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刚出头。
我缓缓站起身,往那只狗的身边走去。
翻了两圈点点头说道:“麻烦刘教授了,这狗能用,把绳子丢给我。”
接过几米远丢来的绳子,轻轻拉了拉,很结实。
拿起刀,在黑狗身上扎了一个窟窿,一只手提着脚,将血液倒在盆子里。
沾染上血液的绳子快速吸收着狗血,瞬间变得红润。
将几张符箓点燃,灰烬融挫进盆子里,双指轻轻搅拌匀称,而后点在眉心。双指分开继而往太阳穴滑去。
我半蹲着,慢慢画着符箓,嘴里不断轻念着道法。
我睁开双眼,两条血迹刚好与竖瞳在一条线上,双指微屈,扣住了绳子的一头,轻轻一拉。
整条长绳如活过来的蛇,飘动着,一滴滴溢出的血液掉在地上。
我身形猛动,向墓室内跑去。
长绳在我身后飘着,未曾落地。
进入墓室,借着头顶的微光看着方形墓室的一角。
吴教授我救不下了,也不敢再拖着,这些虫子借助人体繁殖的速度太快了。
“神仙法,离虫现。”我轻喝一声,将双指扣着的长绳猛然甩出。
一条沾满血迹的长绳仿佛有了灵性,半截落地半截立在空中,如一条凶猛的眼镜蛇。
我双手法印骤变,长绳生火,它变成了一条火蛇。
青色的火焰将墓室照亮些许,那一条条如蛹般在吴煌身上扎根的虫子不断耸动着,他动作僵硬,一对像是母虫的虫子从他的双眼中钻出,泛着微微的白芒。
双手法印微变,我沉声喝道:“”
火蛇生风,腾挪的速度骤然变快。
猛然,火蛇窜了出去,直扑向变成养料的吴煌。
火蛇如有灵,顺着他的腿根盘旋而上,才一会便紧紧的缠住了动作缓慢的吴煌。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婴儿的哭声,阵阵刺耳。
也就在这时,那一颗颗卵巢瞬间破裂,一窜窜声音响起。仿佛是感到危机了一般,一只只幼虫被快速的催生。
我紧紧盯着他,双指如引,不断的打着圈圈,控制着火蛇的扭转动作。
一道道青色火苗,引燃了他,声音越来越大,他似乎开始反击了。
我的手指不断的颤抖着,难以移动,隐约间还有后退的迹象。
他的两只手不断的想要撑开火蛇的缠绕,双目中的虫子灰白的头上白芒越来越亮,隐约间宛如真正的双瞳。
骤然,三五只虫子,从他身上同时跃出,朝着我快速扑来。
我左手双指轻甩,火蛇还在地面的尾巴,猛然抬起继而甩下,几条虫子被从空中拍落,青火瞬间侵蚀虫子,一团团青火苗四处乱窜。
角落里的卵巢挣扎而出的虫子越来越多 ,隐隐间已经有些开始吞食身边的兄弟,就像是在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一样。
才一挥尾,我的脑袋就一阵疼重,就像快要裂开了般。
“还是不行吗?哪怕蛰龙附体还是做不了这种遭天谴的道法吗?”
我咽下一口想要涌出的鲜血,双眼紧紧盯着已经成为火人的吴煌。
强行附灵的后遗症最为严重,轻则萎靡数月,重则减寿好几年。如果不是此刻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用这种凶险的道术。
恨只恨自己没能多收集一些灵!
右手双指继续艰难行进,今天没把这些虫子烧个干净,等待着我的或许就是死亡,更甚至会成为一方祸乱。
突然,一串尖锐的婴儿哭泣声响起。
声音刺耳,震得我耳膜生疼,就像是两块金属发生了剧烈的摩擦。
声音持续不断,足足二十秒才停下。
我的耳朵如失聪了般,嗡嗡作响。火蛇再次缠绕了一圈,青火的灼烧终究是让它失去了许多抵抗的力量。
一团团青色火苗跌落在地上,每一次跌落都伴随着数只有用和些许卵巢。
僵持着,两种力量的对抗,我的体力越来越差,眼皮沉重,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脑袋里如装了十斤沙子般沉重笨拙。
六七分钟,火蛇终于将吴煌的身躯彻底缠紧,而火焰却是萎靡了许多。
我快速收回双指,紧扣在一起,将吴煌裹成粽子的火蛇收尾相连,紧紧缠在一起。
右腿猛然向右侧划开,脚下双腿画圆,一副八卦图悄然升起,我双脚踩在两点之上,嘴里沉声喝道:“乾坤助法!”
嘴里快速念着道法,一串凉风自地升起,青火骤然变大,彻底照亮了整个方形大厅。
风吹得火焰呼呼作响,点燃了地上的粘稠,点燃了被吞食半个身躯的吴教授,点燃了一切与这些虫子有关的事物。
“震!”
