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纳尼亚传奇:凯斯宾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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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危险笼罩着古老的纳尼亚

他们遇见羊怪的草坪,其实就是跳舞草坪。凯斯宾和他的朋友们决定留下,等待那场盛大的集会。他们渴了就喝井里的水,饿了就吃坚果、野果,晚上就露宿在满天繁星下。这一切对凯斯宾来说都很陌生也很新鲜。以前在城堡里,要睡觉了,就有人在挂满壁毯的卧室里帮他铺好温暖柔软的丝绸被褥;要吃饭了,就有人在餐厅摆好金银碗筷,端来山珍海味;身边还时时跟着一群随时待命的仆人。我们的凯斯宾王子早就习惯了那样的日子,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活过,晚上从来不曾睡得这么香甜,也从来不曾吃得这么可口。他已经慢慢坚强起来,也越来越有国王的样子了。

那个重要的夜晚终于到了。明月当空,洒下一片皎洁的光芒,凯斯宾的那些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臣民们,三五成群地陆续来到跳舞草坪。看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臣民,听着他们发自内心的问候,凯斯宾不禁激动万分。和他见过面的那些朋友全都来了,大棕熊、红小矮人、黑小矮人、鼹鼠、獾、兔子和刺猬,还有其他一些没有见过面的朋友,比如五个毛发火红的大猩猩、猫头鹰,甚至还有一群渡鸦。在雷佩契普的带领下,老鼠大军全副武装,踏着尖锐的喇叭声列队走来,真是威风凛凛。走在最后面的是和人头马一道来的巨人韦姆布威热。他巨大的身材使凯斯宾惊得目瞪口呆。巨人身后背着满满一筐子易晕船的小矮人,他们接受了他好心的提议,由他背了来。可是现在,他们一个个被颠得晕头转向,都后悔说,还不如自己走路的好。

大狗熊们非常急切地要举行宴会,认为开会可以放到后面,明天也行。雷佩契普和他的老鼠大军则建议应该暂时推迟举行盛宴和会议,大家当晚就直接杀到城堡去,把米拉斯干掉。而佩蒂威格和他的松鼠朋友们则认为,边吃边谈也挺好的,为什么不能同时开始呢?鼹鼠们则郑重提议,先在跳舞草坪四周挖出一道防御壕沟,以防不测。羊怪们提议最好还是先隆重地跳一次集体舞。老渡鸦却表示同意狗熊们的意见,说要是把整个会议开完了再吃饭,那就太久了,大家会饿的。同时他还请求允许他先向所有朋友做个简短的演讲。可是凯斯宾、人头马和小矮人们驳回了所有的提议,坚持马上就召开一次关于战争的会议。

最后,大家终于被他们说服,围成一个大圈坐了下来。然后他们又费了好大劲儿,才使佩蒂威格安静下来——他一直不停地蹦上蹦下,嘴里叫着“静一静,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国王要演说了”。凯斯宾站起身来,心里有点儿紧张。“纳尼亚的臣民们!”他开始讲话了。可是他刚要继续往下说时,兔子卡梅罗突然竖起耳朵,警觉地提醒大家:“嘘!附近有人!”

这些树林里的动物们早就习惯了时时被猎人追捕的生活,所以,他们并没有惊慌,而是都立即把鼻子转向卡梅罗示意的那个方向,一个个像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闻起来好像是个人,可是又不像是人。”特鲁佛汉特低声说。

“他往这边过来了。”卡梅罗有些惊慌起来。

“你们两只獾,还有你们三个小矮人把弓箭准备好,轻轻地走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凯斯宾果断地低声命令道。

“我们去把他干掉!”黑小矮人冷冷地说着,把一支利箭搭上。

“如果只有一个,就不要杀他,”凯斯宾说,“抓活的。”

“为什么?”小矮人问。

“按他说的做。”格兰斯托姆瞪了他一眼。

三个小矮人和两只獾小心翼翼地快速向跳舞草坪西北部的那片树林跑去,其他人则安静地在草坪上等着。不一会儿,大家就听到小矮人尖声喊到“站住,谁在那儿?”接着是一阵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凯斯宾很熟悉的声音,“别射!别射!我没带武器。你咬住我的手腕好了,尊敬的獾先生,不过别把我的手咬穿啦。我要和国王说话。”

“克奈尔斯博士!”凯斯宾高兴地叫了起来。他急忙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老师。大家靠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哼!”尼克布瑞克说,“一个背叛的小矮人,四分之一的血统!要不要我一剑刺穿他的喉咙?”

