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做好准备,等到今上驾崩后,我就立即率二百名竟陵王府的侍卫冲进台城,分别把守皇宫各门,阻止萧昭业等一切妄图窃取皇位的人们进入,接着,你就向众臣宣读皇上的遗诏,宣誓即位。到那时,又有谁人能够阻挠?只要竟陵王你当机立断,这大功就能告成了!”
“哦,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黑马飞出,让我们措手不及啊!”萧子良还在犹豫不决。
“作为殿下你的亲信,作为竟陵八友中的佼佼者,我自感有德有能,为殿下出力,我意已决!”王融慷慨激昂地说,”时间紧急,我希望殿下勿再犹豫!我王融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望殿下切勿误我中书郎王融说罢,向萧子良一揖,飞奔出去了。
四十、萧赜去,劣孙命不保
当夜,齐主害怕人心浮动,特意召来乐坊在宫中演唱,以示从容。无奈,其病情渐重,齐主有一时竟突然晕厥过去,惊得宫廷内外急忙为之更换丧衣。
此时,中书郎王融竟然私自率引二百多名侍卫进入禁宫,让他们把守皇城各门。中书郎王融企图迎立萧子良为帝,并秘密写好了伪诏,打算趁机颁发,帮助萧子良篡得大位。
皇太孙萧昭业闻听皇帝病危,也急来探望。王融见皇太孙萧昭业也来了,十分紧张,于是他竟胆大包天,将萧昭业挡在门外。
“陛下病在危险之中,殿下不可惊扰!”王融大声说道。
“皇上已经苏醒,要见皇太孙!”正在此时,内监忽然跑出来向太孙叫道。
王融见状无奈,只好放萧昭业进去。此时竟陵王萧子良也已匆匆到场。在宫外的萧衍见了这种情形,深感不安。他急忙对范云说:“宫中要出大事了!”
“啊,既然如此,我们将如何处之?”范云惊慌地问老友萧衍。
“我们可静待其变!”萧衍说。
“中书郎王融是忧国忧民之士,怎会有变?”范云不解地问,“莫非……他想做周公、召公?”
“哼,我看他是想做竖刁呢!”萧衍冷笑道。
“啊……”范云又惊慌地叫了一声。
随即,竟陵王萧子良来到齐主榻旁。皇太孙萧昭业哭拜于榻前,声泪俱下,感人肺腑。齐主悲切地拉着萧昭业的手,泣不成声。
“竟陵王……对大业有何想法?是否……也欲继承皇位?”齐主艰难地喘气问萧子良。
“儿臣只希望与西昌侯萧鸾分掌国政,无意大位!”萧子良惊慌地真诚地说道。
“既然如此,朕就将皇太孙萧昭业托付给你和萧鸾二人,希望你们能够尽力辅佐!”齐主萧赜说罢,溘然长逝,享年五十四岁。
王融此时还在派出萧子良的兵士守卫各个宫门,以图一变。当萧鸾带人想进入云龙门时,王融竟然也想阻止他们,这不禁使萧鸾顿时怒发冲冠地叫起来。
“有圣旨宣我入宫,你们竟敢阻止?”萧鸾厉声喝道。
于是,王融的兵士们吓得纷纷退缩,萧鸾随即冲进延昌殿。此时,萧鸾见皇太孙萧昭业尚未嗣位,各位大臣们还在交头接耳,没有主张。萧鸾就大踏步地走到王公贵胄中辈分最长的武陵王萧晔面前。
“嗣君现在何处?”萧鸾问萧晔。
“倘若要立辈分最高的,当然就是我;倘若要依据立储次序,那就是皇太孙!”萧晔朗声答道。
“哦,如果要立皇太孙,就应当让他马上登殿——”萧鸾大叫道,“时间紧急,你们还要在等什么?”
