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鬼子进了阳澄湖,湖边村落的人们听到消息后,忙拖儿带女地摇着小船逃向湖中,一时来不及的就逃进了湖边芦苇丛里躲了起来。阿中父母舍不了那些财物,走得晚了点,正大包小包走在路上时与鬼子打了照面,话也没顾得说上一句就成了枪下鬼,阿中也中弹挂了彩,鬼子用枪托狠命锤了几下,以为他没用了,这才离开。
大伙是看着鬼子走得没影后才敢出来,一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场面都惊呆了,一看两个老的都没用了,再跑到阿中身边用手一试还有气,忙把他抬到了船上进行简单地救治。鬼子就驻扎在阿中的家里,村里是不敢去了,大伙只得躲在几条船上相互照料着艰难度日,阿中也在大伙的照料下恢复了健康。正当大家想让有点文化的阿中想想万全之计时,阿中却突然消失了。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大伙一时没认出来,只见他的头上多了一顶鬼子帽,原本的秀气也就荡然无存了。年长的老人以为阿中短时间里失去了两个亲人,脑子或许出了问题,也不分好人坏人了。于是想帮他摘掉帽子,不想被阿中就是一推,嘴里还不清不爽地骂道:“老不死的,敢这样对待我,皇军的帽子是让你随便拿的吗?老子现在可是为皇军卖命了,小心你的脑袋!”随后他把手一挥,大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皇军要吃大闸蟹,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得给我准备一百只上等的大闸蟹,用蒲包装好后送到村头来,不然我叫皇军把你们统统地杀了。”说罢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身后只留下大伙的惋惜声和叫骂声。
原来阿中是去投了鬼子,这一点谁也没有想到。父母的血还未干,自己也差点没了命,可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甘心做起了狗汉奸,一点骨气都没有。
鬼子尝过大闸蟹后,那个高兴劲儿是没法提了,阿中也就每天把村民准备好的大闸蟹叫运到他家里,还自己亲自掌勺,精心制作这道人间难得的美味,鬼子吃着大闸蟹时,总会翘着大拇指,笑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你的,大大的良民,皇军的喜欢!”,这时阿中也会点头哈腰地连声说“是”。
就这过了一段时间后,鬼子也就放松了警戒,会三句半中文,权当翻译的鬼子兵还让阿中告诉村民,不要住在船上了,就回村来住吧,皇军不会对他们开枪的。可阿中却告诉说,这些都是刁民,不能任由着,还是让他们在船上,这样既安全又能捕到更多的大闸蟹,也好让皇军享受享受。
强迫的事情做多了也就会引起民愤,终于有一天,阿中老时候来到村头时,被几个青壮年人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好半天,阿中才清醒过来,对着他们恶狠狠地说,你们等着,明天我会让皇军来出气的。也别说,第二天就有大队的鬼子来到湖边,幸好大伙早有心里准备,把船摇进了湖中心,于是鬼子只得对着船的方向乱打一通,帮着阿中出气。这样一来,大伙对阿中更是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早一天死去。然而阿中却越发神气了,原来只是戴着一顶帽子,现在是全副武装了,腰里还多了一把盒子枪,真正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汉奸。
这汉奸就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这不,那天在收集大闸蟹时,阿中愣是看中了原是邻居的阿秀,还挥舞着枪把她给带了去,等阿秀衣冠不整地回来后,大伙才知道,狗日的阿中把她给玷污了,还说阿秀就是他老婆,必须每天都伴他睡觉。
这样的事情过了个把月后,阳澄湖边传来了佳音,一支抗日小分队进入了湖区。村上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就乐开了怀,几个青壮年随即报名加入了进去,队员们把目标对准了住在阿中家的鬼子兵,还特别计划了一个除奸行动,要先把阿中这个狗汉奸给杀了。
鬼子听说来了游击队后,也就加强了防御,阿中出来的机会少了。他把阿秀留在村边没人住的小屋里供自己玩乐,就是出来收蟹也是由几个鬼子陪着,一收到后就走,根本不给支队下手的机会。
这天下午时分,正当支队在考虑着怎样打鬼子、怎样除奸时,多日不见的阿秀扶着穿着鬼子制服的阿中突然出现在湖边,阿秀看到渔船后就叫了起来,说要见支队。支队一看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正当他们想开枪时,阿秀却大叫起来,说求求你们救救阿中。大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阿中已是满嘴是血地滑向了地面,只用手指指了指阿秀的怀里就没了气。
阿秀哭着把怀里的小包给了支队,队长忙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银元,还有一封信,队长展开轻轻地读道:“尊敬的抗日英雄,你们好,我叫阿中,我不是汉奸,我的父母就是被鬼子杀死的,我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时时刻刻想着报仇。迫不得已,我才想出来要去当汉奸的,还让自己变得很坏很坏,只有这样鬼子才会相信。这些日子来,我让叔伯阿姨们受了不少的苦,我在这里跪着向你们请罪了,希望能原谅。包里的银元是我家的积蓄,一部分是大伙的蟹钱,多下来的就给支队,阿秀与我从小就相好的,我强迫与她睡觉,只是想留个种,现在什么都随愿了,我也该做我的事情了。今天我在大闸蟹里放了毒,鬼子让我先吃后,他们也都吃了,我终于报了仇,我也瞑目了,最后希望你们能照顾好阿秀。”
队长读完,大伙已是泪流满面,阿秀更是泣不成声,用手轻轻地抚着肚子,心里说道:孩子,快快长大,为你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