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元清未死,定能认得出来,李东八这式术法,便是当日张淼盛曾经用来抵挡蛊虫的敕火之咒。但与张淼盛不同的是,由李东八施展的乃完全的敕火之咒,一经施下,十二张符纸均匀地分布在几人四周,悬于空中,闪耀着淡淡的红光。
法阵落成,李东八再检视一遍,见无遗漏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有此完整的敕火神咒,除非紫霄亲自出手,否则,无人可破。众人只要呆在这法阵之中,便能护得他们周全。
“你们留在法阵中,可保你们无恙。照顾好自己即可,无需为我挂心。”临走前,李东八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声,对凌羽女道说道:“带君泽归来,你引导他进入法阵,莫来寻我。”
敕火咒也并非铁板一块,与其他法阵相同,也存在着八门方位。而这八门的位置,精通阵法的凌羽女道最为熟悉,只要找到相应的八门位置,便可避开敕火咒攻击,安全进入其内。
凌羽女道没多说什么,只轻点了下头,表示应允。在这时候,说再多的话,也只会分散李东八的注意力。最适合的做法,是让李东八心无旁骛地应对紫霄的发难,而不再是为自己等人担忧。凌羽女道是识得大体的女人,纵是心中有千言万语,也知道这般关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诸事交代完毕,李东八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缓缓转过身去,一见不远处的紫霄道长正驻步遥望着自己,脸上仍是摆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到紫霄此时的模样,让李东八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涌动了起来。一股怒意不可遏止地在胸腔燃烧着,令李东八浑身发烫,手脚止不住地微微颤动着。双手用力握紧,指关节啪啪直作响。
忆起了被迫为自己逆天改命而遭天道千年责罚的萱九娘,想到了被迫与其合作而不得不在鬼船上苟活二十余年,导致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白神相。再见到如今被其亲手杀死,更损其七窍神府,无法复生的白元清……新仇、旧恨一并涌现在脑海,让李东八的双目充满了怒火,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咬着牙,怒吼一声:“紫霄!你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见到我吗?就是为了见到我现在的样子吗?!”
在服食觯丹后,进入昏迷之前,一个疑惑一直存在李东八的心间。就以当时自己的状态,紫霄随便一出手,就能废去自己的手脚。在没有解除万象封印之时,自己根本就不是紫霄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其制住。
若紫霄的目的真是自己,那他早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不惜耗费千年的时间来布局,用三死金作饵,一步一步地引诱自己进入他的迷局中,并没有急着对自己出手。
对方是神通逆天的命师,不可能做这么多的无用功。他的每一步棋,都必然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苏醒之前,李东八才醒悟过来。他要的,不是被封印的自己,而是解除了所有的封印,一个处于巅峰时期的自己……因此,他才会做那么多的动作。耗费了千年的时间来布局,逼迫自己解除万象封印,再出手……“正是……”紫霄道长眼神灼热地凝视着李东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贪婪着脸色,笑道:“现在的你,才是我想要的神躯,完美的不朽神躯!”
“你会后悔的……”李东八凝着眉头,内心未有半分放松,仇视着紫霄,真恨不得生啖其肉。就为了一个无聊且怪诞之极的目的,而导致自己经受了千年的孤独,让萱九娘历经千年的煎熬磨难!念及此处,李东八心间怒意更深,咬牙切齿道:“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今日,就在此,我要终结这一切……”
一言罢,李东八随手一提,引动起身周的天地元气,顿时掀起阵阵飞沙走石。风势渐猛,猛烈的狂风刮过,稍细一点的树枝被直接吹断。一时间,呼啸而过的风声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吱呀声不绝于耳,尘土飞扬,夹带着的残雪几乎将整个山头都笼罩了起来。
亏得李东八有先见之明,以敕火之咒护得众人周全。否则,就这风势,足以把已经虚弱的众人直接吹飞。
而在另一边,因沙石飞扬,使得两人的身影都变得朦胧了起来。可这点障碍对紫霄来说,算不得什么影响。微微眯起眼睛,隔着千重飞沙,仍能看清李东八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察觉到周围天地元气正疯狂地向李东八涌去,李东八便如无底洞一般,将这天地元气尽数纳入体内。
若是常人吸纳如此巨量的天地元气,怕早已爆体而亡。也就李东八的独特体质,以及解除了身体的诸多封印后,才拥有这般能力,能够将近乎无限的天地元气纳为己用。紫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抚掌赞赏道:“好一个气吞山河的气势!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神躯!”
先前李东八无论是从表面还是气息上来看,都与常人无异。但这绝非李东八无变化,而是变化太大,令其本身达到了与仙神一般的存在。
仙神,与天地同在,与日月齐寿。大道无形,李东八的境界,直接达到了与天地同在的地步,已经触到了返璞归真的门槛。正是因此,才让李东八表面看起来与普通人一般。
如今的李东八,每一个动作,均可牵动天地元气。每一道术法,皆直接取之与天地元气。
这,也正是地府崔判官,甚至阎罗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原因。
一旦封印解除……只要他想……
他……便是天地!
“只要夺舍你的身体,便掌握了天地!”紫霄苦等千年,布局千年,等的就是李东八解封的这一刻。看李东八神威初现,更让紫霄兴奋了起来,伸出一掌,像是要把李东八牢牢地抓在手里一般缓缓握牢,亢奋地高声呼叫着:“来吧,神躯!助我重塑天道,登往终极!”
“痴人说梦!”狂风中,只听李东八一声怒吼震破天际,话音未落,便见李东八身影倏地消失在了飞沙迷雾中。
李东八不见了?!紫霄道长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断祭出金玉算盘。可没等紫霄有所动作,下一秒,只觉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紧接着,又见李东八铁拳已经挥来,同时高声吼道:“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