于是,萧晔便将萧鸾拉到御寝前,请出守在齐主身边的皇太孙萧昭业,并且让他坐上御座。然后,二人指挥王公大臣,部署仪卫,率领众官匍匐在地,顶礼膜拜,山呼万岁。
接着,嗣主追尊先帝萧赜谥号武帝,庙号世祖;萧长懋为文帝;册立抚军将军何戢之女为皇后。
武帝对于他的后事,要求一切从简,他特意下诏说:“我亡后,身着夏衣,画天衣,诸器都不得用宝物及织成,唯装复夹衣各一通。常所服身刀长短二口铁环者,随我人梓宫。祭敬之典,本在因心,东邻杀牛,不如西家褕祭。我灵上慎勿以牲为祭,唯设饼、茶饮、干饭、酒脯而已。今后天下所有人,不论贵贱,咸同此制。未山陵前,朔望设菜食。丧礼省约,不须烦民。”
“唉,可恼呀,你误了我的前途!”王融见了此情,知道拥立萧子良为主的事情无望了,痛恨自己的计谋失算,于是走到萧子良身边轻声叹息道。
王融说罢,遂郁闷而出。
本来嗣主萧昭业曾得到萧子良夫妇的养育,对他们素有畏惧之感,无奈王融欲立萧子良的事,嗣主有所耳闻,因此,当萧子良住在中书省时,嗣主立即派虎贲中郎将潘敞率禁军屯居太极殿西阶,以防萧子良图谋不轨。萧子良请求自己暂时留居殿省,等安葬好了先帝后方回,嗣主也仍不放心,执意不肯。
次日,宫中传出先帝遗诏,授武陵王萧晔为卫将军,西昌侯萧鸾为尚书令,太子詹事沈文季为护军,竟陵王萧子良为太傅。
萧昭业在任南郡王时,他与萧子良同居西州。太子令萧子良监视萧昭业的起居,严禁他奢侈浪费。萧昭业表面谦恭,暗中却轻浮放荡,常偷偷地出去召妓饮酒,只是被萧子良控制着,难以过分妄为。因此,嗣主萧昭业对萧子良早有了怨恨。
当时,萧昭业身边的老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二人奉太子之命教导皇长孙,曾经多次相劝,但仍然无果,对此,他们深感忧虑。
“唉,倘若我们将皇长孙的劣迹上报给皇帝和太子,只怕会触怒皇长孙,也会惹恼皇帝和太子。但是,倘若不管,我们又对不起皇帝和太子,将来一旦出事,我们恐怕全家性命都不保啊!”仁祖对天翼说,“这将如何是好?”
“唉……唉,别无他法啊!我们左右为难,不如早日自尽,以免将来连累全家!”胡天翼说,“你我都是年过七十的人了,再不必贪恋余生了!”
“胡公之言有理!”仁祖同意道。
于是,二人一同服毒自尽于任上。
得到老师们的死讯,萧昭业不但不悔过,反而兴奋异常,因为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更能自由放荡了。
萧昭业甚至私请女巫杨氏诅咒其祖父和父亲,让他们早死,以便他本人能够早得大位,可以随意妄为。
太子患病时,将他召回。萧昭业见面时表现出无限悲哀的样子,但是,一转身回府后,他就立刻喜出望外,纵情玩乐。太子逝时,萧昭业哭得撕心裂肺,回府后却更加纵酒欢饮,并且给女巫杨氏和何妃都送出了带有特大“喜”字的贺礼。
世祖萧赜打算立储,特召萧昭业前来问话,说到太子时,昭业呜咽痛哭,萧赜以为他是个孝子,遂决定立他为储君。可是,当世祖病情加剧时,萧昭业内心喜不自禁,但脸上却一直带着忧愁的样子,而且面带眼泪,婆娑不干。世祖对此,很是感动。
