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欢笑,大厅内再次陷入沉默。
许是因为三师兄的话语,许是见着这般景象后的短暂欢愉让他们想起自己做的事情。
我知道三师兄是想把话题引到上面,或者说最起码看看大师兄的反应。
我缓缓走向前,打量着众人。这种沉闷的话题似乎让郝启彤有些不能接受,她主动拉着小师妹离开,看着四处的装扮。
“里面说吧。”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大师兄看向我沉声说道。
我看了烟三师兄随即点头,跟着大师兄我们向宝座的屏风被后走去。
祖墓很大,最起码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片山脉下可以藏下这么大的宫殿。
宫殿内空间很高,足有将近四米。
这让我想到了从门派内书籍上看到的地心世界,而我怀疑这个地方或许就是曾经有着活人居住的地心世界。
这里的一切东西东西石制或者玉器,没有一丝铁铜的迹象。
转过刻着像是龙类生物的巨石屏风,一条不足三米的长廊出现在我的面前。
长廊初端顶部刻着几个我认不出的大字,我与大师兄并肩走入长廊。
才走到尽头,让我意外的是,建筑风格与身后的大厅有着很大的变化,总的来说这里似乎更加生活化了,几乎看不到笔挺的尖叫,所有的物件都是圆的,包括石桌在内,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圆弧作为缓冲。
我看向大师兄用眼神询问是往左还是往右,他微微指了一个方向,随即迈了进去。
看着如同一个会客厅的房间,看着高高堆砌起来的座位。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里面竟没有一丝灰尘,更让我意外的是这里的空气并没有一丝难闻的气息,反而能够感受到微微的轻风。
看着缓慢就坐的几位师兄,我疑声问道:“这里还有另外的出口或者通风道吗?”
二师兄对我指了一个位置后轻声说道:“靖一,你先坐下。这个事情晚点再跟你慢慢述说,咱们还是先把正事理清吧,这也是多年来的规矩。”
我点点头,随即走向会客厅的主位。
盘坐在硬石板上,我有些不大适应,总得来说就是低矮且硬。
这种座位既不能让我脚踩地坐着,又不能让我盘坐着感到舒适,对于古人的生活习性我多了一层了解。
“二十年前,有件事情我们已经汇报过了,但这次还是需要提及。”
说话的是大师兄,一个大字似乎奠定了他在这里头的威望。最起码给我的感觉是这样,并没有因为他涉及六师兄的事件,而让其余几位师兄对他产生不满。
他环视了一周随即淡淡说道:“白靖臣,隐灵第二十三代叛徒,与其父亲对隐灵心怀不满,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后对隐灵第二十三代掌门图谋不轨,死于拜城龟兹宫。”
“事情总是相似的惊人,上次是以他父亲为主的申报,而此次却是以他为主。判处白靖臣下隐灵下十八层,永世诅咒,大家有没有别的意见?”
大师兄缓缓陈述着,在他说到十八层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了两位犯事的师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们似乎根据白晨的罪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师兄,这隐灵十八层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永世诅咒是什么?”我收回视线看着众人轻声问道。
“这是咱们刑房的一个说法,根据罪行来安放位置,总的来说就是这个刑房有很多小房间,每个房间摆设不一。”
“我们没二十年来一次,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调试这个位置。”
“下十八层永不调动,其余的每一次调转,都将会往上走一层。这也意味着对来世的诅咒会小一些,直到上一层开始,新生就会有好运,比如一个好人家之类……”
“但上层对于违反门规的人来说,永远都是禁地,他们需要为这辈子犯的错偿还。”
大师兄淡淡的说着,眼神不时的投向几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师兄。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无畏还是无惧,最起码在我的认知里他已经有过犯规的迹象,却还是这般正气凛然。
许久,他再次环视了一圈,看向我淡淡的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了。”
说到这,他清了清嗓子,随即大声沉闷喊道:“请赏…罚…策!”