“闭嘴,尼克布瑞克。”杜鲁普金说,“没有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凯斯宾向大家介绍说,“谁要是不喜欢他,那么,就请离开我的部队,马上离开。”说完又转向老师。“我最亲爱的博士,我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施了个小法术,陛下。”博士说。由于走得太快,他现在还在呼哧呼哧地喘个不停。“可是,现在没空说这个啦,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有人出卖了你们,米拉斯已经率领大军赶过来了,明天中午之前这里就会被包围的。”

“出卖?”凯斯宾震惊地说,“是谁出卖了我们?”

“肯定又是一个变节的小矮人,毫无疑问。”尼克布瑞克嘟囔着说。

“是你的马,戴思特里尔。”克奈尔斯博士说,“那可怜的畜生也是没办法。在你被摔下来之后,它只好回到城堡中自己的马厩里去了。然后,你逃走的消息传了出去。我当然不想被米拉斯抓去拷问,所以也逃了出来。我观察星象,算出你们大概的方向,就赶过来了。前天,我看到米拉斯的搜索大队从城堡出发,进入了树林。昨天,我又听说他的军队也出动了。我发现你的部下,那些……嗯……那些纯种小矮人,似乎没有多少森林知识,你们到处都留下了痕迹,太粗心大意了!很可能就是那些痕迹,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不管怎样,反正就是米拉斯发现,古老的纳尼亚并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彻底灭亡。于是,他开始行动了。”

“哼!”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博士脚边响起来,“让他们尽管来好了。我请求国王把我和我的勇士们派到前线去!”

“这是什么东西?”克奈尔斯博士问道,“陛下怎么把蚂蚱——还是蚊子——也收编到你的军队里来了?”说着,他弯下腰,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以阿斯兰的名义起誓,”他发誓说,“这肯定是只老鼠。老鼠先生,我希望能和你交朋友,我很荣幸见到像你这么英勇的小动物。”

“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博士先生。”听到赞美,雷佩契普得意地回答说,“从今以后,在我们的队伍里,如果有谁——不管是矮人还是巨人——他要是胆敢对你不礼貌,我就用这把剑来教训他。”

“还有时间说这些蠢话吗?”尼克布瑞克问道,“我们该怎么办?有什么计划?是战斗还是逃跑?”

“有必要的话,那就战斗吧。”杜鲁普金说,“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而且这里的地形对我们也不利。”

“我们不能逃。”凯斯宾说。

“听到了吗,都听到了吗!”三只大狗熊齐声响应,“不管怎样,我们不能跑,尤其是吃饭之前不能跑,刚吃完饭也不行。”

“我们现在暂时撤退并不代表就输了。”人头马说,“为什么要让敌人决定什么时候作战,在哪里作战呢?要打也是我们选好地方再打!”

“这是明智的,陛下!”特鲁佛汉特说。

“可是我们到哪儿去呢?”几个声音一齐问道。

“陛下,”克奈尔斯博士说,“还有各位朋友们,我认为我们必须赶紧向东去,再沿着河流往下游走,到那大森林里去。台尔玛人最憎恨那个地方,他们向来害怕大海,更不敢到大海对面去了。所以,他们故意让那树林成长起来,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传说中的凯尔帕拉维尔城堡就在河口处。那个地区对我们非常有利。更重要的是阿斯兰堡垒就在那里。”

“阿斯兰堡垒?”几个声音一齐问,“什么是阿斯兰堡垒?”

“就在大森林边缘一个神秘的地方,纳尼亚人曾经建起一座巨大的护堤,那里有一块神奇的巨石,可能现在还在那儿。那座护堤里面其实布满了许多坑道和洞穴,而那块巨石就放在中心的那个洞穴里。里面的洞穴很多,我们全住进去都没问题,还可以把我们需要的东西也都搬进去。现在,我们当中那些最需要隐蔽的,还有习惯在地下生活的伙伴,住到里面去,其他人还是住到森林里去。在紧要关头,我们全体(除了巨人)都可以撤到洞穴里面去,在那里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我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有这么一个博学的人,真好。”特鲁佛汉特高兴地说。可他听见杜鲁普金私下嘟哝着:“啰唆!我希望大伙儿少去想这些老掉牙的传说,多想想粮食和武器方面的问题。”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克奈尔斯的建议被采纳了。半小时后,他们就出发了。日出之前,他们全部来到了阿斯兰堡垒。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个馒头状的绿色土丘,坐落在小山顶上。在大树的浓荫下,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护堤的中心。堡垒里面结构很复杂,对不熟悉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个迷宫。里面四壁和顶部都是用光滑的石头砌起来的。借着昏暗的光线,凯斯宾看到石壁上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和蛇形图案,还有一幅接一幅有关狮子的图画。这一切都在向他表明那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纳尼亚确实存在着。

