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千古丈动荡不安又不想把这紧张的气氛传染给十七跟小池,所以对他们隐瞒了很多,她以为只要保护好她们就够了。
“姐姐,你送来的衣裳怎么都带着香味?”小池习惯了几日,也就不再害怕容栖,还是跟往常一样与她聊天,容栖自己也觉得,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我给你挑的衣服都是用百花香浸染的布料,女孩子身上难免会带有一些香味的。”
“用百花香浸染的布?”小池闻了闻衣服,她觉得好新鲜。
“十七去哪儿了?”
“好像在房间里睡觉。”
容栖一想,倒也是昨晚十七硬是缠着她要教他些什么武功,容栖并不想让他学,毕竟她也是有私心的。
守着千古丈结界的小卒回报,容栖跟小池说去处理些公务,稍后就来,据说是妖皇正带着妖界大军在千古丈外,几千里外更是成千上万的军队,容栖前去,但并未现身,派了祭卒军的头领前去喊话。
“妖皇来我千古丈有何事?”
敖顷喊话,“我要见祭君。”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容栖驭云到结界之上,俯视着敖顷的妖界大军,难不成,他想与自己抵抗?
“有事就说。”容栖的声音从天上传来,敖顷一抬头从坐骑上跳入云霄,看见容栖如今的样子,心里竟然酸溜溜的。
“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容栖觉得,他这幅悲天悯人的样子做得真够逼真。
“让我的军队进去吧,魔帝的大军超乎你想象,我不想你受伤。”
“受伤?”容栖干笑了好几声,“你知道吗敖顷,这两个字从你口里只会让我动杀心。”她慢慢抽出了青木鞭,两只眼睛全是仇恨,无法代替的仇恨。
退了大殿,老君被容栖吓个半死,把两个小妖精送进了神化渊里,容栖依依不舍,站在那儿直到他们没了背影,才随着老君去了赏功房,赏功房对面的就是受惩房,也有不少人排着队,她看着一条命进去,半条命出来的,也有看见半条命都没有的人。
“隶属千古丈百里容栖,因护送灵使有功,为我九重霄招安两名大将,特列入仙籍,升上仙。”
“容栖叩谢天恩。”她拿着诏令,就换了另一身装束,她一身粉衣飘飘的样子看呆了众天将,眉中心的花印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容栖在天界四处晃悠,如今,她已经成了上仙,来去自如,一时之间天界流传着一位粉衣新奉的仙子美极了,都想争着看上几眼睛,可容栖被抓着去看了天宫律令,几大卷,看得她熬了好几个夜头没睡觉,这好不容易看完了,可以闲下来了,又说是共同邀请众位神仙一同去往瑶池庆祝这回的招安,还说,容栖是重头戏。
她稍微梳妆打理,就赴了宴,这一去也就遇到了故人,骆忍上神,容栖才懂得这上神是个尊称,倒真以为,这称呼要高级些。
“恭喜百里夫人飞升上仙,人逢喜事精神爽,怪不得本上神看百里上仙脸色红润了些。”
“多谢上神挂念。”容栖实在听不惯这官腔,先走一步进了大殿,旁边的位置就坐着骆忍,对面便是各界的头领,只是妖界的位置空着。
不久,传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妖皇身体抱恙来不了了,便有神仙议论着说,“怕是他妖界无主,不敢来丢人现眼罢了。”
“是啊,这妖界万年无主,怕是最底下的一界了。”
容栖心里打抱不平,好歹她也曾管理过三妖部落,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战事不过是会毁了六界安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局面,这世上,谁强谁弱,看的太重要了。
她正出神,突然有人提议道,“要不,我们请百里上仙给我们弹琴一曲助助兴如何。”
她正想婉拒,可看这形式是躲不了了。她走到中间,唤出古琴,琴声悠扬,贯穿入耳到每一个神仙耳朵里,天帝看着这小女子倒是十分喜爱。
容栖阵阵琴声都传递着思念,她还想着这琴声要传到敖顷的耳朵里就好了。
这一杯酒下来,就开始了正式话题,关于那个代价,敖顷穷追不舍,鬼姑无奈之下,告知了他,要想打开这界门,还需要另一个人在冥界一起帮她打开,每逢鬼节的时候,都是冥神亲自助她一臂之力的。
“我来。”敖顷想着,不就是冥界,他来去自如。
“那边的门只能由人打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容栖偏头问,“骆忍是人?”