我大声喝道,耳旁传来阵阵雷声,一道光线照得我脸色煞白,一道雷从山里传来,径直劈在吴煌的双眼间。
他的身体,骤然四分五裂,一朵朵火焰飞溅开,火蛇掉落在地上失去了灵性。
我一只手扶着墙,看着半米远的方形大厅,形成了一抹青色的火焰海洋。
内心里一股暖流汹涌而来,一口血吐在地上,一滴滴的顺着我的嘴角滑落。
我扶着墙,转过身缓缓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一道惊雷散落,仿佛离我只有几十米远。
被淋成落汤鸡的一行人,在闪电的亮光下脸色煞白。我缓缓走入雨中,雨水滴落在我的衣服上,沉闷的雷声传入耳膜。
我看着一行人,露出笑脸,刚想说话,汹涌暖流再次袭来,一口血染红了我的新皮鞋。
我双腿漂浮,浑身无力,脸颊依旧看着他们,双眼却先闭上了。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双腿跪落在地上,随后摔倒在地面。脑袋天旋地砖,意识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感受不到身体的任何器官,犹如一个死人。
……
……
我睁开双眼,视线朦胧,白茫茫一片,几秒后视线才清晰些许。
“你是要玩死你自己才满意吗?”一道声音响起,沉闷如雷。
视线清晰许多的我才确定自己在医院了,听到声音,我转头看去,艰难的张开嘴说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声音细不可闻,身体提不起一点力量。
“我不来,这个医院死掉二十人,责任谁都担不起。”
“禁术你都敢用,是真的嫌命长了是不是?你看看你现在样子……”
我想要说话,却发现依旧发不出什么声音,干脆作罢。
结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我竟然遭天谴了,那道雷分明劈的是我。
重重呼出一口气的我再次昏睡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双眼。
视线缓缓挪移,病房里已经空空如也,窗外一片漆黑。轻微的咳嗽,让我浑身疼痛不已。
许是我的轻微动静,一位粉色衣服的护士跑了进来,她按响了床头的警灯,探着脸向我看来。
一只手掐在我的眼皮上,一只手打着灯,嘴里不断的喊着:“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想要点头,却没有任何办法,就在这时,几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行颜色各异的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郝启彤、郝教授、刘教授等人都在。
“王靖一,你好点了吗?”
“王会长……”
“小王,能说话了吗?”
我看着一个个紧张的脸庞,听着一声声紧张、担忧的询问,勉强露出些许笑容。
巡视一圈的我却没能发现二师兄,我艰难问道:“二师兄呢?”
“温会长已经两天没有出来了!”刘教授连忙说着。
心中一阵无力,师父葬礼上都没有现身的二师兄竟然出现了,想着二师兄的本事,那些人应该是没有大问题。
思绪渐渐清晰的我,只感觉饿,肚子里响起一串声音 ,我轻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郝启彤略微沉默的说着。
“饿了,给弄些吃的吧。”我看向柳医生,无力的说着。
“我去!”
郝启彤的动作吓了我一跳,她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外。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而我也得到了许多消息。
那个墓空空如也,只剩下那一堆害人的陶罐虫子,盗墓人是高手,最起码他能认出陶罐的危险。
那些进去过的村民还没有清醒,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藏私。
我吃喝郝启彤亲自喂的清粥,身体依旧孱弱。
她又给了我一个印象,原来她也有感性的时候,最起码此刻那一双微红的眼睛不向是作假。
“郝姐姐,谢了。”咽下粥,露出一个笑脸的我轻声说道。
“很难看,还是别笑了。”她有些生气的说着,将一勺子粥再次递了过来。
“你的眼睛没事了,还是这双眼睛看着舒服点,你的那些东西帮你带回来了,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替他们。”
我摇了摇头,这种代价换几句谢谢真的很不值。
……
又过了两天,我的气力恢复了许多,勉强能够到处走动。
小师妹来了,只背着一个小背包。
她看见我的第一眼,双眼便通红起来。
“王靖一,你的头发怎么白了一撮啊,难看死了。”她哭腔说着扑进我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搂着我。
我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我的头发白了一撮,大概有一百来根。从郝启彤那里得知,昏迷当天还是好的,第二天再来看我的时候就已经是白色的。
“没事,三师兄呢。”我轻声对她问道。
“在家里,他不让我来,我是偷偷跑来的,我不管,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带着我。”她擦了擦眼泪,强硬的说着,柔弱的脸蛋变得坚硬。
“这不大好吧……”我有些为难的说着。
“我也是隐灵人,凭什么不让我跟着,我到时候跟着你,看谁敢说。”
我露出些许笑容,这种话也就能在她这里听到 。
“我二师兄呢?”看见走来的郝启彤,我轻声问道。
“温会长还与那群病人在一起,我也没有见到。”她淡淡的说着,眼中似乎藏着什么,不停的看着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