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空就站在那里，火海在他脚下退避，形成了一个洁净的圆圈。这片区域并不大，但庇护他已经足够了。
火舌在周围燃烧，莫语凝可以从中感觉到红染的怒火，她真想扑上去，把这个依旧成竹在胸的男人烧成灰烬。
莫语凝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比之前要急促，也更加深。这里的空气很烫，尽管红染已经克制住不伤害他们，她也做不到去冷却他们身旁的空气。或者说，她没这个精力。
沈慕然是第一次看见书空，他与书空之间并无仇恨，所以能最准确的描述自己的感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男人都堪称完美。他的容貌宛如天神，身姿挺立，白衣如画。在烈火中也从容不迫，沈慕然看见他拔出剑，火焰在剑锋节节败退。
书空的模样虽说极好，但并无侵略性，属于那种温润儒雅的长相，非常的耐看。沈慕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天琴为什么会看中他。
再说了，他身体内雄厚的法力即使处在红染的保护中也能感觉到，那种惊心的力量。
当然他绝对不会把这些赞美告诉莫语凝，否则愤怒的少女一定会跳起来和他对打三天三夜。
莫语凝显然已经忍不住了，但红染要她沉住气。
“你们不会以为靠自己这点力量能够做什么吧？”哪怕在这种情况下红染还在嘲讽他们，莫语凝强压下怒火，她知道红染说的是对的，哪怕书空现在不省人事，给她一把全天下最锋利的宝剑，怕也难以动他分毫。
不，如果那把剑是黄泉剑的话……
“碧落在你这里就好了。”红染叹息了一声。
莫语凝目光微闪，不错，碧落是天底下唯一一件不会被黄泉剑斩断的东西了。
如果她能够活着出去……一定要把碧落带来。
莫语凝短暂的闭了闭眼，认真听红染的吩咐。
她原本没想过会有人来救她，或许她?能支撑得到那个时候，但这么快就会有人来，真的是一场惊喜。
惊喜在看见莫语凝和沈慕然的瞬间破裂。
转瞬间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沈慕然和白虎血脉相连，加上空间转移的联结性，他得以超越众位仙神第一个赶来。
玄武怕是也已经知道了。
这一点多少给了她一些安慰，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送上门来的援兵总不能晾在门口不用吧。
虽然法力低微，但这两位的身份倒是能起一些作用。
红染略一沉吟，心内便有了想法。
她减慢了天地之火的聚集速度，现在她处于巅峰中的巅峰，书空并不能近她分毫。
她要拖延时间。即使以制造薄弱点为代价。
好在书空并不知道天地之火的聚集时间，握着黄泉剑警惕的看着她。
“你待会儿把血抹到黄泉剑上。”红染开口道。
莫语凝怔了怔，沈慕然倒是开口了，“为什么？”
红染没有回答，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一一解答。“我不能帮你做什么，你得自己想办法，多少都行，一定要沾上去。”
莫语凝点头，她清楚红染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泉剑沾过她的血，书空也选择了她来祭剑，所以黄泉剑一旦再碰上她的血，就会无法克制的进入祭剑模式。而她目前的血液还不能彻底炼化黄泉剑，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进化。
红染真是把最少的条件用到了刀刃上。
但还有一个难以克服的关卡，她很难触碰到黄泉剑。
书空的速度太快了，她甚至捕捉不到，又如何把血抹上去。
莫语凝垂下眼，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
血管在皮肤下跳动，那里面的液体对书空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她下了决心。
“而你。”红染的传音极快，几乎是一股脑把信息塞进沈慕然脑子里。“你会空间转移，你来帮她。”
沈慕然点点头，以为自己就干这点就成了。
然而红染继续说：“还有，待会儿书空进攻时你把我的火焰转移到他身后。”
“啊？”沈慕然愣住了，这个任务的难度也太大了点把。
可是红染还没有说完。“等千秋缴了书空的剑后，你再把他的法术传送走。”
“啊？”沈慕然完全懵逼了。
“法力管够，你不要吝啬。”红染又想到一些东西，对莫语凝说：“你把黄泉幽界的所有力量都给我使出来，等我倒下后把天道宫一起吞下去。”
“啊？”这回轮到莫语凝懵逼了，她虽然报仇心切，但也没想到红染会有这么疯狂的办法。
