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沈慕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刚想问个究竟一回头发现玄武的表情突然变的狰狞。
“你……”沈慕然吓了一跳，小金在他的布囊里疯狂滚动起来，鉴于最近他经常犯毛病，沈慕然也没怎么在意。
但玄武的表情实在可怕，尤其是自己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
这个表情仅持续了一瞬，片刻后玄武便恢复了平静，可眼神也冷得吓人。
“你怎么了……”沈慕然咽了口唾沫，踌蹰着问道。
“没什么。”玄武的声音也比之前冷得多，他用的还是浅绿翅膀精灵的身体，所以是冰冷的女声。
“只是发现自己算漏了一点。”他冷笑道。看向沈慕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喂！等等！”沈慕然感到强烈的不安，，急忙叫住他。玄武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他左手已经抬起，周围的水汽都浓厚了数倍，沈慕然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立刻给出个合适的理由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我也要一起去！”沈慕然双眼空茫，玄武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玄武也是一怔，水雾密集的速度减慢了些，他蹙起漂亮的眉毛，问：“你要一起去？”
沈慕然明白玄武觉得他不自量力，但话已出口只好继续圆下去，他再次咽了口唾沫，道：“对！带我一起去！”
不等玄武质疑他一口气说：“是因为莫语凝的事情吧？我和她待了那么久，而且也是很好的朋友，她有事我必须去！”
沈慕然说完有点脸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看到玄武在他说出“我和她待了那么久”时唇角微微勾起后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玄武沉思了一会儿，“你要是受伤的话千秋姐姐会生气的。”
他知道自己考虑的时间不多，摇摇头道：“算了，你留在这儿也不安全。”
沈慕然没料到玄武这么好说话，还没来得及欣喜浓厚的水雾就遮蔽了视线，仿佛没入厚重的水层之下，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一次比来山谷的时间要长的多，感觉有一柱香。就在沈慕然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终于升到了云层之上，空气瞬间通畅。
沈慕然险些摔倒，想到在玄武面前丢了脸可能会被直接丢下去急急稳住身形。他大口喘了会儿气，感觉肺部恢复正常后才有精力打量周围。
这是云层之上。
他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高度他也曾来过。
不对。
刮过的罡风远不如自己来时猛烈，难道是速度太慢？
他低头看下面，除了厚厚的云层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是……九重天之上？
沈慕然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名词，那是只在各类志怪小说中出现的词语，或许正派的秘典里也有，但他从来没接触过，只是听师父说过一二。
九重天之上是仙神才能到达的领域，传说中它在罡风的上面，比星辰还要高，修士若觊觎只能被猛烈的罡风刮成碎片。云中是凡界，能飞升灵界的修士已属传奇，更别说飞升仙神，所以沈慕然也只能在一些不入流的作品里看见。
莫非现在的他们就在九重天之上？
“你在想什么？”他听到一个淡淡的男音，转过头却是一怔。
浅绿翅膀精灵的身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看外貌甚至与他年龄相仿，灰衣黑带，俊朗中交杂着几分褪不去的稚气，再细看又觉得历经沧桑。
他的声音倒是年轻的紧，介乎于这种气质之间。
玄武看见沈慕然有些茫然倒是忍不住笑了，他道：“刚刚要穿过罡风，所以用了闭气术防止你受伤，恐怕你有些吃不消吧。”
怪不得他感到喘不过来气。沈慕然心想，修士的体魄强健，又有灵气护身，其实并不需要呼吸。以他的修为就是在水下待上一年半载也无恙，可刚才那一小会儿真是差点憋死。
“不至于。”沈慕然硬挺着说。玄武也不戳破他，笑了笑指向前方。“千秋姐姐和忘川在那儿，我们还要一会儿才能追上。”
他最后的笑容偏冷，那种沧桑感战胜了稚气年轻。
沈慕然想问一问这到底是不是九重天之上，但总觉得不是时候，硬生生压了下来。
“忘川也在这里吗？”沈慕然沉默一会儿注意到玄武之前说的话，问。
