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半小时,我也被一行年龄比我大的人打量了半个小时。
踏上火车,是一节卧铺,原本六人一隔断的隔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因为我的某些行为,导致自己被孤立了。
一串鸣笛声后,火车缓缓启动,哐当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半靠在隔断上,看着已经泛黄的远古记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我耳边划过。
“不就把破剑,装什么神气……”
我微微抬头,四位男女组成的队伍坐在了我的对面,其中一位身材高大,半靠在走廊边的梯子上,遮住了许多阳光。
我盯着说话的那人,他戴着一副眼镜,镜片似乎还挺厚。一副二十七、八的文雅外貌,腿上放着一部笔记本。
我对他有印象,在候车室里,他对两位老人的马屁是最勤快的一个。心想他们不会是专门来埋汰我的吧,想到这,我暗骂了一声“傻逼!”
我收回视线,重新看着手里的书。
随着时间推移,我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两句更加明显的讽刺,把我当成了空气,不断的在我耳边呱噪着。
那一声声笑声,让我愈发的恼火。
在忍受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废话后,我决定给这位想要找回些场子的男子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我王靖一,并不是谁都可以随便玩弄的人。
放好书,我缓缓起身,走向他,在他们的错愕眼神下,一只手掐住了满嘴呱噪的男子脖颈上。
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我稍稍加重了力道,直到他有些喘不过气,我才稍稍放松一些,看着他冷声说道:“你就这么喜欢当着我的面说我?还是说你们认为我很好欺负?”
一声声惊呼声响起,从我腾的一下站起,他们就给出了惊讶,直到我的手如钳子一样掐在我认为是傻逼的男人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才发出了声音。
下一举动,是跟着站起来,想要劝阻,或者说拉开我。
一串噪杂的脚步声响起,我的视线微移,看向了闻讯而来、出现在我身前不远处走廊的郝教授以及另外几位。
“郝教授,我很好奇他们是以什么名义被列入此行的。”
是的,我在质问。
“小王,怎么了?你先松开……”
郝教授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道道附和的声音跟着出现。
我没有松开手,我用了多少力还是有分寸的,生气是因为他的话让我很不爽,不爽就会出现很多不好的事情,如果不能有个相对较好的说法,我会在下一站下车。
“小王,你先松开手,有事好好说。”
略微焦急的郝教授紧张的说着,看着我的眼睛不时的撇一眼已经微微憋红脸的男子。
他的手不停的在我双手上拍着,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彻底豁出去。我看着他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随即看向郝教授,等待他所谓的好好说。
这时,一道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看向她,一身休闲风,但裹得很严实。
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不少惊讶,或许是因为我的出格举动吧。
我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微微发怒的老教授,他们脸色铁青,就像张驴脸,下拉着。他们或许也在思考跟我一样的问题,到底还要不要我去!
见我松了手,几位教授互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周教授开口说话了,他的嗓音很大,对着那位应该是他学生的男子不断咆哮着。
“候升,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小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做出那种事情。”
叫候升的男人并没有说话,脸上燥红着,似乎还沉浸在我给的羞辱之中。
“老周,你别发脾气,好好说。”廖姓老人轻声劝阻着,随即对另外一位当事人问道:“季雯,你说,你刚刚也在。”
“没什么事,候组长跟我说着话,突然他就这样了。”
我沉默着、板着脸把视线投向这位不肯说重点的女性,她的眼睛只是瞅了我一下便快速缩回。
过了一会,她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候、候组长说……说了一些他不肯把剑拿出来看一下的事情,然后就这样了。”
“胡闹!小王不给,自然有他的原因,你们都是文化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郝教授跺了跺脚,愤怒的说着,随即把视线看向我,略微尴尬的说道:“小王,这事本就没什么,刚刚在隔壁我已经帮你跟两位教授解释过了,他们也理解了你的行为。”
“至于他们,回头一定让他们写检查。”
“这个事本来是打算吃饭的时候提一下,毕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现在闹成这样,大家也都在,我就说一下吧,省得某些人记恨上,说我小气之类的我不喜欢听的话。”
我蹲下身,打开箱子,拿出用黄绒布包着的青罡剑。
脚合上箱子,把剑轻轻铺在上头。
“这把剑,名青罡剑,是我门历代掌门的佩剑,现在传到了我的手上,规矩是门派千年传承物件,不轻易示人。”
“火车站外头人也多,这里人少些,既然你们要看,就给你们看一下,但是不能触碰。”
一时间,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许是因为我故意挑的某些字眼,许是因为我之前的举动,让他们对我产生了些许惧怕。
……
“小王,你说这是你们历代掌门的佩剑?”