“你是朕皇家的孝子贤孙,将来必成大器。希望你牢记朕的话:五年内,一切事情,都需谦逊地听从宰相的建议,五年后亲政,也要谦虚谨慎。朕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世祖萧赜临终嘱咐道。到弥留之际,他还握着萧昭业的手,久久不放。
萧昭业尽力装出哭泣并听从圣命的模样。
“你……你心中只要有父亲和祖父,你……就会做好一切的!”萧赜还在嘱咐萧昭业。
说罢,气逆痰中,翻眼而逝。
见皇祖驾崩,萧昭业一反常态,立即欢天喜地,登殿受贺。回宫后,他将丧事丢到脑后,立刻召来歌伎,饮酒作乐,彻夜寻欢,乐声一直传到宫外。
得知了王融在立嗣上的行径后,嗣主萧昭业立即密令禁军收捕了王融。“我犯何罪,陛下要杀我?”被带到萧昭业面前时,王融理直气壮地问嗣主。
“你诽镑朝廷,岂能无罪?”嗣主萧昭业怒道,“朕即将斩杀你——”王融无奈,见萧子良从后面经过,遂转身请求他为自己说情。
“竟陵王救我,请求陛下不要杀我啊!”王融慌忙向竟陵王萧子良请求道。
“此事……已由陛下做主,臣下不能为你说情了!”竟陵王萧子良无奈地说。
“萧子良,你再三误我,我只有受死而已!”王融见没了生的希望,遂大声哭叫道,“臣死何惜,只是为了不连累百岁老母,所以我不能揭穿嗣主的劣迹而已!我很是遗憾——”
随即,嗣主萧昭业下令将王融斩杀。萧昭业泄了私恨后,晋封弟弟萧昭文为新安王,萧昭秀为临海王,萧昭粲为永嘉王。并将女巫杨氏尊为杨婆。安葬祖父时,萧昭业尚未走出端门就借口身体不适,跑到后宫与众妃及时行乐去了。
萧昭业成为齐主后,改元隆昌。手握大权后,萧昭业自然更加能够为非作歹了。于是,他整日在后宫厮混,对后宫妃嫔,不论尊卑长幼,他都要恣意奸墟。
见世祖的妃嫔年华渐逝,萧昭业就看上了父亲的宠妃,其中有一个霍妃,年龄最小,体态风骚,柔情善媚,更成了萧昭业格外怜爱的新宠。寡居寂寞的霍氏也正好求之不得,因此,萧昭业也就与她眉来眼去,勾搭成奸。宦官徐龙驹又从中怂恿,密为安排。于是,他们云房月窟,暗里绸缪。后来,萧昭业居然与之结为伉俪,与之鸾颠凤倒,蝶浪蜂狂。
“唉,爱卿有何办法,能让朕与霍卿终日厮混呢?”一天,萧昭业感到与霍氏偷偷摸摸很不方便,遂请徐龙驹设法。
“这有何难?待奴才前往王太后处,假借让霍氏出家为尼,然后将她带至西宫,陛下就可任意与之欢情了!”徐龙驹得意地笑道。
“哦,倘若能够如此,朕可要大大地赏你呀!”齐主萧昭业也笑道。“那时陛下还应当说霍氏是奴才之妹,将霍氏改为徐姓,以便掩人耳目,杜绝宫廷内外的私议。”徐龙驹又补充道。
“很好!但爱卿务必要妥善办理!”萧昭业令道,“这切勿让太后知晓!”
“就照此办理,陛下不要担心王太后知悉!奴才一定能做得滴水不漏的!”徐龙驹笑逐颜开道。
于是,就这样,在徐龙驹的操作下,西宫里又凭空出现了这个徐妃来。萧昭业不仅好色,而且好游。他常带着亲信侍从微服出宫,嬉戏赌博,一掷千金,而且毫不吝啬,大加赏赐那些整天和他在一起的朝中佞宦群小。”哎呀,从前朕想多用你一枚都不行,如今……朕终于能够挥金如土了!“一次,萧昭业指着钱币,得意忘形地叫道,”还是当上皇帝好啊!”萧赜生平节俭,因此库存尚多,然而经过萧昭业的挥霍之后,财货日渐减少。他甚至带嫔妃取出宫中的珍宝,互相投掷取乐。不久,府库空了,宠臣富了,宫廷乱了!