他们在堡垒安顿下来不久,就被米拉斯的探子发现了踪迹。于是,米拉斯的大批军队很快就跟踪来到了树林附近,而且敌人的兵力明显比他们估计的要强得多。看到敌军一队接着一队过来,凯斯宾的心直往下沉。尽管米拉斯的士兵害怕这大森林,但他们明显更怕米拉斯。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开始进入森林深处作战,有时甚至还打到了堡垒的大门前。凯斯宾和他的部下们也曾向平原发起了几次反攻。战火几乎天天都在进行,有时甚至夜晚也打。总体来说,形势对凯斯宾一方很不利。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总算停了下来,但气温骤降,每个人都不得不忍受着寒冷。次日清晨,凯斯宾部署了最猛烈的一次攻击,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场战斗上了。他率领大部分小矮人在黎明时分扑向米拉斯的右翼,当他们和右翼殊死拼杀的时候,巨人韦姆布威热、人头马和一部分最凶猛的动物从隐蔽的地方冲杀出来,将敌人的右翼部队切断,再联合小矮人将其斩杀。可是这一仗又打败了。凯斯宾不知道,也没有人提醒他(因为在现在的纳尼亚居民里面都不曾有人记得这一点),巨人生性憨厚,却并不聪明。尽管可怜的韦姆布威热像狮子一般勇猛(在这一点上他不愧是一个真正的巨人),可因为他进攻的时机、地点都不合适,结果使得他的队伍甚至凯斯宾的队伍都损失惨重,而敌人却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最有战斗力的一只熊队受到重创,人头马伤势严重,凯斯宾的部下也有很多受了伤。战斗结束时已是黄昏时分,他们挤在还挂着雨滴的大树下面,分食那少得可怜的晚餐。冰凉的雨水穿过浓密的树叶滴在身上。饥寒交迫的战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

最伤心的是巨人韦姆布威热,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是他拖累了大家。他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汇聚在鼻子尖上,然后和着污泥落在老鼠们的营地上——他们刚刚觉得暖和一点,正有些昏昏欲睡。老鼠们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一边甩着耳朵抖掉身上的水,一边使劲拧干他们的小毯子,尖声愤怒地质问巨人:“你还嫌我们不够湿,是不是?”他们的叫喊声把别人都给吵醒了,纷纷责备他们:“你们是来当侦察兵的,不是来当合唱队的!能不能安静一点?”韦姆布威热轻手轻脚地离开大家,想去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好独自悲伤反省自己的错误。可是他一不留神又不知道踩到了谁(后来大家说是只狐狸)的尾巴,惹得那家伙转身咬了他一口。结果,这下子所有人都吵了起来,发泄这几天战斗失利带来的负面情绪。

这个时候,在堡垒中心那个最为隐蔽而又神奇的洞穴里,国王凯斯宾、克奈尔斯、獾、尼克布瑞克和杜鲁普金正在开会。几根古老的大柱子支撑着洞穴的屋顶,屋子正中摆着那块大石头——一张石桌。石桌从中间断为两半,上面刻满了某种古老的文字。这护堤修建起来之前,那石桌一直被放在山顶上,由于长年的风吹雨淋,上面的字迹都已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他们没有坐在那石桌旁开会,因为他们认为这张石桌是个神圣的东西,不同于一般的桌子。他们坐在离石桌不远的一根木头上,围着一张粗糙的木桌子,桌上放着一盏粗糙的泥灯,灯光照着他们苍白的脸,并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身影。

“如果陛下想要使用那只神奇的号角,”特鲁佛汉特说,“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凯斯宾几天以前曾向他们讲起过自己珍藏的这个宝贝。

