻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在站在下首的卫青,一身中规中矩的朝服,微微弯下的身子,丝毫不起眼。不由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示意边上的人宣旨:“车骑将军卫青首次出征奇袭龙城得胜,其劳苦功高,奇正兼擅,特此封为平阳侯,以兹圣心。”
卫青出列,坚决推辞说:“微臣有幸待罪军中,仰仗陛下的神灵,使得我军获得胜利,若是论有功,边上陛下英明的决策,是将士们拚死奋战的功劳。微臣不敢居功。”
刘彻大笑,英气勃发,略略夸了几句,随后又封赏了随从卫青作战的公孙敖、韩说、公孙贺、李蔡、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李沮、李息等人。
“多谢陛下。”谢恩的队伍变得庞大,所有武将红彤彤的面上带着似乎也得到同样荣誉的光彩。
憋憋屈屈忍了匈奴这么久,终于有扬眉吐气的一刻了。
事罢,刘彻便退了朝。
退朝后,卫青依旧是谦和地走在后头,步子很稳很稳。
“平阳侯,你怎么走在后面?”田蚡在人群里找了半晌,才看到卫青走在后面,不由停步,笑道。
“青走路不快。”卫青轻轻一笑。一片温润,哪有征战该有的浩烈嗜血,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取得了好几场大战的胜利。
田蚡凝了凝神,哪还敢小瞧他,也不点破,反倒是拉拢道:“今晚,老夫设宴,平阳侯可要抽空赏光啊。”
“多谢丞相,卫青岂有推托之理?”卫青身侧微风吹过,眉目间安详无比,气度平和,既无热络,更无半分冷淡。
田蚡看在眼里,不由更是起了结交的念头,闲谈了半日,走出了宫殿方才罢休。丞相这般表率了,其余的臣子哪里还会有怠慢之心,自是全力奉承巴结。卫青倒是态度很好,并不因此给人难堪。甚至,没有半点自高自傲。
“哼。”在一片阿谀奉承中,一声冷哼,自是清晰。担任主爵都尉的汲黯最看不过这等小人,早就哼了一声,抢先走在了前头,不愿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群臣面上都下不来,心里恼恨死了这老头,偏偏天子觉得他正直过人,还算信任他,群臣只能心里骂上几句,面上隐忍不发。
汲黯这么一岔,群臣面上无光,好在宫殿大门就在眼前,对着卫青再说了几句,就出了门,各自回府。
群臣告退后大殿里空空荡荡,坐在龙椅上的刘彻站起身来,再看了看那张奏折,赵婴齐啊赵婴齐,能过着好日子的时候,暂且好好享受吧。刘彻慢慢笑了起来,日头已是出来了,照在俊美的脸上,照出一派邪魅森然……
日光透过鲛绡裁成的窗纱,照在各个宫殿上,或梳妆,或拜访,后宫也热闹了起来。
“娘娘,这样已是极美了。”随着卫青在战场上的连连得胜,卫子夫的待遇也水涨船高。刘彻对于她的看管,也松了许多。宫人讨好地笑着,菱形的镜子里照出一个柔和美丽的女子。
卫子夫摸了摸自己稍稍有些圆润的脸,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嘴边的笑容真切了两分。她取下了宫人特地选出的金色锦制嵌珠步摇,戴上了一个素色的银制簪子,拢了拢秀发,说道:“走罢。”被人簇拥着,卫子夫去了长乐宫。
“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卫子夫稍稍抬起肚子,俯下身子跪倒。
“有了身子就要仔细,这地上这么凉。”王娡即刻从位子上站起,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拿来一个黄色龙纹蒲团,软软地垫在卫子夫的膝下。
卫子夫面上露出十分的感激来,收敛了满身自然流露的忧郁,微微抬起头,让王娡看到她眼中真诚的谢意,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决口不提自己还跪着。
“有什么好谢的。子夫你如此可人,谁都会想将你好好疼爱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好弟弟。”自己的儿子突然与自己生分,这其中,有没有你的功劳?王娡低头看了看指甲上暗红色的蔻丹,再抬头便是婉约柔和地笑着,毫无异样。
“奴婢与阿弟两人,能有此番光景,靠的便是皇上英明,太后仁德。”轻轻柔柔的声音说得真好呀。
“这肚子也三个月多了。却不只是男是女。哀家呀,可真是为你来来回回奔波,昨日还特地见了一回彻儿,若是你能生出一个男孩,这以后的事儿,便都好办了。”王娡终于上前扶起了卫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