一个女性声音响起,我抬头向她看去,都现在这样了,还喊小王这种词汇的,除了相处过一次的郝启彤还能是谁。
“是!”
“那怎么……你、你是新掌门?”
“还没走仪式,但可以这么说。”我想了想还是做出回应,我会成为第二十三代掌门,这是在我学习八字诀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决定下来的事情。
而这群人比我大就以为可以欺负我的人,也需要这个身份震慑一下。
只是,作为第二十二代掌门的师父还在,哪有走仪式这个说法,但特殊的是已经有好几代成员不能使用这把剑了。
郝启彤看向我的眼神,在我确定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些许变化,像是好奇,深深的好奇。至于其他人,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过了十余分钟,我收好剑,从箱子里拿出一叠符箓。
“几位教授,初次见面,这个就当着是我的见面礼了,等这次事情结束后,给家人或者自己戴着都可以。”
我把符箓发给他们小声叮嘱着不要沾水,至于那位被我掐过脖子的男子,他不想接,我也懒得给,看着他那副模样,我直接略过。
让我意外的是郝启彤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并没有接受,回答也让我觉得挺有趣的。
无神论者!
我微微点头,不再纠结,把多出的符箓放回箱子。
一行人渐渐散去,原本故意坐到我附近的都下意识的起身跟着离开。
一个身影坐了下来,我看向她轻笑道:“郝姐姐,你这样可是不合群?不怕他们孤立你?”
她眉头微皱,似乎是在纠结我的称呼。
“你、你是个……怪人。”
我抿了抿嘴,笑道:“哦?怎么说……”
她的话,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怪人,我也很好奇,我为什么在她眼里会是一个怪人。
“昨天的你,让我感觉你挺温和的,但今天的你有些吓人,至少我没有见过一言不合就掐人脖子,那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要不是你对我爸的态度在先,这会我应该会和他们一样,离你远远的,甚至拒绝你一同前往山东。”
“或许吧,在我看来,你也挺怪的……”
我耸了耸肩膀,微微放松,肩膀半靠着,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
她露出一副让我比较惧怕的微笑,双手交错着放在大腿上,说道:“就因为我先入为主以为你是来相亲的?”
我摇摇头,随即说道:“不全是,你竟然是个无神论者。”
“很奇怪?”
“显然,郝教授不是……”
“可能是我在家的时间少吧,毕竟才回国两年多一点。”
郝启彤的话让我微微错愕,许久也没能想到接下去的话语。脑袋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一下子说不出怪在哪里,就像两个永远都没有交点的人,却坐在一起说话,未来还要一起共事半月。
似乎是因为我的沉默,没多久,她便站起身离开,但还是跟我要了一张符箓,我询问原因,她的理由是给一个掌门面子。
……
郝启彤走了,原本睡六人的隔断里只剩下我一人。
耳根算是彻底清净下来,从南京去山东,时间不短,需要到第二天的中午。
我无事可做,除了翻阅一下师祖们记录下的事情,就是睡觉。
他们却与我相反,经常讨论到争议不止,通过我听到的零星话语猜测,他们大致是在说一些抢救性挖掘工作安排之类的事情。
太阳缓缓降落,月亮缓缓上升,再到太阳升起的这样一个时间段里,我都在床位上度过,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有离开过。
临近下车的时间里,漂亮姐姐郝启彤又来过一次,她开口的话语是把符箓拆了,研究了一下图案以及材料。
我终于确定我与她的问题在哪,我们的精神世界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站台,我跟在他们的后面,拎着箱子随意的打量着北方的建筑。
按照郝教授的路线,从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到沂源县,还需要半天的车程,预计晚上六、七点钟能到,明天开始正式勘察工作。
坐上一辆租下的小巴,坐在颠簸的路上,摇摇晃晃着。
夜晚七点,到了离冯胜墓最近的一个村庄,在老村长的安排下,我们住进了一幢大公寓。
孤零零的房子,离村庄比较远,但让我意外的是里头的东西都很新,甚至能够在被子上闻到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我的房间是一楼,唯一的一间房。
不是他们刻意孤立我,而是我的要求。
既然答应他们了,有些人不讨喜,但有些事还是要认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