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白晨,而是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每一次危险。”
微微驼背的四师兄破天荒的摘掉了眼镜,锐利的双眼看着我,宛如一个经验老道的精英对新手传授最浅显的道理。
“既然站到了对立面,那么就该拿出本该有的态度。”
话音才落,墨镜再次回到了他的鼻梁上。我若有所思,身旁的张头似乎被四师兄的眼神给吓到,愣是大气也没敢喘。
“张头,麻烦你了,我们还要去一趟拜城。”我收敛心思,转身对他说道。
“这么快就走?我安排一辆车送你们过去?”张头略微紧张的说着。
我点点头说道:“送到火车站就好。”
花了两天的时间,只是为了确定白晨从哪里出去的。张头或许并不清楚,但师兄肯定知道我的想法。
是的,我确实是被吓怕了,被白晨的不择手段吓怕了,或者说是被这个暴力的社会吓到了。
三师兄说我对于人情世故就像是一张白纸,对于某些事情的执着,我又何尝不是一张白纸。师父交给我的,是他一身的本事以及他无牵无挂的洒脱,显然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了,想到这,我突然间有些理解师父为什么撇干净了所有的关系。
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只是这种保护,我并不理解。
……
……
花了一天的时间我们到达敦煌,继而又花了两天的时间赶到拜城。
我需要再去一次那片沙漠,需要彻底的检查一次那座宫殿,铜印章的用处,我思来想去还是觉着那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或许,白晨也会不期而遇。
慢慢的,我的脑子里有了一种期许,不是单纯的把白晨抓住,而是让他彻底成为我的垫脚石。让我用他的鲜血,在那张纸上写上一个丰盛的战果。
我与师兄这一路都没有再说话,不是赌气,只是我需要时间来消化我做出的这些决定。因为我知道自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做到一些不是很完美但最正确的选择需要多大的改变以及勇气。
我没有杀过人,因为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刽子手。
我是守陵人,保护陵园是我的责任,但总会有许许多多的金钱贼,不计后果不要性命的冲向我们的重重防备。
我没有杀过人是因为师父没有杀过人,但往后我或许会这么做。
宝塔墓里的我,如果更狠一些,白晨或许已经成为了一滩血水,也就没有这后续的诸多麻烦。
因为我的不决断,而导致了这一系列的质变,我并不希望以后的工作中还会出现这种状况,尤其是在我接任隐灵掌门后,尤其是我在那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接受那一系列话语的后。
远远的,我看着印入眼帘的巨大建筑群。
黄昏下的沙漠具有让人沉醉的美感,尤其是还有一堆如画般的建筑群。
“师兄,我打算好好检查一下这里,白晨的动静就交给你了。”我转过身轻声对师兄说道。
“放心吧,只要他来了,我肯定就能找到他。”
四师兄少见的露出了一个笑脸,言语间充满了信心。话音才落,他便转身离开。
我挥了挥手,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那个瘦小看起来愈发孱弱的驼背。
待师兄走远,我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才走出百余米,我被一队警卫拦住。我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了那枚徽章。墨绿的警徽上印着一块阴阳八卦图,玉石的背面刻着隐灵两个字。
其中一位警卫看了许久才将玉牌还给我,随即他对我敬礼说道:“请跟我来,需要做一下登记手续。”
我微微点头,缓慢的跟在他的背后。
他带着我走进了一间房间,一间用铁皮隔起来的房间。
警卫严肃的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我看着靠在办公桌边的男子,横眉剑目的他侧脸很具有线条感,第一印象给人的是坚毅。
心中却是烦躁不已,来的路上已经彻底看过了这里工作的构架,这位主或许还与我有些矛盾。
看着他压根不当我存在的模样,我叹了口气,脸色愈发严肃,看着他严肃的说道:“你好,我叫王靖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在这里做一些调查。”
许久,他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转过脸看向我。
他的眉头微皱,像是不喜我的打扰又像是在琢磨我的名字。许久,他的右手才与我轻轻碰触,说道:“我叫庞伟康,你好。”
“你的名字我听说过,这里就是你汇报到上面的,还有敦煌的宝塔墓,听人说你很厉害,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一面,是我的荣幸。”
他的表情并不如字眼,隐约间给了我一种仇视,我收回手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缓缓说道:“过奖了,接下来的几天就麻烦你们了。”
“我需要知道你在这停留的原因,以及你的所有东西都需要登记保存。”他的屁股离开了桌子,才放下的右手再次抬起轻轻的指了指我的箱子。
我微微一笑说道:“原因不能说,机密;至于箱子里的东西嘛,可以登记但是不能寄存。”
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比上一次还要更加浓密。
我看着他不想做一些多余的解释,从裤兜里拿出玉牌轻轻递给他说道:“最外层的警员都已经知道了这块牌子的信息,我想庞队长应该比他们更清楚吧。”
他缓缓走动着,手上不停的翻转着玉牌,许久才沉声说道:“知道,这个信息还是我下发下去的。更严肃的说你的职位或许还要比我大上一些,但是抱歉,这里我是负责人,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有些烦躁的我,将箱子放在地面,伸出手想要要回玉牌。
与他对视许久,他还是讲玉牌轻轻的抛向我。我轻松接过,问道:“你很懂我?”
