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的命很值钱。”裕翔接连扣动扳机,手枪里装的是货真价实的子弹,吧台已经被打得稀巴烂了。
他计算过风翼手枪里的子弹,现在他的子弹只剩下了最后一发。他的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吧台。
突然间,他顿住了脚步,一声枪响从吧台后面传来,一个圆形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裕翔霍然抬头,看到头顶的玻璃吊灯被子弹击落。
匆忙间裕翔向旁边跳开,与此同时他的眼角闪过一道银光,一阵尖锐的疼痛伴随着银光没入他右手的手腕。他呲牙叫了一声,手枪脱手飞出。
“你……”裕翔捂着右手手腕,拔下那把银色的叉子。
风翼突然从吧台后弹跳冲了出来,一脚踢走手枪,他用右手手肘猛烈地撞击裕翔的腋下,然后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裕翔奋力反击,出脚铲向风翼的脚踝,风翼只好弹腿抵住他的膝盖,抱起他的腰将他摔倒在地。
响亮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一辆辆警车呼啸而来。
“裕翔,你逃不掉了,和我回去自首吧。”风翼压住裕翔的肩膀,咬牙说道。
裕翔不发一言,用尽全力想要挣脱风翼,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冰冷的眼神里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杀意。
突然间,一道白色刀光如浪潮一般横亘在两人中间,风翼只觉得一股锐利的劲风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的衣袖割得粉碎。
风翼只好暂避锋芒,向一旁跳开,还未等他站稳,一连串的子弹已经追着他噬咬而来,风翼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到街角的金属广告牌后,才躲过了疾风暴雨般的扫射。
在侧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一个制服少女右手持太刀,左手持机关枪,刀枪并用,气势迫人。漆黑的长发随风飞舞,苍白清瘦的瓜子脸上带着淡漠却傲视天下的冰冷。
——是悠悠,她每次出场都是华丽的大手笔阵容。
她扶起受伤的裕翔,无视已经将他们包围的警车,抬起重型机枪对着前方的警车一顿疯狂扫射。密集的弹火如同天外陨石般纷至沓来,吉光片羽从四方笼罩过来,悠悠的身上仿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将她包裹在真空之中,而那些子弹仿佛畏惧她身上强大的气场,在她身前纷纷弹开。
警车还未及停稳,已经被她的机枪打爆了轮胎,一辆辆偏离了原来行驶的路线,东倒西歪地撞成一团。
一辆灰色轿车从一旁的马路横飘而来,一个急转弯停在悠悠的面前,她毫不留情地将裕翔推进轿车里,重重关上车门。轿车嚣张地撞开两辆围堵过来的警车扬长而去,不多时已经逃离了风翼的视线。
市立综合医院十楼,一个温馨整洁的单人病房。
经历了咖啡屋的惊险搏斗,风翼和赶过来的刑警们会和,却眼睁睁看着悠悠救走了裕翔。随后风翼和警事厅的人一起赶到市立综合医院,几乎全班同学都守在手术室的门口。风翼和俊伊、雪茉焦急地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术室门口的那盏灯才熄灭,医生们推着刚刚做完手术的薇拉走了出来。
得知薇拉平安无事的时候,风翼一颗高高拎起的心才终于放下。
刚刚做完手术,薇拉的身体还很虚弱,医生只是让风翼、俊伊、雪茉三人进病房探视了一小会,就把他们赶了出来。
现在薇拉需要绝对的静养,风翼趴在玻璃窗上不舍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薇拉,直到护士拉上了窗帘,风翼才被俊伊和雪茉拉到医院的休息室。
单人病房里摆设着简单的家具,靠窗的病床旁边,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了一束雪白的栀子花,栀子花幽淡的香气轻轻地漂浮在空气中,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
薇拉恬静地躺在病床上,雪白的脸颊涌现一丝晕红,纤细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覆盖在她身上雪白的棉被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着。
直到护士也走出了病房,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的夕阳笼罩着沉睡的薇拉,使她看上去圣洁而美丽。
当天边色彩变幻的晚霞渐渐变浓时,薇拉才悠悠醒转,轻轻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人慢慢推开。
薇拉微笑着转过头,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倏然凝结。
“惊扰您了,真是抱歉。”来者是一位身穿黑色长棉绒西装的男人,头上高耸着一顶蓝边礼帽,宝蓝色的条纹领结在领口展开一丝优雅的褶皱。典型的英伦贵族的脸膛上有着淡淡的皱纹,五官轮廓有如刀刻般威严。
然而他的语声是极为恭敬的,看向薇拉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温和。
“是您……克兰奇先生。”薇拉轻声喃喃,“请问您来这里……”
“我是代表您的父亲来看望您的。”英国男人来到床边,刻意放轻声音:“听说您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伤,还好并没有大碍,他十分关心您……”
“替我向父亲问好。”薇拉柔声打断了克兰奇,她的眼神不安地在病房的四壁游移着,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停栖的地方,最后落在那朵洁白的栀子花上。
克兰奇威严的面容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摘下礼帽,缓缓向薇拉深鞠一躬:“让您受伤,真的是太委屈您了。”
“没什么。”薇拉动了动嘴唇,“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请您放心,我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不,您误会了。”克兰奇将随身携带的水果篮子放在床头柜上,默默整理着栀子花束。“我这次前来只是纯粹的探望,让您孤身一人来到异国,您的父亲十分过意不去,但愿您在这里一切安好。”
薇拉淡淡笑了笑,细细的眉毛轻轻舒展。
“请您放心,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还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是吗,这样就好,您在英国的时候几乎都没有什么朋友。”克兰奇话锋一转:“还是要冒昧问您一句,关于那些记忆芯片以及芯片里隐藏的秘密,还有那件武器,不知您是否已经找到了线索?”
薇拉侧过头,没有和克兰奇对视,只是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我会随时和您联络。”
“这样就好,希望您能够早日完成您父亲和整个国家交托的任务。”老者的语声显得无比凝重:“我知道将这样一副担子交给您太过沉重,可您是最适合的人选,还请您多多体谅。”
薇拉呆呆地看着花瓶里的栀子花,脸上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我知道,我会努力完成这次的任务。”
“请您多多保重。”克兰奇再次鞠躬,转过身悄悄退出了病房。
窗外是一片红得触目惊心的晚霞,如同火烧般艳丽无比。被玻璃折射的光柱在寂静的空气里无声地变换着色泽,一丝轻柔的晚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病房,白色的窗帘随风飘动。
薇拉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病房中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尘埃颗粒。
徐徐在半空中飘动的颗粒,漫无目的地在病房中寂寂遨游。
一滴眼泪无声跌落,瞬间被棉质的枕套稀释,只留下一圈小小的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