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灵!
我轻喝着,表情严肃,身体笔挺有力。
从地上拿起一个红竹筒,咬开拇指轻轻按在竹筒盖上,嘴里喃喃的念着引灵咒。
时机成熟,我拇指一推,血液划过半个竹筒,一声脆响,竹筒盖不揭自飞,掉落在地上。
一个淡淡的身影从竹筒中飘出,微微悬浮着半个身体,他穿着一身古代的装扮,脸颊两个红圆,四根獠牙长长的交错着,长长的辫子上戴着一个帽子。
我躬身回礼,嘴里轻轻念着口诀,身体以一个稳定的速度缓缓下降,直至灵所能够接受的最高点。
猛然,我张开嘴,把那一团漂浮着的身影吸入肚子。
我的腮帮鼓起,撑得有些难受。
鼻头再吸一口气的我,肚子鼓起,两次后我到达了一个能够承受的极限。
对着空心铁管,我猛然吹入,越来越多的空气灌入到麦芽糖浆一个身形开始变大,一个个棱角开始出现。
看上去随时都会破裂的棱角始终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的肚子变得干扁,直到最后一口气竭,我封住了气口。
重重回了一口气的我的看着眼前的半成灵将,手中动作没有停下。
拿起朱砂水与毛笔,开始点睛以及一些细节填补。
灵将最终的能力与我的道法以及手艺成正比。我做得好,灵将的能力自然是无限度的达到这个躯壳所能容纳的极致。
画五官,面带怒色,双眼凶悍有神,略微狰狞的整体是我想要的,在门派里被称为点意。
添盔甲、画长剑,这些则会尽量让他的外貌吻合暗墓中的朝代风格,随着我的笔所到之处,一个个形状收拢或者凸起,半个小时,我才填绘好一具灵将。
双手捂着扫起来的飞尘,轻轻洒在已经僵硬的造型,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辛守十年,与蛟同出!”潜意思里需要不断的加深灵将的任务使命。
对于这些灵来说,用十年的时间换取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他们是幸运的。
灰尘缓缓的吸附在灵将躯壳上,随后奇迹般的变硬,我不时用手指轻弹,检测他的硬度。
再有半年时间,这身躯壳的硬度会不亚于石门的硬度。这也是这门手艺最灵性的地方。
再次花了四十余分钟,我制作了第二具灵将,规格与第一具一样,只是一位持长剑,一位持巨斧。
……
……
我收好东西,绕过石壁,站在长廊对另外一个长廊边候着的师兄招手。半靠在墙壁上的师兄似乎已经睡着了般,无奈下我走了过去,轻声说道:“师兄,主墓室搞定了,让人封门吧。”
这时,师兄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速度有些慢,按这么算得到明天中午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这次一封就是十年,所以我多弄了些手脚,万一真有人惦念着,给他们点刺激的。”
“行啦,这些东西你跟四师兄在行,我光是看着就觉得麻烦。”师兄缓缓走着,嘴里充满了厌烦,似乎是这个把小时里太寂寞了。
“你们几个,别抽烟了,干活!”
四个新兵抬着一块一米七高,七十余公分的石门缓慢的前行着。
师兄丢了一根烟给我,我稍稍犹豫后点上。精神紧绷着的我,确实也需要放松一下。
“师兄,你说郝教授他们为什么非得下来一趟。”
“郝茂通,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副会长,对古文化有着特殊的情感,有点理想主.义思想,但严格意义上说,他是最无私的一个;一层关系是因为他是三哥的发小,一层关系是他的人品,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我们而言,他是可以信任的。”
“他跟你提的请求,如果没事就帮下,最好能从他那里混个不要做事的身份;我明天就得归队,小师妹我看也没啥事,回头你跟三哥说说!”