红染没有给她茫然的机会，“记住了，所有的东西，我的火那时候还没灭，你有什么赶紧收好。”
莫语凝吓得把天琴单独安置好。
她还有一个问题。
“那书空呢？”她问。
“他当然不吞！”红染要被她气死了，“下了趟凡脑子都坏了。”
莫语凝不敢说话了。
火焰仍在聚集，书空可等不住了。他发现了红染的薄弱点，推测这是天地之火聚集时的必然弱点。
黄泉剑剑锋上提，法力注入其内。
周围的火焰甚至都被庞然的气浪掀动，震出一个方圆千米的气圈！天道宫的地面被红染烧焦，视觉上看起来就是白色的小圆圈外套着灰黑的大圆圈。
书空跳起来，地面重新被火焰吞噬，视觉奇观消失了。
红染的声音消失了，火焰开始咆哮，那些冰灵晶和火灵晶同时碎裂，冰晶瞬间被融化。
火焰咆哮者冲起，扑向白衣出尘的男子。
而书空双手持剑，衣摆被气浪吹起，发冠也开始解体松动，黑发在空中飞舞！
他从天而降，黄泉剑在天地之火中劈出一道裂口。
红染似乎受了重伤，但立刻被接连不断的火焰补充，莫语凝听见红染在她脑海内尖叫着快点动手！
她咬住牙，翻手取出一把匕首。
灵力微微波动，要不是现在书空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红染身上，她的这种小动作肯定被他轻而易举地发现。
她望向沈慕然，后者还在发愣，被莫语凝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匕首按在左手手腕。
“你带我去他前面。”莫语凝冷冷道，“我只有一次机会。”
沈慕然不寒而栗。
他很不想让莫语凝去冒险，但都已经到了这里。
火焰愈发高盛，书空所处的空间被压抑到很小的范围，他感到扑面的炎热。
天地之火不使用任何花哨的法术，只是炎热，盛大，压缩所有的空间，将一切化为灰烬。
不愧是火神红染。
当年的魔族统领就是在这样的火焰下化为灰烬吧。
可惜红染遇到的是自己。
书空并没有恐慌，他的剑法也没有任何花哨，只是尽可能的劈开更多的火焰。到处都是敌人，他只需进攻。
攻击快过聚集，他就能胜利。
书空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感觉温度开始下降。
他劈出一剑。
前方的火焰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书空微微一惊，瞳孔缩了缩，立刻抽回剑。
背后突然一阵炎热。
浓烈数倍的火焰蛇一样扑向他的后背，巨大的气浪让他向前倒去。
不知不觉中，烈火被压缩到他们所站的平台，天道宫的其他地方站满了观望的小仙。
书空向前跳了几步，一个空翻稳住身形。黄泉剑向上挑去。
鲜红的血液当空洒下。
莫语凝嘴里塞满了补血的丹剂，右手抓着一把鲜红的石头。她的左手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疼痛因为预料到而被即使阻断，她的环臂布带充当了这一工作。
她知道书空的速度比血液下落的速度更快，不过快不过空间转移。
这一片空处都洒下了血液。
书空一惊，急忙闪避，但已经太晚了。
剑锋沾上了一滴红色液体。
他暗道一声糟了，可黄泉剑开始了震动。
莫语凝失血过多眼前都有些昏花，按照之前的约定，她让沈慕然把她放到安全区域。
她倒在火焰的外围，那里曾经是她和天琴观赏下界的地方。
她强打起精神，自己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还不能倒下。
补血丹剂是柳如烟炼制的，很快发挥了作用，她举起手，地上也有了一滩血液。莫语凝调动灵力不让它再喷涌而出。
她不仅砍伤了手，还催动所有灵力将其逼出，莫语凝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抽干了。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莫语凝缓住了自己的呼吸。
沈慕然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红染依言给了他用不完的法力，只是他所能承受的有限，瞬间抽空又补满的感觉着实不好。
书空中了招，黄泉剑封闭起来疯狂抽去着他的法力。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并且知道了莫语凝他们所用的方法。
书空没有犹豫，立刻扔开了黄泉剑。冰冷的宝剑摔到地上，滚入烈火中。它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利用烈火淬炼起自己。
红染啐了一口，把周围的火焰挪开。
现在底牌已经全部亮出，他们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