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中国经济:增长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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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口增长的极限(4)

如前所述,目前中国在占全球7%的耕地上养活了占世界22%的人口。中国的播种面积只有美国的70%,但必须供养比美国多三四倍的人口。那么,中国农业靠什么力量提高粮食产量以供养不断增长的人口呢?美国哈佛大学的德·希·帕金斯对此进行了研究。他发现,从15世纪到20世纪中叶,中国人口数量增长了7-9倍,人均粮食消费量在长时期中或者保持不变,或者只是略微增加;同期,中国耕地总数增长了4倍。粮食总产量增产的主要途径是靠扩大耕地和提高单产两条腿走路,其贡献各占50%左右。但是,自20世纪中叶后,中国粮食总产量增产途径由靠两条腿变为了一条腿,即基本上只依靠提高单产,并且还要补偿因耕地面积或播种面积下降所造成的负贡献(近20%),提高单产所做的贡献高达119%。从中国人口、耕地、粮食三者关系变动的历史考察,我们不难发现,今后随着人口不断增加的惯性运动,以及耕地日益减少这一难以避免的趋势,提高单产已现实地成为中国未来实现粮食增产的主要途径。问题的实质是,仅靠一条腿能否支撑如此沉重的负担?

——增施化肥对粮食增产起着重要作用,但效果逐年下降。据有关研究资料,中国粮食与化肥使用粮比例,1952年为2101:5,随后便逐年下降,到1978年为340:1,1990年为253:1,以后趋于平缓下降,报酬递减。尽管增施化肥对粮食增产有明显效果,但生物产量的增加不等于经济产量的增加。生态学原理表明,当某一限制因素达到某一临界状态时,其他因素再适宜也不起作用。换言之,即使有充足廉价的优质化肥,由于缺水,不仅增产效果不明显,甚至造成减产。

——农民资金积累水平极其低下,农业投入明显减少,粮食持续发展后劲不足。首先,国家对农业的投入不仅相对数减少,而且绝对数也在减少。“八五”期间,国家对农业的基本建设投资额为246亿元,占全部投资的10.6%;“九五”期间,全国基建投资总额比“八五”期间增加了一半,而对农业的基建投资却减少了近1/3,为亿元,占投资总额的5.1%。而前苏联在1971-1975年,农业基建投资比重为16.6%,1976-1980年上升为18.5%;1980年以来,印度为20%左右,泰国为28%,匈牙利为17%。

其次,农民也减少了对农业的投入。由于“比较利益”上的差异,农民种粮收入低于种植经济作物,远不及工副业收入,农民种粮积极性下降,对土地的各项投入量逐年减少。抽样调查表明,1980年,对6种粮食每亩土地投入标准劳动日为22.8工日,而1990年为15.28工日,减少了1/3此外,农民个人投资大部分为非生产性投资,占70%以上,其中个人住宅投资占65%以上,人均投资额1980年和1999年分别为56.6元和67.6元,其中人均生产性投资额分别为15.2元和18.1元,用于粮食生产性支出则更少了。

农业基建投资对粮食生产的作用具有时滞效应,“八五”(1991-1995)期间各方对农业投资额的减少,必然会大大影响“九五”(1996-2000)、“十五”(2001-2005)期间的粮食生产的发展速度。1995年以来,中国粮食生产量处于停止状态就是最好的佐证。

——土地生产率不断提高,与此同时粮食成本不断上升。一般认为,造成粮食成本不断提高的本质因素是单位面积上的最优成本产量,在一定的农业科学技术水平上是有一个限度的,在一定的耕地上追加投资,达到一定的限度以后,就不可避免地出现土地报酬递减现象,因而随着粮食单产的不断提高,出现粮食成本不断上升的总趋势。中国5种粮食作物(稻谷、小麦、玉米、大豆、高粱)的单产产品成本、每亩物质费用、每亩人工费用和每亩用工量都持续上升,且大大超过每亩产量的增长幅度。其中,1988-1990年,每百斤主产品成本年增长为10.7%,每亩物质费用为6.0%,超过1978-1988年的水平(分别为1.0%和4.9%)。1999年,每公斤粮食纯收益只有0.074元钱。今后,随着农用土地生产资料价格不断上涨,农民维持劳动者再生产的必要费用增加(如人工费用上升),以及农业科学在大范围内尚无重大突破的情况下,粮食成本还将持续上升,这将严重影响农民的种粮积极性。

——由于生活水平提高,对肉类、鱼类等需求增加,对饲料粮的需求增加非常迅速。如每人每月多吃50克猪肉,全中国每年需多消费6.5亿公斤猪肉,每年就需多耗用32.5亿公斤饲料粮,预计每年新增加的饲料粮会在50亿公斤以上,工业用粮、副业和酿造业用粮也将迅速增加。

——随着对高科技份额的加大,21世纪初极有可能发生诸如生物遗传工程、农业生态工程等现代农业的技术革命,但中国目前尚处在研发阶段,从整体上看,尚未形成成熟的农业生产技术体系,因而对今后上述技术的突破以及进入使用阶段的前景还较难预测。

1.6 被人口框定了的生态环境

持续增长的庞大的人口对生态环境将产生持久巨大的压力。中国生态环境问题除了先天脆弱易于失衡的自然地理背景外,人们采取不合理的行动拼命向自然界索取,则是加速其生态环境破坏过程的历史性原因。由于处于工业化初期,为了加速工业化过程,加重了工业化与环境污染的矛盾。由于经济基础薄弱,为了大力发展经济,加重了资金短缺与治理环境的矛盾。由于农村过剩人口过多,为了迅速发展乡镇企业,加重了农村发展与农业环境污染的矛盾。由于环境治理投资大(至少上千亿元),周期长,恢复慢,减小慢,而又不致使生态环境受到根本性破坏,加重了破坏与治理的矛盾。上述几对矛盾使生态环境的治理难度更加巨大,花费代价更加昂贵,调整余地更加狭小,恢复周期更加漫长。中国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严峻的生态破坏与环境危机的双重挑战。

水土流失。将有两种可能情况:如不加控制,到2010年,中国水土流失面积将达到170-180万平方公里,比现在增加13%-20%,土壤流失量将比目前增加20%-25%,土地生产力将大大降低。如果能够加强控制和积极治理,每年治理量达到2万平方公里,到2010年将治理20万平方公里,水土流失面积约保持在130万平方公里,比现在减少13%,生态环境将得到一定的改善,土地生产力也将有一定的提高。

土地沙化。如维持现在土地利用结构和采取不力措施,人为强度经济活动将使沙漠化土地迅速蔓延,到2010年,将扩大7.53万平方公里。目前,沙漠化土地约有10%得到了初步控制,12%得到一定改善。所以,在采取有力措施情况下,沙漠化进展可有所缓解,到2010年,沙化土地将减少2.6万平方公里,特别是干旱草原地区,一些正在发展中沙漠化土地有可能发生逆转。

草原退化。到2010年,草场总面积将比现在退化20%以上,单位面积产草量下降30%,优良牧草减少,草原资源面临枯竭危险。若超过人口最大限度和畜牧最大限量,则将破坏人草平衡和畜草平衡,形成草原长期超载,严重影响草原牧区畜牧业发展。

土地污染。若不加以控制和治理,到2010年,主要农牧产品都将受到不同程度污染,综合食品卫生评价指标将达到中污染型,其中,蔬菜等食物可能达到不能食用的地步,因食物被污染而导致的各类疾病发病率及死亡率将有所上升。如果能按规划采取有力防止措施,则土地污染面将由现在的15%下降到7%左右,受污染的粮食将由现在的800亿公斤,下降到300亿公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