听着师兄的话,我轻声追问道:“他的两个学生,下来后没做什么吧。”
“放心吧,我全程看着,这两个人没摸清之前不要去动,指不定还能带出些泥……”
“嗯?”我疑惑的看向师兄,他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再说话。
……
“起!……慢一点,慢一点。”
师兄不紧不慢的指挥着,我站在一边看着,也就现在能够快速制作出一块混泥土石门,再搁几十年前,那可都还是件麻烦事。
越来越科技化的时间里,所有的损坏物品都会尽量的用新件替代,除去不便利因素外,才会一件件用土法子修补。当然,这其中要剔除掉许多属于重要文物、以及文化传承意义的物品。
石门合拢着,我拉动手中的细绳,一块石板哐当一声撞在石门上,再次把墓门封死。
石门上的两副面具,其中一块被我刺穿,一块完好无损。
重新安放好后,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符箓,轻轻贴在了上面。
善后的事情很枯燥,比想象中要无趣得更多,如师兄所估算的时间,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我才把所有的事情做完。
八具灵将一一安置妥当,只等这四根长石条封回原处。
一队士兵紧张的忙碌着,我抽着烟轻轻看着。
突然,一串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去,是消失半个来小时的师兄。
“靖一,给你说些结果。”
“谈判结果出来了?”我踩灭看头,略微紧张的询问。
“出来了,上头的意思是封存,不开放,咱们以后也不用再进去。”师兄缓缓说着,眉头微微皱起。
“上头是不相信咱隐灵?”我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不确定,给出的理由是城市里不适用。不过也有几个软性配合。首先,会沿着中山王陵园到长江口路段建设地铁,预计完成时间是十年左右;其次,这块地会一定程度上的加强管制,该拆的会拆掉重建,废弃的地也会建成商业街,保护措施会做到极致。”
“最后嘛,要求事情保密,最起码不能再有人知道了,回头我们都需要签一个保密协议。”
师兄说到最后,无奈的耸耸肩,微微歪着的脑袋,透露着许多不屑。
听着解决方案,我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假如真的是对隐灵的不信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时候走?”我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师兄。
“把这里封死就回去了……”突然,师兄把嘴巴凑到了我的身边说道:“下去十个人,能够全搞死吗?”
我瞪着眼睛,微微挪开些许脑袋,我看着师兄还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点上烟,眼睛不停的朝着一个地方看。
我微微抬头,恍然大悟。师兄还真是我的猜的这个意思,略微推算后我轻声说道:“老道士那样的,没四个一起,别想出来。”
骤然,师兄咧开嘴笑着,一丝丝烟顺着缝隙露了出来,我能看到烟雾遮住他眼睛那一刻,他的眼神所露出来的狼性。
“说到底,自家的东西,还是自家看着靠谱。”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又爬回了地面。
我脑袋里,慢慢消化他的这些话,一时间不能猜透师兄话里的所有意思,相对的一部分我确定我没有理解错误,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并不是这么直接简单呢?
“小哥,就剩最后一块长石条了!”
我愣神间,一串声音传来,我回过神,蹲着看向黑咕隆咚的暗墓内部,心中一横,连忙阻止他们手上的动作。
没有解释的我从包里拿出一根尸油香,点燃后插与石缝间,一缕缕烟顺着豁口往墓内涌去。
知道尸油香烧完,我才站起身示意多等了两个小时的士兵封墓。
师兄的话语,让我还是生出了些许担心,不管是上头的意思,还是有些人想要偷偷摸摸,我都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尊重、以及尊重隐灵的流程,尊重诸多献出生命去守护龙脉点先祖,是所有人都必须做到的。而认可隐灵就是最好的尊重,师兄对我说的,一定程度上我并没有感觉到该有的诚意。
下午两点出头,我站在地面,看着彻底被封死的盗洞,嘴里轻轻念叨。
……
“王靖一,发什么愣呢?”
我停下嘴里的唠叨,看向小师妹所在的方位,她身边还站着郝教授以及那两位我并不喜欢的青年。
我快走两步,摘下胸口的牌子,走到他们身边说道:“郝教授你好。”随即对小师妹说道:“饿死了,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回杭城。”
至于那两位学生青年,跟他们不熟。
“辛苦小王了,这下去就是十五六个小时。你们明天回杭州吗?”郝教授轻声说着,笑容满面,许是对此事行动极为满意。
“是,郝教授,您?”
“我本来中午就得与你师哥一同离开,想着得谢谢你,就在这多等了会。”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交到我手上才继续说道:“我在月中的时候应该回到了杭州,这上面写着我家的地址,希望你抽空来坐坐,顺便我给你说说那件事情具体的过程。”
我收下地址,快速瞥了眼,收好后与他握手道别。
……
与小师妹找了地方,随意吃了些东西,回了酒店后倒头就睡。
伴晚,一个电话吵醒了我,是一名军人,说是五师兄安排开车送我们回杭州的,我说了时间,说了地址,便挂掉电话。
夜晚,我并没能安生,被小师妹拉着去古街转了一圈,在她的世界里,似乎除了生死,就没有什么是大事情。
历时七天,我与小师妹终于回到了杭州。
第一时间,我把暗墓里的情况与小师妹的事情说给了三师兄听。
得知消息的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