“我不管庞教授是你的父亲还是谁,如果你要在这种原则上给我制造麻烦或者不爽,我不介意打个电话。”
“给你两分钟考虑,如果我的要求没有达到,我不介意用我的办法解决。”
我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心中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管是协会中的身份,还是那个特殊编制里的身份,都能够死死的压住他,或许我再坚持一些任性一些,也许能够给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我看了一眼手表,开始计时。
时间缓缓过去,他的双手环抱着,双眼紧紧的盯着我,脸颊上竟生出了一丝怒意。
……
“还有三十秒。”
我再次看了一眼手表,轻声说道。
“还有十秒……”
我的声音依旧,表情依旧轻松。
唰的一声!
一块牌子飞向我,我露出笑容轻松接住,我重新提起箱子,转过身往外走去。
我甩了甩手中的牌子轻声叮嘱道:“对了,帮我给你父亲托个话,最近不要来烦我,我的心情并不好。”
我拉开页帘,顿了顿身形,往屋子外走去。
后背传来一串哐当声,我冷哼一声,不给你脸色看真当我不知道这两个身份的高低?
我收拾好心情,看着远处被清扫干净的石柱与墙壁。
我朝着建筑群走去,将他抛过来的那块牌子挂在脖子上,在一尊石雕前我停住脚步,仔细打量。许是因为常年被沙子淹没的原因,这些建筑保存得极为完好,每一个纹路都栩栩如生。
我轻轻抚.摸着石雕,喃声道:“蛰龙老哥,你可是给我留了一个大麻烦。”
我不知道只是这座国王墓会有这些麻烦,还是所有的国王墓都会有着许多古怪的事情,俨然这座龟兹国王墓并不像最开始我以为的那么简单。
我缓缓迈动步子,朝那张狮子巨口走去。
沿着台阶缓缓走下,我的鞋子踩在那张已经不成样的地毯上,我轻轻跪在地上,跪在师父仙逝的地方,看着地摊上的血迹沉默不语。
三两视线向我看来,我板着脸沉默的磕头。
许久,我站起身,缓缓走向那张玉石宝座。
我走上台阶,微微转身,坐在宝座的中央,喃声嘀咕道:“祁红,如果你真的还活着,就继续给我托梦吧,有些话我需要问你。”
“那个……那里不能做,你谁啊!”
一串突兀的警告声响起,原本安静的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微微转头看向拿着把刷子用手指着我的工作人员,许久,他才放下了手。
重新收回视线,看着墓门口,看着师父仙逝的地方,看着我拥有彩色记忆的那个门口。将箱子放在脚边,轻轻打开,从里头拿出了那把师兄交给我的匕首。
我反握着匕首,剑尖对着自己的胸口,模拟祁红刺向他的样子。
“王大师?”
这时,一串声音再次响起,他缓缓向我走来。
我放下匕首微微抬头,看着他露出些许笑容说道:“廖教授还在这里呢,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南京了。”
“你这是做什么,刚刚那模样可是把我给吓到了,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老郝呢?”
“郝教授没来,这些时间辛苦廖教授了。”我轻声说着,并没有多说。
他轻轻的坐在台阶上,扭过半个身子看着我轻声说道:“那里不能坐的呀,要是弄坏了……”
“没事,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我轻笑说着,但还是站起了身,不是因为惧怕,只是感觉他这般看着我说话估计挺难受的。
“廖教授来这里已经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这里工作量太大,这些东西保存的极为完好,众人这才不嫌厌烦的细心呵护着。”
“这还得谢谢你,这里的研究价值已经震惊了许多国外的专家,一行人排着队想要来观看呢。”
“廖教授,能问你个事?”
他摆了摆手说道:“啥事?知道肯定告诉你。”
“廖教授在这里待了三个月,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或者不合理的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