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空,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低沉而又凝重。
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浩瀚的天幕,碧落河两岸,流动的城市之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线,然而和那一方广阔的夜空相比,却如微弱的萤火,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簌簌飘落的雪花埋葬。
突然,吊索长桥的尽头响起一阵沉重而又绵长的钟声,在云层环绕的钟楼尖端回荡不休。
那座坐落在国会大厦东侧高达95米的钟楼之上直径达6.7米的圆形钟盘,是帝都的传统地标。透过暗淡的光芒,此时此刻,那镂刻成雕花图案的狭长指针,正不偏不倚地指向圆形表盘最顶端的银色数字——12。
夏野泽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收回了目光,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掐灭烟头,脚步沉重地走进会议室。
各位室长在各自的座位上翻看资料,夏野泽刚刚走入会议室,所有人立刻起立。
“都坐吧。”夏野泽清了清嗓子,“抱歉这么晚了还召集大家开会,不过情况紧急,我必须让大家在第一时间知道事件的真相。”
“局长,从目前掌握的证据以及犯人的证词来看,这次圣渊高中修学旅行事件的主谋者就是暗月会,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一项人体试验,而那些学生们就是样本。”犯罪调查部的杨载臣室长说道:“我们已经证实了抓回来的那些人全都是暗月会的恐怖分子,现在他们已经被严密地监控起来。”
培训部的宁喜善室长目前已经接管了科学实验部,暂时顶替了赵美晴的职位。她开口说道:“我们的确从被救出来的那几名受害学生体内发现了残留的病毒,目前那些学生经过治疗已经脱离了危险。根据科学部要员对病毒样本的研究,发现那些病毒是Black
Moon的变异体,有类似致幻剂和兴奋剂的功能,一旦病毒侵入脑细胞,将会与细胞内蛋白质结合,催化分泌出的元素,在短时间内极大幅度提高大脑机能,同时引起心跳过速、血液循环加快等多种异常体征。这样就相当于透支一个人的生命力,一旦病毒停止繁殖,脑细胞和心肌细胞会因缺氧而持续死亡,病人也会因此产生恐慌、焦虑、担忧等一系列消极心理,这就是导致那些学生自杀的根本原因。他们因为注射了这种病毒,导致内心的消极情绪被逐步放大,最终占据了主导意识。不过如果随着病毒剂量的增加,病人的反应也会有所不同。比如这次修学旅行的那些同学,因病毒的侵蚀而造成大脑细胞严重受损,控制肌体行动的神经元与神经中枢遭到破坏,从而导致他们行为失常,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疯狂举动。”
反情报部的张健东室长将资料输入大屏幕里。
“对以往圣渊高中的死亡事件进行总结,不难发现除了自杀的学生,还有一部分学生是死于外伤,这也是病毒所致。其实自从鬼博士成为圣渊高中的校长之后,他一直在暗地里秘密从事这项人体实验。”
反恐部的刘承旭室长说道:“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鬼博士是根据破译芯片里的数据制造了Black
Moon病毒的变异体。”
夏野泽沉默片刻,说道:“圣渊高中的事件就以此结案,明天我会把案件的档案交给警事厅特别对策室。目前芯片已经集齐,为了保护芯片里的那些科学成果,不让其落入恐怖组织之手,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删除芯片里的所有数据。”
“局长……”宁喜善室长咬着嘴唇,试探着问道:“真的要删除芯片里的所有资料吗?那里面保存着当年科学院研发的重大成果,据说那项核心技术堪称奇迹,使得相关领域的科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为此国家曾经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物力……我们真的要毁掉那项研究成果吗?”
“宁室长,我很了解你身为一位科研工作者珍视科学技术的心情。”夏野泽双手支在桌面上,像绅士一般注意着措辞。“当然这一切都是出于你对于科学的热忱之心。”
他继续说道:“不过国家科学院还是在十年前强制终止了那项技术的研发。因为那项技术对于人类而言,并不能带来福音,相反,技术本身就像潘多拉之盒,一旦打开,将会带来无可估量的灾难。我们保存了那项技术十年,不忍毁掉科学家们的心血结晶。然而现在,我们必须不遗余力地销毁芯片里的内容。暗月会的恐怖分子已经将他们的爪子伸了过来,一旦芯片里的技术外泄,被恐怖分子利用,全世界都可能因此而陷入危机。”
宁喜善室点头道:“局长,我明白了。”
夏野泽接着说道:“相信大家已经接到了新的任务,我们接下来要迎接一位VIP,这位VIP是毁掉数据的关键人物。”
网络犯罪部的顾贤超室长说道:“局长,这次迎接VIP的任务事先已进行了精确部署,由李正宇、金俊浩和韩雅熙三位亲自率领战术组执行,行动路线也完全保密,所以请您放心。”
“不能掉以轻心。”夏野泽沉声道:“我们一定要考虑到万分之一的可能,上一次赵美晴室长叛变的事情,大家应该引以为戒。”
夏野泽的声音沉下去:“虽然我并不愿再提起那件事,不过我不得不提醒大家,敌人也许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是我们熟悉的人之一。身为要员,一定要有这方面的心里觉悟。”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MND的要员们私下里关于那件事也是议论纷纷——赵美晴身为科学部的室长,在MND里的身份级别仅次于局长两个等级,通常来讲这种身份等级的要员之中,出现叛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加上赵美晴以往工作时严谨认真的态度,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绝不可能是叛徒。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是情报机关的Black,直接服从上峰首脑人物的命令。
局长说得很对,身为最高情报机关的要员,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
每一位要员从第一天加入MND开始,就被灌输了这种信条。有些时候,这个信条提醒着身为MND要员的责任和荣誉,然而更多的时候,它却像枷锁一样禁锢住心灵,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