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话不多的郝启彤开口问道。
我看向她,脑海里想了会才确定说道:“好像是有些透明。”
“我知道这种东西叫什么……”
“洞螈,1700万年前就出现的生物,通体灰白或者粉红,生活在漆黑的环境里,双眼已经退到眼皮底下,但是能够感受到强光,可以长期不吃,但我并不知道它们这么具有攻击性,你确定你的鞋子是被它们吃掉了?”
郝启彤如倒豆子般说出了我描述的东西,我疑声说道:“洞螈?”
“首先生活环境对得上号,如果你的描述没有问题,我能确定你在底下看到的就是这种生物。但我不确定它们是不是真的如你说的那般……”
我抬了抬脚说道:“起先师兄丢了半个馒头下去,后来我才把我的鞋丢下去,就是为了试探它们是否具有攻击性,结果没到十秒钟,鞋底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某种变种吧,我在外面留学的时候看到过一次这种报道,英国洞穴中有专家报道过这种,但他们拿在手上玩,并不像你所描述的那样。”
“那……”
这时,郝教授插话问道。
我想了想,轻声说道:“只能下墓了再看看有没有接触那些的机会,我们下去还是要从长廊进去,唯一让我担忧的是那个古老装置已经坏掉了,我还不确定墓门能不能打开。”
“等四师兄回来,我们会再下去一次,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安排制作结实些的通道了。”
……
这一等就是半天,下午一点出头,张头他们终于帮我们凑齐了能够用上的装备。
盯着烈日,再一次我与师兄下墓。
这一次没有在降到那个深度,只在三四米的位置停下,稍稍突出一些的洞口上的石块在没有黄沙的遮掩后还是显现出不少的字迹。
我与师兄走进通道,踩着木质楼梯缓缓往下走去。
四师兄走在前头,手中握着一根尸油香,青烟缓缓的往前飘去,并没有因为我们下落而改变方向。
十余分钟,我们出现在长廊的位置上,一个足足有两米的豁口出现在眼前。
“上次他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我确定这下面就是水。”我指着豁口对四师兄说道。
“我小时候跟师父下来过一次,那会长廊的木头看起来还是很坚硬的,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出现问题了,没想到,这才几年,就已经彻底损坏了。”师兄缓缓的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拿东西。
“我们要怎么过去。”
“师父说原先为了修这条路的时候打了很多孔,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能找到自然可以再把路铺起来。”
我打着灯,师兄拿着拧紧的长杆,不停在挫在豁口的墙面上。
半个小时,我们总共找到了三个小洞,零散分布着高低不一,原本架着木板的地方,洞是有,不过都太大了,已经失去了意义。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上头,带了三根长五十公分,二十五毫米粗的钢筋。
废了许多力气才把钢筋插了进去,原本五十厘米的钢筋只剩下十几厘米在外头,只能勉强放下两只脚。
我微微蹲着,双手将师兄抬起,他靠着墙壁踩在钢筋上,再把钢筋递给他,他则要把钢筋插进距离半米远的小孔中。
如此两次,才算是勉强制作出了一条通道。
我微微后退,师兄对我点头后我也不再犹豫,微微加速后猛然抬起腿,踩向约一米高的钢筋。
我的脚踩在钢筋上,整个身体都贴在墙壁上,用来找回身体的重心,我脚下微晃,心惊不已。
这时,四师兄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这才让我的身体彻底静止,我的双脚总算是在钢筋上落稳。
接下来的两根钢筋就要轻松许多,我们安全的落在木板上,因为出现塌方的原因,我们的脚步都尽量轻盈,生怕再次出现意外。
走过木板长廊,我看着那个虎纹铜环轻轻一拉,咔咔声响起,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这个玩意还是好用的。
我与师兄站在石板上,睡着石板缓缓下降。
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就目前为止,还没有闻到恶臭,这似乎也意味着他如果还活着,还是把那几位小弟带出去了。
师兄踱着步子,双手交错在后背走在了前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这一刻觉得,似乎底下的生活才是属于师兄的,在地下的墓穴里他才能真正意义上的神情自如。
“身死二十悔恨起,灵神不灭现犹存……”
嘴里喃喃嘀咕的师兄不断的说着什么,我也只是勉强听到了前头的些许,至于后面说了什么或许只有他与那些我已经看不见的灵知道吧。
随着师兄走过的地方,缓缓的浮现了一抹抹不易察觉的斐绿,慢慢的这一缕缕绿色汇集在一起,跟着师兄向下飘去。
也因为这个,我离师兄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快相差一个楼层才算作罢。
到了底层,意料中的我没能看到他那几位同伴的尸体,一个半人高的洞和杂乱的底层异样醒目。
我焦急着,但师兄似乎正在招灵,我没敢打扰,就我零星的记忆来看,这里还是丢了许多宝贝。
最起码的,地上那些东西就统统不见了。
我坐在台阶上盘算着记忆里的东西,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细小、轻便的物件丢了不少,而放置于石棺上的嵌金蟾蜍也不见了,那个家伙足有二十多厘米高。
就在这时,齐聚在底层的那一缕缕斐绿已经彻底重新凝聚在一起,一个个身影重新出现,只是还有着些许残缺。
一阵阵音声刮过耳边,好像是听到什么,又什么都记不住。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师兄才把所有的灵分别装入竹筒中,做好这一切的他浑身是汗,些许疲惫的他轻声说道:“等上去了我就要离开找地方把他们安顿好。”
我点点头算是应答,瞧见师兄并没有大碍后我出声说道:“这里被毁了很多,他们应该是从这里出去的,除了上面一个路口,还有另外的出口吗?”