玄武点点头，“现在带着千秋姐姐的就是她。”
“那青龙呢？”沈慕然有些担心，毕竟玄武和青龙均为四神兽，忘川的实力他也见过，要是二者合力玄武能赢吗？
“他不在。”玄武这次是真的带上了笑意。“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还在那葫芦山下打转儿呢。”
“葫芦山？”沈慕然一愣，意识到指的是他们刚才待的山谷。“他怎么会在那儿？”莫语凝明明说过青龙在森林里，现在也应该和忘川在一起才对。
“这就是我的功劳了。”玄武得意的一笑，但立刻又收殓回来。“本来我打算先解决青龙，没想到忘川这家伙竟然这么有主见，敢带着千秋姐姐先走，只好先去解决她了。”
他微微一皱眉，“希望别再有变故了。”
“他们要抓莫语凝干什么？”沈慕然不解，追问道。
这一次玄武没有回答，他凝视着前方表情有些严肃，轻轻说了一句：“快到了。”
沈慕然也不敢再说话，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想到留在山谷和青龙待在一起可能更可怕又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
他突然想起在朝霞莫语凝为他挡了那一击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可没有犹豫，如果不是莲夏，这一世的莫语凝就会死去。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这一世的莫语凝也算死去过了，至少曾今的她死去了，或许也从未活过。
沈慕然脸色稍白，暗恼自己的怯懦。
玄武倒是没注意沈慕然剧烈的心里变化，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追逐忘川之上。
他们两个的距离其实已经非常近了，他和忘川彼此都感受到对方的位置，而忘川明显加快了速度，玄武却没有立即加速赶上她，他保持着原来的速度慢慢和忘川拉近距离，他在消耗忘川的法力。
但他要保持好分寸，如果一直执着于消耗法力可能没等忘川消耗完她的救兵就已经到了。
真是麻烦。
他心想，书空有着取之不尽的下属，而他只能孤军奋战。
那些天道宫残党一点用都没有。他在心里埋怨，虽然他也知道那是由于要和书空的部队相抗衡。
或许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天道石，玄武略微加快了点速度，而忘川几乎要用上燃烧精力了。
书空就是因为那个才放任这一世的莫语凝乱跑，莲夏她们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来帮忙，游沉阳更是因为这个一直保持中立。
只有红染也不在乎，哪怕火烧到自己身上也只想着看戏。
坐在水潭旁的红衣女子目光微闪，他们其实已经看不到玄武和沈慕然的境况了，但忘川还在努力传回一些信息。
“你不派救兵吗？”红染懒洋洋的摇了摇扇子，热浪拂过水潭，掀起少许的波动。
书空知道她已经有点无聊了，红染又打了个哈欠，趴在水潭前半眯着眼。
“已经有人去了，”书空面不改色道：“只是到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就不怕人被救下？”红染闭着眼，让人怀疑她竟是梦昵。
书空笑了，“这都是天道石的指示。”
想着千秋姐姐的血来祭剑斩断因果，可是 却步步听从因果的指示。
玄武心想。谁知道这一劫到底是谁的，又到底过不过得去呢。
莫语凝被忘川绫一卷就升上了九重天之上，她虽然已经开启神力，身体却比沈慕然更弱，忘川的修为也比玄武更弱，所以她这一趟受的苦比沈慕然还多。
要是自己再不争气一点，怕是等不到升空就被憋死在半道上了。莫语凝悲观的想着，还是莲夏好，一撑伞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也不知道玄武会不会来救她，又能不能救下她。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最初的估计，她完全无法预料。
忘川站在她旁边的云朵上，这一片祥云是灰色的，更像是某种凶兆。
莫语凝看着她的表情，忘川还是戴着面纱，又动不动就没原因的哭泣，想要判断她的情绪真是件难事。
比如现在，她就在哭。
莫语凝叹了口气，忘川的抽泣声能使人心情沉重，她现在的担忧更深了，甚至有点绝望自己会重复前几世的经历。
那种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终日有着无数奇珍供养，承受各地仙神宝物传功，然后养肥了开宰的日子。
这次要是再落到如此地步，不用莲夏她们动手，自己也会想办法自裁的吧。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莫语凝垂下眼，书空的控制手段可多得很。
听天由命吧。自己也没有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