声音悠长沉稳,话音未落,众师兄便一同看向他看去的地方。
隐约间,我听到一丝怒吼,声音很轻很远,但确实存在着。
话音才落,我就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颤抖。
猛地,房间内中央的空地上一块石板缓缓下沉。
咯吱声不断,我坐直身体,探着脑袋往那个空洞看去……
慢慢的,一个案桌浮出,最终全部出现在视线里。
案桌上摆着一些物件,整齐得让人觉得是一些上好的工艺品。
案桌浑身雕刻着诸多图案,一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甚至有一些我都看不到脸蛋,模样却甚是吓人。
“靖一,这个事情得有你来做。”这时,大师兄看向我沉稳说道。
我缓了口气,溜下石座,神情严肃的往那头走去。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压根就没有纸,有的只是一块块很薄的石板,石板嵌在案桌上,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只有最右角的下方刻着赏或者罚用来区分。
我朝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去,字体不一,似是经过长久的积累。由最古老的甲骨文到现在的汉语简体,这些字迹宛如鉴证着隐灵的悠远历史。
我提起笔,却发现是一把刻刀。
刻刀的杆子山有着一个小槽,里头似乎有着一些更加细小锋利的东西。
我握着杆子,看了几位师兄,随即低下头,轻轻按住石板。
我明白我需要做的事情了,在这块划好细线的石板上写上日期以及白靖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刻刀落在石板上,才微微用力却发现手就被扎了一下。
刚想脱手的我却听到了大师兄的提醒,听到这般结果,我只能咬牙坚持。
很快,我的手上就布满了鲜血,让我意外是这些血液似乎具有灵性,垂而不落。
就在这时,刻刀的边缘竟流落出一缕鲜血。
原本压根刻不动的石板,宛如变成了豆腐,血液所到之处,皆微微下沉。
我的瞳孔微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字竟然是这般上去的。
我写得很慢,因为每一笔、每一刀都会给手带来剧烈的疼痛,隐隐间我竟感受到是这些扎入我手里的锋利物件再带着我写。
……
……
“别放笔……”
就在我写完最后一笔想要放下笔坐回原处的时候,大师兄再次出声阻扰,我抬头看向他,他却沉闷说道:“何永明,隐灵第二十二代掌门,死于……”
听着师兄的话语,我心微沉,简单的三个字,让我陷入了沉思。
“何永明,赏上七层,你们有没有意见?”
我抬起头,看向师兄,我不知道上七层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跟下十八层一样,那会不会少了些。
“大师兄,上有几层啊!”想到这,我连声问道。
“九层,靖一,你有异议?”
“大师兄,不能再高一些了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靖一,你要知道几千年,能够上七层的人数不超过百个,上八层也只有寥寥十几人,至于上九层,你猜猜有几个人?”
大师兄轻笑说着,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点点头,不再做声。隐灵数千年,师父能排到这个位置,我已经知足了。至于上九层,师兄这么问,如果没有猜错或许就只有一人了,那就是开创隐灵的始祖。
大师兄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即沉声说道:“何永明,赏上七层!”
我收回视线,在一系列石板上找到了赏字板,这次落笔,疼痛并没有让我不满,只是因为这是给师父写的。
让我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赏罚不同的原因,我竟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隐约间还有些微妙的舒适感。
这次我写完并没有放笔的动作,我知道,接下来应该还有许多人,诸位离去的师叔,以及最后的六师兄以及七师兄。
……
时间缓缓过去,这种赏罚的进程速度很慢。
大师兄则是一刻也没有停歇,每每我抬头,他就会说出下一位的名字。
让我意外的竟然是几位师叔竟然都只在上三、四层徘徊,这让我知道了上七层有多么来之不易。
同样是生命的代价,在这里却有着诸多的区分。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两位师兄的身上。
我不知道师兄会如何判处,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活着,并没有死去。
要知道,之前写的十余个名字,可都是已经过世的人。
“王靖英,隐灵第二十三代弟子……”
我心一沉,终于来了,此刻的大师兄就像是一位判断,他说出的话决定着他们的未来。而且,我也想看看,他到底会给两人定个什么样的位置,最起码这能看出他对自己的态度。
“大师兄,这里慢一些吧,靖一你也放下笔坐下休息会。”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师兄说话了,他睁开眼睛,先是看向大师兄,随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恩,也好,毕竟他们两人需要靖一来做定夺,我不好多说……”
许久,大师兄沉闷的点点头。
说完话,他一直挺着的腰杆才稍稍放松,坐姿稍微随意了些。
仔细看去,他的额头上竟布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我不知道他这些汗水是这些时间里累的,还是对自己做的事情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产生的畏惧。
我放下笔,坐回了原位。
这时,两位逛了一大圈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她们站在门口,有些举措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该进来。
“进来坐下吧,都是自家人。”
二师兄微微露出笑容,对她们招了招手。
我心中松了口气,好在二师兄开口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她们到底能不能够参加这种场合的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