“走,看看去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通道。”
我拿起手电,弓着身子,从墙洞中钻出,潺潺流水声络绎不绝,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整个宝塔的外围。
跳下地面,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并没有给我们造成麻烦。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黑漆漆的看不真确,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凹.凸不平的黑石,反射着些许微光。
宝塔半边靠墙,宝塔底下一个几十公分的口子,源源不断的清水从这里流出。
我顺着水流找到了我们不敢下落的地方,这里视线终于清晰不少,稍远些的光源应该就是我们下来的黑洞。
离那抹光线还有五、六米的我却已经无路可走,前方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全部被潭水淹没。
一条条灰白的生物还在那抹光线下团簇着,就像是充满了好奇,又像是如郝启彤所说的,它们能够感受到光线。
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火腿肠,撕开后揉成团,用力的刨向水中。
那些灰白的影子瞬间出动,不要命似的冲出水面,足有半米高。灯光下我再次确定了这些家伙是肉食动物,那一排排的齿牙总不可能是用来啃石头的。
“过不去了,没有办法确定他们能不能顺着这条水流出去。”我皱着眉头,望着水潭的尽头沉声说着。
“我的事情已经做好了,这里你让他们派几个潜水员下去看看,别在这耽搁太久,师伯的后事你要处理好,如果时间够我会去杭州找你。”
说着师兄便转身往回走,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而后应了一声。
我缓缓跟上师兄的脚步,爬回那个一米多高的墙洞。视线再次暗淡下来,我有些不舍的看着布置在现在看来依旧精美的宝塔有些不舍。
师兄却是头也不回的就往上走去,双手负在背后,枯瘦的身形仿佛把这些事情已经看透。
……
……
回到地面,张头还在烈日下忙碌,郝教授并没有参与,或许对他来说,宝塔的整体查看回收那些拥有巨大意义的随葬品以及宝塔本身才是真正需要负责的事情。
四师兄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告别话语,便坐进一辆皮卡中离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整条阶段性被腾空的长廊花了足足半个月才做好,小师妹似乎已经到了等待的极限,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或许她早就跟着四师兄一起离开了。
半月的时间里,五师兄来过一次,只是没有长待,说了些话与教授交代了一些大师兄的传话便带着十余位小弟回了部队。
我对于郝教授的研究反而有些兴趣,相比同样在学习考古知识的小师妹来说,我似乎更像一个学生。
那块巨大黑石板上的内容已经被翻译了出来,这座墓是唐朝时期的一位边关将军,二十岁来到此处,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从郝教授的话语中我并没有听到结果,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身负重任还是被彻底遗忘,教授就像着迷了一般,但对那个洞还有些惧怕,只是偶尔才会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洞口石板上刻着的文字。
按照计划,明天上午走完他们的那套仪式,郝教授与他的学生们便会开始工作,而我则需要找到另外一个出去的路,那个水潭的底下到底能够通往何处。
我甚至都有了一个猜测,他们是准备从那里离开,但是入睡后被吃食了干净,白师叔的儿子或许运气好得以脱身,或许压根就不是那群盗墓贼口中的老大,这些都需要在那个水潭里找到答案。
突然,一个身影钻到了我的帐篷里,我刚想说话,却发现是小师妹。
我心里一惊,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