哪知道鬼姑接了口,“骆忍大人是神。”
敖顷越想越不对,阳人怎么能带着肉身去阴间,哪怕是出灵,也对魂形会有一定影响,更何况是整个人,这根本不合乎常理。
容栖也感到了焦急,她原本在这丰都县最多停留三天,实在不行,她就去求求冥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一顿饭下来,并没有容栖想要的结果,她有些挫败早早回了房间,敖顷也为此烦恼,在府上塘面的亭子里吹着笛子,说起来,他都有很久没碰过。
“吹来吹去,你都还是只会这一首陈调曲。”
鬼姑打断他吹笛子,她从小就看着他练这首陈调曲,到了现在还只是会这一首,不过,这首陈调曲还是他们师傅教的,自从师傅仙逝之后,敖顷的确不愿再多学一首。
“你怎么知道我吹的陈调曲?”敖顷收起笛子,看着她半掩着的脸,实在熟悉。
“敖顷师兄,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鬼姑缓缓摘下面纱,敖顷一惊,黛姬?
他抓住黛姬的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逃离浣谷的时候分明是看到她被人打得魂飞魄散,那时候才十几岁的样子。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眼睛里流出了疼惜,从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还能再相聚,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
“当初,我带着半条命找到了冥神,我答应他,他为我续命,我来替他守护界门,所以就成了这里百姓口中的鬼姑。”她靠进敖顷怀里,如今他的胸膛里更为结实了,她朝夕慕想的敖顷师兄总算是回了她的身边。
“总会有办法,现在的问题是需要一个打开浣谷界门的人,只有浣谷界门打开,毁了胎莲才能将祭君消灭。可现在,寻找打开界门的人极少,踏上寻找胎莲的路极难更何况,身份若是不够寻常,也是进不了浣谷的。”
他转头看向天帝,“你去试一试,毕竟你是去过的。”
天帝感慨,“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试过,我也无能为力。”说来,他是和九方一起去的浣谷,透过那个光洞偶然进去了一回,便就再也没有寻到过那个光洞。
即便是他天帝,也阻止不了祭君覆灭六界的事实,他这个一向让众界敬仰看重的帝君,恐怕这一次要令他们失望,千万年前的那场生死劫,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如今,他要失去整个天下苍生。
逆行空间,九方已经告诉骆忍和敖顷所有关于祭君的事情,就连敖顷都难以相信,她居然是来自浣谷的妖孽。
“现在,我让你们看看人间的灾难。”九方手一挥,他们眼前出现的便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敖顷皱眉,原来护仪在千丘顶对他说的六界劫难真的已经开始发生了,战火还会继续蔓延到其他六界。
骆忍就像备受煎熬,“这真是傻丫头做的?”
“胎莲的怨气只会找到历代谷主,当年我跟君抒说这孩子留不得,果然酿成大祸。”
骆忍和敖顷都为了九方那句话而感到愤慨,敖顷说到,“若是九方和天帝不误闯了浣谷。又何必招惹来了天灾人祸,容栖没有错,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所拥有的不公去报复任何人,对我,对师傅,甚至对一个陌生人都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而您又为什么说她是个祸害?”
九方震惊,“是,都是当年我跟天帝的错。”
“九方大人,如果有一天,容栖真的杀光了所有人,那她最后也不会是快乐的,你们最终都会让她生祭劫洞,依照你们所说,这就是她作为祭天姬的使命,可她无从选择地做了你们的女儿,你不会知道从小就被抛弃的感觉到底有多痛苦,但是她依旧珍惜她身边的所有人,无论是谁。”骆忍这是第一次和敖顷这么有默契。
“好了,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可君抒是爱容栖的,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爱她,只是我们所背负的是整个天下苍生。”
“所以,容栖最后还是得死?”敖顷几乎绝望,他才不管什么天下苍生,黎明百姓,这个世界是对他的栖儿有敌意的,如果是这样,他才不管什么六界安平。
敖顷现在在乎的不是别的,而是说自家夫人梦见了一个少年,他少年时可从来没有穿一身青衣,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深沉一点的颜色,可想而知,梦见别的男人了。
“百里容栖,你心里还敢想着有别的男人。”敖顷把她的双手往后一反,成功控制了她,容栖表示不服气。
“她自己要想的,关我什么事,你放开我,兔子急了都还咬人,你别逼我。”
“你还敢顶嘴,还敢威胁,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是不是我平时太娇纵你,宠得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