当朝宰相萧鸾起初对此十分恼怒,遂与众臣议论。
“嗣主竟然如此妄为,这将如何是好?”萧鸾忧虑地对征南咨议萧坦之、卫尉萧谌说道,“二公本是嗣主的近臣,理当多予劝谏啊!”
“这还需要相王您出力呀!”萧坦之笑道。
“不过,倘若嗣主长此下去,也许将来……相王您也不是坏事呀!”卫尉萧谌诡秘地说道。
“卫尉,你的意思是……”萧鸾不解地问,接着他又立刻恍然大悟,心中一阵窃喜,但是,他转而再想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尽管如此,我也不能有失君臣之礼,我仍应一如既往地劝谏皇帝,使之改邪归正!”于是,萧鸾屡次上奏劝谏,但萧昭业终是充耳不闻,并且因为周奉叔的挡驾,萧鸾甚至有时还难以与齐主见面。在忧心如焚之后,萧鸾遂决心废黜萧昭业的帝位。
武陵王萧晔因为资历较浅而退居萧鸾之后,竟陵王萧子良因为避嫌而遇事总要缄口不言,于是,现在只有萧鸾因为拥立萧昭业有功而得到重用,并能权倾朝野,势压群臣,因此,废黜萧昭业的大任也就自然地落在了萧鸾的肩上。
然而,虽然萧鸾已经权倾朝野,但是,废黜萧昭业的帝位之事非同小可,所以,萧鸾还需要寻找更多更有力的同盟军。
身为竟陵八友之一的前镇西咨议参军萧衍文武双全,声名卓著,有勇有谋,为了废黜萧昭业,萧鸾当然觉得还要找萧衍帮忙。而此时,萧衍正丁忧在家乡,为父守灵。因为萧衍之父萧顺之,当年因逼杀了萧子响,遭到了先帝萧赜的忌惮,并被罢免了官职。随即,萧顺之郁郁寡欢,忧虑而死了,因此,萧衍与齐廷业已结下了仇怨。
得知萧衍情况后,萧鸾赶到萧顺之的陵园中来找萧衍。人园后,萧鸾见萧衍正在陵前为父祭扫,家童陈庆之正陪伴在他的身边。于是,萧鸾急切地上前,与之商议国中废立大事。
“如今……先帝已经驾崩,众所周知,嗣主萧昭业顽劣无能,参军大人有何妙计以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萧鸾单刀直入地问萧衍。
“哦,嗣主不俏,这不正是尚书令大人你的机会来了吗?”萧衍半开玩笑地说。
“事关重大,参军大人不可以乱开玩笑啊!”萧鸾紧张地走上来向萧衍说道,“我深知参军大人乃是国中的大才,是当今的诸葛亮啊,所以,如今国家有难,我才赶来求取大人你的帮助,以便报效国家!请参军大人不吝赐教!”
“哈哈,我家主公如今守陵在茅屋之中,倘若尚书令您真以为他是当今的诸葛亮,那么,您就应当三顾此间的茅庐,才能有所领教呢!”此时,站在一旁的陈庆之忽然笑起来插嘴道。
“嗯,我与相王大人谈话,你岂能插嘴?陈庆之,你真不懂规矩!”萧衍听罢,立即向陈庆之喝道。
“哈哈,参军大人不必动怒,我看陈庆之所言一点不差啊!”萧鸾听了,立即笑迎上来拉着萧衍的手,说道,“只要能够得到参军大人你的帮助,我来此地四次又何妨?”
“尚书令,你身为摄政的相王,能如此不耻下顾,来此与我共商国是,这真是令我惶恐。你太客气了!在下何德何能,敢与先贤诸葛亮相比?不过,只要今后尚书令有用得着我萧衍的地方,我自当为尚书令大人竭诚尽力!”萧衍真诚地说,“况且……我也希望大齐江山能有明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