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伯庸随着自己的叙述,情绪似乎也开始逐渐高涨起来。但旁听的方楚却是越听越觉得心惊,虽然荆伯庸尚未将完整的计划说出来,但方楚已经隐隐感到这件事的牵连极大,并非一人一力可以完成的。当荆伯庸说到三十年前他父亲想到了某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方楚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作响,前前后后关于荆庙村的种种线索忽然都串联在了一起,揭示出了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真相。方楚竭力镇定下来,默默地在脑海中理清整件事情的脉络。、
根据荆伯庸所说,百年前荆管家埋在这里的东西除了林家的财物之外,还有一件具备聚敛阴气功效的独门法宝。因为荆管家埋下这东西之后就因为意外而身亡,导致这东西在荆庙村的地下一埋就是数十年之久,等荆家后人想要取出这件东西的时候,却发现由于深埋地下的时间过长,这东西已经聚敛了太多阴气,甚至已经改变了一方风水地气,以至于原本可用来取宝的荆家秘法也已经排不上用场了。于是一拖再拖之后,那件法宝在地下聚敛的阴气越来越多,并且荆庙村附近有长江这支川流不息的水脉经过,将天然阴气源源不断地补充到这里,让那积聚在地下的阴气越发难以应付。想要取出它的荆家后人一直也没能想出其他的办法趋势阴气,于是这里的情况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恶化。
直到荆伯庸的父亲这一辈人,才终于想出了某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且开始在三十年前付诸实施。只是这种方法在方楚看来,不但凶险无比而且更是有悖伦常。
按照方楚的推论和理解,荆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也就是三十年之前在荆庙村这地方引入居民,并且把这个村落有意布置成规模不小的镇棺阴宅局,目的便是要借助活人的生气,在这里秘密培育出专门吸收阴气的阴灵。镇棺阴宅局虽然并没有办法直接解决取宝的问题,但由此所培育出的阴葵和獛却对困扰荆家近百年的局面能起到奇效——这两种阴灵相辅相CD是天生具备了吸收阴气的能力,荆管家埋下那法宝已经长达百年之久,其聚敛的阴气肯定精纯无比,对于阴灵来说绝对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如果有大量的阴灵日夜不停地吸收那法宝局聚敛的阴气,其效果肯定不容忽视。只要阴灵吸收的速度能超过那法宝聚敛阴气的速度,终有一日会把阻碍取宝的阴气消除干净。到时候荆伯庸再施法取宝,就会比现在的状况要容易许多了。
方楚想通了这其中的环节之后,也不得不赞叹这个方法的确很绝妙。那法宝聚敛的阴气虽然致命,但阴灵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活物,阴气更是其自身的组成成分,以专吸阴气的阴灵来对抗那件能够聚敛阴气的法宝,能想到这个办法来解决阴气的问题的确算是很天才了。但这个办法同时也存在着极不人道的一面,想那之前居住在此的过百居民,只怕都在不知不觉当中被蛰伏地底的阴灵吸取了不少生气,而由此所带来的疾病死亡等状况,想必也不是一个能够轻松接受的数字。至于说此地如果真的催生出大量的獛之后会形成怎样的危险局面,那还是后话了。
这些细枝末节的线索,一瞬间便在方楚头脑中结合形成了完整的情节。方楚此时也不等荆伯庸细说下去,便急切地问道:“这么说以前居住在这个地方的村民,也是你们荆家引来的了?”
“不是我们引来的,这里又怎么会冠之以荆庙村的名号?荆庙荆庙,就是我荆家所执掌的庙堂,你明白了?”荆伯庸毫不掩饰地给出了答案,果然是与方楚的猜测趋于一致。
“你们在这里设下镇棺阴宅局,培育阴灵,会给这里的村民造成怎样的伤害,难道你们做这事之前没有想过?”眼见荆伯庸无动于衷的模样,方楚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怒气,提高了嗓门质问道。
“伤害?”荆伯庸瞥了方楚一眼,有些嘲弄地说道:“左右不过是被阴灵吸取一点生气而已,又不会死。而且我们对这里的村民也算是照顾有加了,每年会派人出高价来收这里出产的粮食蔬菜,村里的孩子要读书,我们也会代为安排外面的学校。还有,你看看这里的房子,全都是砖房带院落,可有哪家是土房危房?我荆家保他们在这里衣食无忧,又谈何伤害?不怕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们暗中有意识控制这里的村民数量,在最近这十多二十年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从这附近迁居到荆庙村来,去年林家在这里搞搬迁动员的时候,村民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想离开这地方了。”
“就算没有直接致死,但你们的所作所为终究是对这里村民的身体造成了损害,这总是不争的事实吧?荆先生,不管是不是修法之人,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不可做的!”方楚依然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肯让步。
荆伯庸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不居住在这里,就不会受到其他的伤害了?现在国民吃的用的都爆出来很多有毒,你想躲也未必躲得了,我们荆家尚且还从经济上给予了一定的照顾,那些制造有毒食品的厂家即便是被公诸天下,有谁给过补偿了?你说我伤天害理,你要替天行道,那好,我害也只是害这百十来口人而已,你思想觉悟那么高,不妨先去铲除那些害了千万人的罪魁祸首吧!”
方楚倒是没想到荆伯庸突然会有这么一说,一时间为之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是好。
“我们荆家在这里设下风水局,培育阴灵,目的并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取宝,希望你们都能明白这一点。我们荆家数代人花了百年时间在这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取出先人所留下的宝物,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祸害几个无知村民而已!”荆伯庸沉声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修法者,连因果二字都看不破的话,如何能成就正果?”
方楚默然无语,虽然明知荆伯庸的做法不对,但要找出切实的论据去驳斥他,似乎也有些为难。如今这个社会为一己私利而谋害他人的行为比比皆是,整个社会风气皆是如此沉沦,相比之下,荆伯庸这样的做法非但没有落了下乘,似乎反倒有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意思了。
一直冷眼旁观两人辩论没有作声的玄果终于开口道:“你们荆家是想害人还是想取宝,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这地方如果真的开始大量出现阴灵,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