“我们的确非常需要帮助,”凯斯宾说,“可是很难确定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最困难的关头。假如还有更糟的情况出现,而我们已经用过了那只号角,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要是这么说的话,”尼克布瑞克说,“陛下,那就暂时别用它,直到情况实在无法挽回时再用吧。”

“我同意。”克奈尔斯博士说。

“你怎么想,杜鲁普金?”凯斯宾问。

“噢,在我看来,”红小矮人一直以一种漠不关心的神情听着,“陛下知道,我一直认为那号角、那块断裂了的大石头,还有你们曾经伟大的国王彼得,以及所谓的雄狮阿斯兰,全是水中月、镜中花,没什么实际用途。陛下什么时候吹那号角,我觉得都一样,没什么用。只有一点,我坚决请求陛下对我们的部队不要讲起这件事情,我觉得,让大家对那些虚幻的东西抱有希望,结果却大失所望,对大家没什么好处。”

“那么,以阿斯兰的名义,我们就吹响苏珊女王的号角,看看到底有没有帮助。”凯斯宾说。

“有一件事情,陛下,”克奈尔斯博士说,“或许应该先办。我们谁都不清楚号声将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帮助,那号角声也许能把阿斯兰从大海另一边召唤回来。但是我以为,更可能唤来纳尼亚的是先王彼得和他的鼎力相助。然而,无论是哪种情况,我想我们都不能确定这种帮助是否会直接降临到我们的眼前。”

“这是大实话。”杜鲁普金插嘴说。

“我以为,”这位知识渊博的人继续说,“他们有可能先回到纳尼亚某个最古老神秘的圣地,比如说,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最具魔力。所以我想,结果到底怎样,答案有可能会在这儿出现,但也有可能在其他两处地方出现。一个是灯柱野林,在河的上游,海狸大坝的西边。据传说,亚当的孩子们就是从那儿来到纳尼亚国土上的。另一个圣地在下游,河的出口处,是当年王宫凯尔帕拉维尔城堡的所在地。假如阿斯兰亲自来,那里是迎接他最好的地方。因为每一个传说都不约而同地指出,他是伟大的海外皇帝之子,他将横渡大海而来。我提议向这两个地方——灯柱野林和河口——同时派出使臣去迎接他们,不管是先王彼得还是雄狮阿斯兰。”

“我认为,”杜鲁普金嘟哝说,“这样愚蠢的行为不仅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使我们失掉两个战士。”

“你打算派谁去,克奈尔斯博士?”凯斯宾问。

“要穿过敌人的封锁区,又不会被捉,松鼠最合适不过了。”特鲁佛汉特说。

“我们的这些松鼠(虽然数量并不很多),”尼克布瑞克说,“大都反复无常、多嘴多舌。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他们中我唯一信任的是佩蒂威格。”

“好,那么就让佩蒂威格去。”国王凯斯宾说,“那另一个使臣派谁去呢?我知道你会愿意去的,特鲁佛汉特,可是你的速度不够快。你也不行,克奈尔斯博士。”

“我可不去。”尼克布瑞克说,“这里有这么多人和动物,必须得有个小矮人留下来保护其他的小矮人不受欺负,我要留下来。”

“混账!”杜鲁普金勃然大怒,“你就这么对国王讲话吗?派我去吧,陛下,我去!”

“可是你不是不相信那只号角吗,杜鲁普金?”凯斯宾说。

“我现在也不相信,陛下。可那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去也只能在这里等死,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是我们的国王,我不相信号角,因此提出异议是应该的,而坚决执行命令却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刚才你已经听到我的意见了,现在该是我执行命令的时候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这番话,杜鲁普金。”凯斯宾说,“就这么决定了,另一边派杜鲁普金去。我应该什么时候吹响号角呢?”

“我觉得还是等太阳升起来吧,陛下。”克奈尔斯博士说,“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是号角发挥作用最强的时候。”

几分钟之后,佩蒂威格到了。凯斯宾简单地给他布置了任务。佩蒂威格和其他松鼠一样,浑身充满了勇气和活力,他激动得等不及听国王把话讲完,就急着要出发了。凯斯宾派他去灯柱野林,而杜鲁普金的旅程近一些,到河口去。他俩随意带了点吃的,在国王凯斯宾、獾和克奈尔斯博士的感谢、祝福和期望中,同时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